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子凶残》长亭水潺

73、第七十三章 偷渡

　　将军没有拦着傅阮离府的动作，不过傅阮所说随军亲属的念头倒是在他心里转了几个来回，沉浮回旋着，最终，将军只是颇为不甘地叹着气，在夜里一点点跟这个又恶意撩拨他的女人讨了回来。

　　不是不惦念。只是，傅阮这回所去的目的地却并不是先前待了几月的京郊北山。终究鞭长莫及，将军琐事烦身，只能送君千里，寻机再去追妻了啊。

　　――傅阮要去的是勤王麾下真正的亲兵军营。在大元边疆东三郡戍边御敌的宋府军。

　　那是一个与北山完全不同的天地。京郊北山仅占一谷，虽然有着最精锐的将士和最锋利精良的枪戟弓努，也抹灭不了它的实质：那是勤王府誊养暗卫死士之地，精，就代表着数量的稀少，并且他们，永远无法暴露于光下，只能存在于暗里。

　　这是一个被黑暗裹藏和限制的力量。

　　而宋府军则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护卫家国的盾牌，由数万军中精锐之师组成，引着成百上千的热血儿郎奔赴其中，建功立业。

　　在大厉，也有几大世家联合招募训养的北府军，自来以大厉北国屏障自居，拱卫边防数百年，横跨大厉北方几郡，也几乎占了大厉整个兵力的三分之一。虽然这支军队在系统的话里最后也落得个泯没于北戎铁骑的下场，毫无还手之力。

　　腐败蚀军啊，北府军的将士习惯了掌声和簇拥，他们早已在安逸下丧失了在战场上厮杀的血性，下有贪溺安乐疲于训练的军队风气，上有为着权利瓜分而僵持对峙的世家，北府军百年的荣誉之下，是悬崖绝壁，是池沼汪泥。

　　退一步，粉身碎骨，尸身难寻。

　　或许这是悠久的时间所滋生的灾难，也许，元国的宋府军有朝一日，也会面临如此困境。但至少如今，傅阮面前的，是一支欣欣向荣的蓬勃而强悍的年轻势力，它如同一只猛虎，俯卧着，仍有撼天之威，它的身躯里，藏着无限的可能。

　　这只凶兽，这把利剑，将牢牢地握在傅阮掌心里，为她披荆斩棘，剑指敌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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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行前最后一日，傅阮婉拒了太子的重重邀请，把勤王府的管事心腹叫到了跟前，吩咐了许多事情。

　　例如，在她不在府里的日子，就把王府低调到尘土里去。顺便，告诉宋玫，哪怕她不在府里，那个在傅阮看来是约定的要挟也一样成立。

　　其实将军也是理解的，傅阮是不得不去啊，于现在的勤王府而言，避出京都是最恰当安稳的动作了。

　　大元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太子也是个好太子，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年代什么方国，都避免不了地挣脱不开由权柄引起的风暴。一个皇权社会下，争斗永远不止皇族同性操戈，还有皇室与臣子的斡旋牵制。

　　太子对勤王府的邀约越来越多了，傅阮推一封，推两封，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作为一个手握重权的亲王，傅阮并不想让勤王府参与进去，她只要安稳做个保皇派，只支持皇座上那一位就够了，其他的，不该她掺入。

　　身上的血缘，也由不得她参与。

　　面对太子的试探和皇帝的审视，她要用实际的动作来证实自己的心无旁骛，让他们相信，她的支持永远不倒。

　　出行这一天，傅阮跨上马鞍居高往下端坐着，回头看的时候，竟还在府门前瞧见了宋玫，她撇着嘴角，面色瞧不出多关切，却到底站在人流之后，没有挪动。

　　傅阮走了，将军的眼线一日日把傅阮的大致动作回报过来，似乎一切，都很安定。

　　但有时候，海面也总是面上瞧着风平浪静，底下细碎的波涛却已经不安地涌动起来，准备去预谋一场可怕的汹涌的巨浪了。

　　但面对之前得知的大厉情形，傅阮会无动于衷吗，自然不是。

　　甘将军不知道，傅阮到底甩开了他的眼线去了他最怕她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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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亘着瞭望台和吊桥的宽厚城墙外，身着大厉红色军服的士兵持着长枪在城门巡逻，红缨飘飘飞着，看巡逻的队伍和排列，真不愧是关塞之地，戒严地紧。

　　城门下依旧放置着一张木桌子，桌前坐着检查出入关卡证件的军爷，手指头戳在桌案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声音也中气十足：“前面那个，你从哪里来的，证件呢？”

　　傅阮扮成了女子模样，粗布衣衫，面上画出贫瘠的暗黄色，普通地看不出一点不同来。

　　她畏缩了下，似乎是被那官兵的大嗓门吓到，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薄薄的文纸被捏的都濡湿出了些凉意，声音颤巍巍的逸出来：“我……我凉水村来的……”

　　军爷翻着那证件，又多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从这枯黄面色里竟也找到些清秀的面目轮廓。

