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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婚风波(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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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吧。”尚儿颇有些有气无力的道。
四喜儿退了出去,不多时一位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大臣并其身后一个翩翩少年一同进了殿来。
两人齐齐跪地行了礼,待尚儿叫人赐座,二人才恭恭敬敬的在屏风外的椅子上坐下。
“冯爱卿,所为何事?”景尚儿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少年身上,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陛下,这位是老臣的犬子冯星,”着红色官服的冯侍郎开口介绍道,“听闻陛下您近来龙体欠安,老臣每每想到,着实是食难咽,寝难安。”
景尚儿从旁边取了一页书笺,夹在册子中间,随后将册子阖上,放到一旁。
“犬子冯星生性愚笨、资质平庸,但一颗赤诚忠君之心,如老臣一般,上天可鉴!”说着冯侍郎举起右手的三根指头。
听到这里,冯星也顺势走到靠近屏风的位置跪下,垂眉敛目。
透过屏风,依稀可见少年浓眉圆眼,玉面粉腮,一行一动温文有礼,须得是世代为官的家族出来的人才能做到如此行止有礼、气度从容。
但因天生长了张圆脸,这般行止有度的样子就显得如同稚儿一般规规正正,透着几分可爱。
若不是原文中冯星总是在原身面前煽风点火,纵容原身的荒唐昏庸,这样的冯星,任谁能将他同炮灰反派联系到一起呢?
大概原身也是见冯星生得喜人,才欢欢喜喜的将他留在身边的吧?
果然,就听冯侍郎继续道:“望陛下留犬子在宫里为您鞍前马后,代臣尽忠!”
听到这儿,尚儿不禁笑出了声,冯侍郎此番前来果然如她所想。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只见过送男人美女,还从未见过送女人美男的。
而今,自己竟然成为被“献美”的对象……
尚儿努力收住笑,曲起手指抵在额头前好一会儿,才道:“冯卿之忠心,朕已经知道了。”
“只是朕的身子已然大好,如今皇后也即将解了禁足,想来皇后已经反省己身,朕便不好再留冯公子在宫中。”
别说她早已知道剧情,但就算不知道,她终究不是原身。
原身喜欢被人恭维,是因为她自登基以来,一直是一个空壳子皇帝,原身渴望得到认可。
而景尚儿只想活命,她只关心与自己命运息息相关的主角好感度是否累积到足以保她不死。
她可不想把这么一个大|麻烦放在身边。
“陛下仁厚,只是……”冯侍郎拱着手,继续道,“陛下您乃九五至尊,身边怎可只有皇后一人?”
尚儿垂下眸子,面前乳茶有些凉了,有些可惜的推到一旁。
“先帝也只有父后一人,朕怎么就不能只有一个皇后?”
“陛下,您……”
“朕心意已决,冯卿不必再多言!”尚儿压低声音,一副话已至此,不欲再说的样子。
冯侍郎和冯星只得缄口,行礼之后,退出西暖阁。
待西暖阁重新安静下来,景尚儿也唤进来宫女,稍稍修正行装后,去了太后居住的甘泉宫。
……
甘泉宫宫室之数仅次于玲珑殿,数十个宫侍宫女们有条不紊的打理着偌大的院落。
正值仲秋,院中两侧各对称栽了三棵银杏树,枝头一片金黄。
绕过福禄寿的影壁,在宫侍的带领下,走到甘泉宫书房门前。
首领内监恭谨的侍立在一侧,见女帝驾到,忙行了礼之后推开房门请她进去。
书房中布置的很简单,正对着书房门口的是一道书案,两侧各三把圈椅,每两把圈椅中间由小几相连,供大臣们在此议政时用。
尚儿刻意放缓着脚步迈进去,待快走到书案时,正凝眉埋首于案牍的尚修缙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见到来人,眉头不由舒展了些许。
“尚儿今日可还好?”尚修缙将手中的毛笔架在青白釉山形笔山上,关心道,“怎的到父后宫里来了?”
