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孤岛囚谁终老》林熙妍

34、离开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

　　渡轮到了对岸，远处的小岛变成了海岸线的那片葱茏山林的一部分。苏乔她们的车和那对情侣的皮卡车一路开出小岛，苏乔看着那个泰国女人黑色的长发，飘在车厢外，洋洋洒洒，好不自由。她一直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他们一直面额相贴，有说不完的耳语和接不完的吻。在分叉路口分道扬镳，那头长发，飘扬着告别，告别了这个带着无限遗憾的女子，离开了这片岛。
　　苏乔想起曾经读到的一句话：遇见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南溪在路上打电话，把工作交待给另外一个人。然后，南溪开车，带着苏乔去桂河，南溪说，那里是当地人去散心的地方，会忘记烦恼。
　　路上经过那成片成片的榴莲园，南溪指给苏乔看，说这里就是泰国很出名的出产榴莲的地方。每一种水果，都有它盛产的时间和地方。这片地方除了盛产榴莲，还有山竹、红毛丹。
　　她们在路上看到路边有很多临着马路的水果摊。她们找了一间水果摊，木头简易搭建的棚子，棚子下摆着木头搭的商品架，上面有一些榴莲干和花生米之类的小吃。架子旁边，有木头箱子，摆了红毛丹和山竹，还有很大的金枕头榴莲。苏乔和南溪商量买些山竹和榴莲，看到红毛丹价格很便宜，于是又挑了一些红毛丹。老板是个当地的女人，大约40岁的样子，笑着和南溪说话。南溪转身和苏乔说，“老板说你很漂亮，很少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
　　苏乔微笑着点头，说“谢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很漂亮，在曾经那个世俗的圈子里，她一直都存在着自卑，那个行业总是会将你的缺点放大再放大，却又不得不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不让人看出来你的自卑，否则你会被排斥，被边缘，这便是那个圈子。
　　老板让她们在架子下面的那些水果筐里挑红毛丹和山竹，那些都是新鲜摘下的。那里有几个大的竹筐，堆满了水果，还有一种水果叫蛇果，苏乔尝了尝，很酸，酸得眼泪掉下来。
　　他们花了几百泰铢，买了一车厢的水果。她们告别了水果摊的老板，继续前行。苏乔和南溪在车上吃榴莲，榴莲的香气充斥在车厢里，她们把车窗落下，让风吹进来，依然吹不散那榴莲香。她们一起哈哈大笑，她们很多爱。好都如此相似。
　　榴莲，留恋。如果你想记住一个人，你就吃榴莲，如果你想一个人记住你，你就给他吃榴莲。苏乔想念观景平台上，他们安静地读着牛皮纸上的中文字，他安静地把扒好的山竹递给他，他不吃榴莲，她记得他皱起的眉，笑着，看她吃。那天的榴莲香气，飘满整个平台，飘进她的记忆里
　　她们一路向曼谷方向驶去，远离那个人烟稀少的岛屿，经过曼谷拥挤的街道，看到天桥匆忙穿过的人群，看高楼间，大幅的海报，覆盖着整面墙壁，让这个城市，多了颜色，变了模样。城市总是如此，匆忙不知所踪。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想必就是那些度假胜地的人们，他们一直活在度假中，却不自知。
　　曼谷的街道中间，每隔几十米便有泰国国王的照片，偶尔可以看到王后年轻时的照片，美得像副画，青春流转，如今，已失了光彩，仍无法改变人们对她的爱戴。
　　南溪和苏乔讲国王拉玛九世（备注：此时泰国国王拉玛九世普密蓬·阿杜德还未去世），他一生只有王后一个女人，很恩爱，受百姓爱戴；说国王现在的身体不好，却依然在坚持着，等待下一任继承者；说国王浪子回头的大儿子，还有尚幼的孙子，没人知道下一任继承王位的人是谁；讲那个嫁给了外国人而失去身份的大公主，而今重返皇宫，却没了百姓的爱戴，如今二公主成为最受百姓欢迎的王族……
　　这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国王在民众中拥有着绝对的权威性和对世俗事物的巨大仲裁权利。只有他的国民知道，这位九世王一辈子都在为穷人谋取好的医疗，好的土地。就如同古时候的中国皇帝，微服私访，解决百姓疾苦。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个国家的人们多是淳朴善良的，没有物欲横流的虚伪。
　　她们在曼谷大皇宫的地方走错了路，堵车让他们在转盘路段耽误了接近一个小时。出了曼谷已经是12点多，是这个国度最炎热的时间，地面上蒸腾着炎热的气体，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漂浮着。
　　她们经过繁华的闹市，经过落寞的高速公路，有着绿色大牌子的路标，孤独地立在那里，够到了白色的云彩。路灯空旷地一直延伸开去，路边有方正破旧的矮层楼房，刷着粉色和绿色的漆，像被雨水冲得掉了色。泰文的招牌，不时地在窗外忽闪而过。偶尔有桥，在前方不远处，记不清桥的模样，像是路上固定的路标，
　　她们逐渐过了有城市楼房的地方，连矮层的楼房都不见了。路边偶尔会出现寺庙和简陋的路边餐馆。错落繁杂的电线在半空中延伸着，电线杆有序的排列着，没有尽头。
　　过了中午，他们准备在路上找一家吃饭的地方。
　　路边荒凉的景色，近乎一种悲哀。她们经过几家路边的小餐馆，最后选择了那家有着蓝色遮阳棚的小店。店铺和其他的泰国路边小店一样，简单的，没有窗户和门的木头棚子，靠路边的门面，有几张桌子围在前面，有玻璃罩摆放在桌子上，里面有调料和一些蔬菜。桌子前面贴着白色的菜单，配着几张菜的照片。桌子后面是小店的厨房。店铺的一半被厨房占据着，摆放着很多厨具、调料、蔬菜，显得杂乱紧张。厨房里面有忙碌的母亲，儿子，女儿，他们说着欢迎。南溪和他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