《痴爱》笨鸟先飞

31、第三十一章

　　圣女病重，这对整个军营来说，都是十分严重的大事情。早晨半生说了这件事之后，整个军营的将士们迅速地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杨虎也立刻将军中所有的军医都召集到了祁微雨的营帐之中。
　　只可惜祁微雨是女子，军中都是些糙汉子，虽然圣女的身份特殊，不过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将士们就算再着急，没有圣女的传唤也只好围着营帐干着急，半分不敢逾越。这也就造成了吴双过去的时候，根本连营帐都进不去。只见营帐外面被一大群糙汉子们围的密不透风，远远就听见杨虎在嚷嚷着：“如何了如何了？”
　　吴双匆匆忙忙过去了，也顾不得其他，就要往营帐里面硬挤，被一个将士一把拉住。“喂喂，吴小兄弟，圣女病了，正在诊治，你别进去。”
　　吴双心急如焚，一边仍然费力地往里面挤，一边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
　　杨虎这会儿也看见吴双了，他虽然知道无双的真实身份，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所以他一把拉住了吴双，说道：“吴小兄弟，你别着急，圣女是女子，现在我们没有传唤都是进不得营帐的！”
　　吴双被杨虎这样一说才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是了，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因为知道凭着祁微雨的本事，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根本瞒不过她，所以她在和祁微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不需要考虑自己性别的事情，所以这会儿竟然也忘记了。现在被杨虎这样一说，她只得站在营帐外面，同所有将士一样焦急的等着消息。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啊。
　　分明曾经如此亲近，分明是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你看，在这种时候，我却只能够和所有别人一样，站在营帐的外面，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去看一眼。
　　可是，吴双。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既然要离开，就不能靠近，不靠近就只有这样的结果。
　　既然是自己所想，那么……这种不甘心又是为了什么？
　　吴双站在营帐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几个军医从营帐里面出来。杨虎立刻上前问道：“老陶，圣女怎么样了？”
　　为首的那个军医说道：“圣女的病不碍事，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不过圣女毕竟是女子，比不得我们军中的糙汉子，故而才会一病不起。这些日子我们为圣女开了药方，按时让圣女用药，然后多加休养，过一阵子就会好。”
　　军医这样说，才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啊。”另外一个军医开口说道：“这军中气候干冷，这些日子定要注意了。还有吃食上面，也要注意。圣女现在病了，可别让圣女吃你们糙汉子吃的冷食。”
　　杨虎道：“这是自然，圣女吃的东西一向和我们都不同。我们怎么敢让圣女和我们这群糙老爷们一样？”
　　军医点头道：“那就好。好了，圣女需要静养，你们也不要堵在这里了，都回去吧。”
　　既然军医都这样说了，将士们也不敢在营帐外面继续打扰圣女，都纷纷退下了。吴双有心进去看祁微雨，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不便，也进不去。只好随大家一样先退下去，再做打算。知道祁微雨没有什么危险了，也让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原本她打算这几天就走的，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走了。只好继续在军营里面住了下来。
　　杨虎虽然说祁微雨和他们吃的一直都不一样，但是毕竟这是在军营里面，即便是不一样，也不会多好，何况祁微雨为了稳定军心，一向是不会让自己太特殊。吴双仔细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将饮食交给伙房。
　　好在她不是军中的将士，所以军中的戒律她也不用太遵守。这天一早，想着军营中的食物过于粗糙，所以吴双便骑了一匹马就和到城外巡逻的小队们一起出了城。
　　虽说可以到城外，但是她也不好去太远的地方，正好城外有条小河，她也顾不得河水冰冷了，想着祁微雨现在生病，吃不下肉食，便下水给祁微雨抓了一条鱼回来。
　　巡逻的小队的将士们见她抓了一条鱼回来，笑道：“吴小兄弟这是嘴馋了？出城打野食了？”
　　吴双笑笑，说道：“圣女这些日子病了，想来军中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我想抓条鱼回去。”