　　“好了，过。”

　　不知为何，安分缩在包袱里的系统竟提心吊胆地缓缓吁出一口气。上回从大厉入元国的时候，也没这般心惊胆战。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这些关卡的检查，还真是对定力的一大检验。

　　被傅阮察觉了，登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轻轻戳了戳系统的脑袋，方才以清水点出汗意的手指也呼噜到系统的毛发里：“没出息。”

　　系统不甘地用爪子戳走那根恶劣的手指：“这是偷渡啊，偷渡！”

　　愤慨的话语只换来傅阮漫不经心的回答：“偷渡是什么？渡是什么东西，可以偷？”

　　“……”

　　马个几！世界观不同怎么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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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大厉的边境青山城。

　　虽然沿途其实并没有多少青山……

　　宋府军驻扎在元国东三郡，而这三郡最边缘，是戈壁，是黄沙，再往东千里，便是大厉的陇西了！

　　在边界线里寻到直入大厉最快捷的路子，马儿脚程再快一点，不消二十日便可到大厉国土的任何地方！

　　自然，这说的是单骑，没有累赘和沿途的边防阻拦查检，若是一行马队，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傅阮没有让人跟着，甚至连暗卫也甩开了。她长于大厉，入了大厉国境几乎便如鱼得水起来，她太熟悉这片土地了。在这里，她几乎可以隐蔽地不惊动任何人地，去缓缓做她图谋的很多事情。

　　五六日过后，傅阮便到了关陇之地。

　　时隔几月，重归故土，很多事情，却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若没有那副流传出去的郡主画像，她也是要回来的。

　　之前布下的棋子，怎么也要她使一点微末的力气推动一番才好。

　　系统却很疑惑，“阮阮，我似乎看不太懂你在做什么了。”

　　彼时，傅阮正坐在茶寮里悠悠喝着茶，听着说书的老先生那不甚地道的腔调讲这城里的风雨绯闻轶事，闻言敲了敲茶碗：

　　“那你瞧着，我都做了什么？”

　　系统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道： “什么……也没做？”

　　疑问的语气展示了它的迷茫和不确定。傅阮没去京都，还偏居这里，她每天都在做一些它瞧不明白事，比如今天来这里喝茶听书……它确实没看出来傅阮都做了些什么。

　　那说书的先生正拍着板子讲到：“说到朝廷新贵啊，可不得提一提那王家刚入仕的两个公子哥，一个清风，一个明日，清阳清阳，真真是极配二人的风姿。这王家老太爷故去了，但这两个公子，未尝不是开启了一段新传奇呢……”

　　傅阮敲敲系统的脑袋：“听出什么来了？”

　　系统恍然大悟：“你坐这里听茶是来搜集消息？”

　　傅阮这下不用手了，折扇的玉痕打在系统头骨，不重，但满是嫌弃：“肤浅！这样搜集消息我坐十天也没得用！”

　　“那……”

　　“得了，你还是静静瞧着吧。”

　　听了一下午的书，三个时辰，那先生共讲了八个话本子，难以想象这般年纪的人还有这般好的精神气态，看着他颤巍巍下台，傅阮终于抖抖腿，晃醒趴在她膝盖上睡着的系统。

　　她今日穿着绫罗丝绸，贵气的公子打扮，系统也想不明白她怎的忽然高调张扬起来，但瞧瞧她遮掩的完美的容貌和周身浑然天成的纨绔公子气度，也不说话了。

　　傅阮永远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哪怕一个装扮，从手上扳指到折扇吊着的玉扣，都有她自己的考量。

　　茶馆里瞬时清净了，傅阮跟着那先生出了巷子，才整了整袍摆施施然走上去：“先生。”

　　一身素服的先生似乎被她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但瞧见她身上贵重的衣物和装扮，想来也猜测到是哪个贵族子弟，便生生咽回了口中的斥责。只是面色还不大好看。

　　“公子寻小老儿有什么事？”

　　傅阮挥着扇子笑的灿烂：“也没什么，不过今日偶然听到先生讲的话本子，觉得十分有趣，先生的口才也精彩。我家中有个要过寿的祖母，正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老人家祝寿，方才忽然听得先生说的书，一时起了主意。”

　　“先生不知愿不愿意到家中去讲上一场。古人彩衣娱亲，我想着，先生讲的新奇，能让祖母看个新鲜也极好。”

　　说罢，傅阮还阔绰地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子，“若先生肯赏脸，价钱好商议。先生看……”

　　傅阮的贵公子形象装扮地极成功，就是系统，也快要被她瞎扯的这故事感动了，这么一个张扬的公子，如今已经算是极好的态度了，想来不会有人拒绝，但那说书先生却皱着眉打断了她：

　　“公子抬举了，我讲的不过是市井上都流传的话本子，公子愿意听找旁人讲也一样的，小老儿可承不起请。”

　　说着，便挥袖子挤过狭窄的巷子走了，徒留系统一脸惊讶。

　　傅阮却笑了起来：“还看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