以为自己脚步已经足够轻了,却没成想还是打扰到了他,尚儿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行了个常礼,道:“父后莫要牵挂尚儿,尚儿如今一切都好。”
听她这般说,尚修缙明显舒了口气。
“今日突然想起,儿臣大婚已有半月,皇后便也禁足了半月,”说着,尚儿垂下了头,做为难状,“听闻大婚三日后,便该是皇后归宁的日子,但因着尚儿胡闹,牵连皇后受罚。”
尚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尚修缙的神情,见他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着实于礼不合。”
尚儿说完,在左手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心中不由呼出口气。
没等她将一口气喘匀,就听尚修缙沉着声音道:“皇后大婚夜冲撞了陛下,理应受罚。”
尚儿抬眸看过去,就见尚修缙此时已垂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回到奏折上,淡淡道:“再说,陛下因皇后受了伤,若只禁足其半月便轻易放过,那么从今往后陛下还怎么立威于朝堂?怎么执掌天下?!”
说到“执掌天下”,尚儿不由得想起了原身的结局,心下一沉,猛然回过头来,却见尚修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终究是陛下,是焉国的陛下。”尚修缙见她神情,谆谆劝道,“父后如今只是暂理朝政,现下陛下既已大婚,也要开始学着着手于政务了。”
尚儿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替扶绍求个恩典,卖他个好,积累一点好感度,顺便再给男女主的初次见面制造机会来的,没想到反倒先被安排上了“家庭作业”!
就算在现实世界中,作为一个懂事的富二代都要坚守好好花钱,绝不折腾的原则。
她如今身为皇二代,也应深谙此理。
毕竟富二代折腾只是赔钱,而她折腾那可是要折命的啊!
尚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忙道:“不不不父后,阿爹,爹爹~尚儿还没有准备好……”说到最后,见尚修缙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尚修缙将批阅完的奏折放到一旁,又从另一摞里拿了一本展开,期间扫了一眼尚儿神情,虽心中急切于她如今难担重任,但终是叹了口气,压着性子说道:
“听扶相说近来陛下长进颇多,今日朝堂上见你应对大臣们威严有余然从容不足,待你身体好些,需得尽快恢复课业,方可早日临朝。”
正这时,宫女进来奉茶,尚儿连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送入口中,一股清香穿梭于唇齿间,尚儿也逐渐静下心来,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
她还没有放弃,不甘心铩羽而归。
阳光透过琉璃窗洒在书房的地砖上,反射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尚儿侧过身子,避开那白光,心中终于有了丝主意。
“阿爹说的尚儿都懂,只是家事不平,何以平天下事?”景尚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语重心长,“况且尚儿听说,大婚礼仪没有顺利进行,会影响国运。”
尚修缙抬起头来看向她,尚儿没等他开口,便装作下定决心般的继续道:“待此时了结,尚儿定会跟着扶相国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见她这般,尚修缙莫名有些气得想笑,但为了维护威严,也只得抬起手掩口佯装咳了一声。
“那对外如何宣称?你可有想好?”
“嘿嘿,这个简单,”尚儿见他态度终于松动,狡黠一笑,道,“就说是朕体恤老臣,念其为国鞠躬尽瘁二十年的辛劳,朕不予追究皇后的罪责。”
尚修缙看着尚儿,似是想透过那张带着笑的脸庞看穿她的心思,,沉默良久,却只得摇了摇头。
直到吸满朱砂的笔端隐隐聚集于笔端,眼看着就要低落在纸上时,这才低下头继续批注。
“那待禁足满一月之后,你陪同皇后一同归宁。”
“哈?”尚儿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面露难色。
尚修缙没理会她的情绪,继续说完:“也好叫那些心中不安分的都瞧瞧,帝后并不曾像外面传扬的那般不合。”
“父后,我就……不用去了吧。”
她的目的只是想给男女主的初见制造机会,而不是去当电灯泡的啊!
尚修缙头也不抬,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恩典既下,那便索性做足全套,莫要寒了老臣的心才是。”
尚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用方才她找的借口堵了回来,一时无话可说。
她讪讪的坐在原处良久,最后见尚修缙的注意力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奏折上,只好告退离开。
不管过程如何,至少她想要的结果达到了。
这般想着,尚儿走在路上的脚步也不由的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