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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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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墨房里,叔侄二人无声地跪着。
上首坐着难得有精神,从榻上下来的文德帝,夏天快到了,却依旧裹着厚重的棉服,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审视的目光却一直没断过。
“父皇,是儿臣带温儿回来的!”唐熠率先发的声,“儿臣擅自做主,请父皇责罚!”
“不,陛下,是孙儿担忧您的龙体安康,求皇叔带孙儿回来的,皇叔他只是心疼我这个侄儿,不得不答应……”
文德帝在两人争着担责任的过程中,又低低地咳了两声。
“陛下,”元真开口,跪着的两人一下子熄了声,“命数之事,此一时彼一时,长孙殿下还年幼,又长于京中,北疆苦寒受不了,撒个娇央求叔叔带他回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莫要为此事动气,保重龙体才是啊。”
唐珏怎么也没想到,当日说他什么命格不好明里暗里要文德帝将他遣送边疆的人,今日竟然会帮着他说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是奇怪。
文德帝咳了两声,旁边的刘盛递过来一个玉碗,他就着喝了口药羹,叹了口气,开口道:“也罢,温儿年幼就遭遇了那样的事,难得有你这个叔叔疼着护着,回来便回来吧,毕竟是天家的血脉。”转脸又去看刘盛,“之前朕说的府邸之事,可着手办了?”
“回陛下的话,本来是要开工的,可……长孙殿下去了北疆,便这么搁置下来了,到如今……怕是地砖都还未铺上呢……”
说着看向唐珏:“长孙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十七皇子大了,不适合住在青莲殿里了,莲妃娘娘又舍不得他远居,便像陛下讨要了慧章宫。”
“即是如此,刘盛,催催户部,叫他们尽快动工,至于温儿你,便暂时在你三叔家借助一段时间吧,惠儿与你年纪相仿,想来也定会处的来的。”
撮合之意昭然若揭。
唐熠却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内容,满门心思都盯在了让唐珏暂时借住在他府上这一点。
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以后谁还敢对他们叔侄俩的亲近说三道四?
男人心里这个欢喜啊,笑得合不拢嘴:“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叫温儿受半点委屈的。”
“嗯,”文德帝点头,咳了两声,“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刘盛识相地送了两人出来,说完慢走之后刚欲转身,袖子便被唐珏拉住了。
“公公,你说慧章宫给了十七叔?”
“回殿下的话,您刚走没多久,十七爷便住了进去……那会儿,谁都没料到您会这么快就回来不是?陛下一向疼您,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是想问,宫里原来的那些宫人哪里去了?”
“宫人?十七爷带的都是莲妃千挑万选的亲信,原先的那批便散到别的宫里去了,不知殿下问的是谁?奴才兴许能有些印象。”
“我的贴身婢女,婉菊。”
“您的贴身侍婢?奴才记得她年纪已有些大了吧?”
“是的,她今年该二十有三了。”
“年纪大的,又没有一直伺候的主子的宫人,大多都遣散出宫了。”
“出宫了?”
“是的殿下。”
唐熠好奇:“你问她做什么?”
唐珏没搭理他,谢了刘盛:“多谢公公告知。”
直到出了宫门,唐珏才回答他的问题。
“当初,我说好了要娶她的。”
唐熠踩着车垫的脚一滑,差点摔个狗啃泥。
“你怎可轻易许下这样的诺言?”
“我初来宫中,是她不离不弃百般照顾,给她一个好归宿,是我的责任。”
“你是她的主子,对你再怎么不离不弃也是应该的,这是做奴才的本分,再说了,给她寻个般配的好人家就是了,怎可拿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恩情?”
“她的样貌品行,我也甚是喜欢。”
唐熠:“……”
“你真的要娶她?”
“嗯,”唐珏点头,“不过我得先找到她。”
“那我呢?我怎么办?”
唐珏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回瞥,然后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他那一个没什么温度更没什么感情的眼神,叫唐熠整个心都寒了一寒。
长腿一跨也上了马车,追问道:“我也对你很好,不离不弃的,我的长相性格也都很不错,你怎的就不想娶我?”
唐珏难得没有嘲讽他的自恋:“皇叔想嫁我?好啊,明日侄儿便敲锣打鼓地去赢取您,还望皇叔到时候穿上嫁衣,随我在这京城里走一遭,普天同庆。”
摆明了是说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若真暴露了,也只会被众人嘲笑唾骂。男人和男人,也许可以相爱相知相守,但这一切都要在暗地里进行,一旦摆到明面上,便会有大把大把拿菜帮子臭鸡蛋砸你的人。
“我不管,”说不过他,唐熠直接耍起了无赖,“你这辈子都不能娶别人,不然就是负心汉一个!”
明明是比唐珏健壮许多的男人,此刻却做被抛弃的怨妇形象,若在外人看来,这一幕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然而唐珏却是瞥到了男人眼底的,一抹深情渴求。
唐珏别过脸去:“皇叔莫要说笑,侄儿迟早是要成亲生子的,传宗接代是男人的责任,就是皇叔自己,不也已经有了惠儿表妹了吗?”
“我那是为了应付父皇才……”声音陡然止住,唐熠紧盯着唐珏的眼睛,“温儿是吃醋了吗?”
“皇叔说的哪里的话。”
“因为我和别人生了孩子,温儿不高兴了吗?”
唐珏的脸别得更开了,眉头稍稍紧锁,似有些难堪:“皇叔正经些,不要说笑了。”
唐熠一把抱住他,吓得唐珏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要躲开,这可是在马车里,外面赶车的车夫,和跟着的随从,可都不是聋子瞎子。
唐熠抱得很紧,轻易甩不开。
“那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事了,我保证,从今往后,除了你,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的!不,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别的人!”
“皇叔说笑了,侄儿是男儿身,如何能怀——”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了两人相交的唇舌之中,唐熠没有深入,浅尝辄止。
“叫我渊佶。”
然后再次覆了上来。
这回是一个漫长而又甜腻的亲吻,唐珏面红耳赤,时时担心耳边回响的湿漉漉的声音也会被外面的人听去,拒绝不了,又怕嗓子里忍不住的呜咽太大,喘气的声音太大,二人拉扯的声音太大。
这个吻便在他的各种担忧中结束——马车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