　　将士们点头说道：“吴小兄弟对圣女真是有心了。”他们看了一眼吴双，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不过顿了半晌之后还是对吴双说道：“不过圣女的身份……不是我们这些人小人物可以肖想的，吴小兄弟你也好自为之。”祁微雨气质出尘，容貌美丽，自然也有人肖想。可是圣女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是想想都是亵渎，故而他们从未敢有过什么想法。这会儿见吴双对祁微雨格外伤心，怕她有什么想法，以后徒增悲伤，故而出口相劝。
　　吴双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知道他们都是好心，便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点头说道：“这我知道，多谢兄长提醒，小弟记得。”
　　其他的将士们也不再多言了。
　　吴双将这条鱼弄到了伙房里面，亲自给祁微雨做鱼片粥。多下来的鱼肉便给伙头兵们处理。她小心地端着这碗鱼片粥去了祁微雨的营帐。到了营帐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进去。正在烦恼之间，便见半生出来了。
　　半生一看是吴双，便说道：“是吴少侠，来看圣女的？”
　　吴双点点头。
　　“圣女已经吩咐过了，若是吴少侠前俩，便请吴少侠进去。吴少侠，请吧。”半生侧过身子，让吴双进帐。
　　吴双很是意外，心中又有点慌。不过现在祁微雨病重，她也管不了许多，便端着鱼片粥进了营帐。
　　她原本想自己应该只能在外屋，却没有想到半生放下了帘子之后，便站在外屋对吴双说道：“吴少侠既然做了粥，便进去吧。半生就在外面，若有吩咐只管唤我即可。”
　　吴双受宠若惊，虽然心中知道不妥，但她不知道祁微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若是不看上一眼，她实在寝食难安，便点点头，小心地进了内帐。
　　祁微雨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吴双一见，立刻紧张道：“圣女怎么起床了？圣女现在病了，应该多加休养。”
　　祁微雨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吴小兄弟是来向我告辞的吗？”
　　吴双一惊，才想到，昨日自己刚和祁微雨说了自己要走的事情。现在听祁微雨的语气，恐怕是在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慌乱，连忙说道：“小人……小人听闻圣女病了，所以……军中吃食粗糙……所以特意做了鱼片粥……不、不知是否合圣女的口味。”她一向不擅长说谎，所以也找不出借口，只是实话实说，但越说越觉得奇怪。自己现在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恐是逾越了。她怕祁微雨会拒绝，但是自己又控制不住……
　　“多谢吴小兄弟的好意。”祁微雨开口说道。
　　吴双以为祁微雨后半句话多半是要拒绝自己的，哪里知道祁微雨根本就没有说后半句话。
　　恩？
　　吴双奇怪的抬起头看向祁微雨，只见祁微雨也正看着她。
　　“我身子无力。”祁微雨开口道。
　　吴双愣了一愣，有点捉摸不透祁微雨这句话的意图。
　　祁微雨依旧看着她，却不说话了。
　　吴双想了想，最后还是咬咬牙斗胆说道：“那……这粥若是不吃便凉了……我……小人……喂……”在如此悬殊的身份面前，即便是吴双，也不敢说出“喂你喝”这三个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着是否要换半生前来？
　　“好。”祁微雨却开口这样说。
　　“啊？”吴双抬头看着祁微雨，一脸疑惑。
　　“我说好。”祁微雨说道。
　　所以……是好什么？
　　祁微雨还在看着她，漆黑的眼睛看得吴双没来由的心慌。倏地反应过来祁微雨那句“好”的意思，她赶紧端着手里面的粥，一步步上前，最终到了祁微雨的面前。她没有放下手中的粥，而祁微雨也依然在看着她。
　　最终，吴双坐在了祁微雨的床边，小心地喂祁微雨喝着这碗鱼片粥。
　　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吴双看着面前的祁微雨，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一句都不敢说出口。她从未想过，成为吴双之后，竟然也会有一天能够如此的靠近祁微雨。而能够这样靠近，对她来说，也已经满足了。
　　祁微雨的眼睛正看着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面有着光。
　　“吴小兄弟打算何时离开？”粥喝到一半，祁微雨突然开口这样问。
　　吴双喂粥的动作顿了顿。“再过几日。”她说。
　　祁微雨却不肯放过她，接着问道：“过几日，是几日？”
　　吴双头顶微微冒汗，她沉默地喂着粥，祁微雨却不肯再喝了。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吴双开口说道：“如今……如今圣女病重，小人、小人恐怕有歹人趁机会对圣女不利……故而……故而暂时会继续呆在军营之中。还……还希望圣女能够允许。”
　　祁微雨微微张口，含住了那勺一直都在自己嘴边的粥。“是吗。”她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有劳吴小兄弟了。”
　　吴双道：“为圣女效力，是小人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