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之妫》一絮

28、第二十八章 下嫁息侯

　　第二十八章
　　在筹备婚事期间，向垣完全把安忘尘当成自己的女儿，悉心为她准备嫁妆，陈王不悦，提醒她意思一下就行，毕竟不是亲生的。可是，向垣不忍，只好偷偷地把自己的首饰添置到她的嫁妆里。
　　当看到安忘尘真容时，向垣联想起女儿精致的五官，更加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没看到额头上该有的印记，也没有其他的真凭实据，终究无法下结论。
　　离息侯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安忘尘也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之前早有“视死如归”的心态，但真到了眼前，还是不由得内心忐忑。
　　出嫁当天，向垣给安忘尘梳着发髻，梳着梳着，不由得流下了泪。
　　“母亲莫哭……”安忘尘忍着内心的酸楚，安慰她。
　　向垣抹了抹眼泪，“没想到我们母女刚刚相认，又要分离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却把彼此当作了亲人，也许这就是冥冥中割舍不断的骨肉情分。
　　梳好发髻，带上沉重的凤冠，向垣又给她披上喜服，放下珠帘，才搀着她出了门。
　　作为陪嫁丫鬟的玉恒，紧紧地跟在安忘尘身后。
　　直到向垣将安忘尘交给陈王，他才看清她的模样，宁青形容得一点也不夸张，眼前的女子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按道理来说，如此美人见了该是爱慕，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种感觉。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眼泪婆娑的向垣，陈王的心里也莫名生出几丝苦楚。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交到安忘尘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今日远嫁，为父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块玉是我母亲留下的，就当是给你的嫁妆吧。”
　　安忘尘听到他喊自己“女儿”，抬头看向眼前的君王，此刻的他，似乎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眼中透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情感，难道这就是自己遗失的亲情吗？
　　她愕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夫人，我们该走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安忘尘回头一看，眼前的男子身着喜服，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贵气。
　　陈王拉着安忘尘，走到男子面前，将她交给对方，“息侯，寡人的女儿今后就交给你了，望好生照顾。”
　　原来他就是息侯妫穆。
　　安忘尘看着他，想起师父临终前讲的故事，那个牵挂了一生、伤了她一生的男子，如今就站在眼前，完全不似她想象的那般模样。
　　息侯不像寻常男子，对于安忘尘绝美的容颜，眼光也没有多加逗留。无意中对上她异样的眼光，咳嗽了几声，朝她伸出手。
　　安忘尘这才意识到刚才失态了，遂收回了眼光，低下头，把手伸过去，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他们辞别了陈王，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王宫。
　　斗丹跟在长长的依仗队伍中，远远地望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即使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如今成为了他人的新娘，他也依然想这么看着她，无论瑶池仙境，还是龙潭虎穴，都愿一生相随。
　　马车上的两人一直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其他地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傍晚时分，到了郊外的一处驿馆，息侯让大家停下来，歇息一晚再走，迎亲队伍就地扎寨。
　　吃过晚膳，息侯说郊外天气冷，就让他们多拿了些被子，而后便独自到房内歇息去了。
　　因为驿馆主事给他们安排在同一间房，为了缓解这个尴尬，安忘尘决定在周围走走，虽然早已“视死如归”，但让她与一个陌生男子同房，想来还是做不到的。
　　长夜漫漫，要熬到天亮真是不容易。安忘尘让侍从都先去休息，自己不能睡，她也不想拖累别人。
　　独自一人在周围闲逛，不经意间走到小山前的溪流边，听着流水潺潺，看着弦月倒影，回忆着一幕幕往事。恍惚间，那个曾在梦中出现的模糊身影，在粼粼波光间闪烁。
　　“你是谁？”安忘尘伸手想去触碰，却差点栽到水中。
　　“小心！”一双手从后面将她扯了回来。
　　安忘尘回过神来，正想道谢，映着弦月微弱的光芒，发现眼前的竟是斗丹，“斗丹……你怎么会在这……”
　　斗丹放开她，“你在哪，我就在哪。”
　　安忘尘看着他的衣着，跟送亲队伍无异，担忧地说道：“你快走吧，混入送亲队伍，若是被发现，会被处死的。”
　　“我不是混进来的。奴才是奉陈王之命，给公主当陪嫁。”斗丹的言语中，着重加重了“奴才”和“公主”这四个字。
　　安忘尘听到此，黯然伤怀，她知道他心中的怨，可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更何况她还有那个五年的诅咒……
　　“回衍城去吧……你不该如此……”
　　“我只想知道答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忘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最近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连她自己也很混乱，“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已成现实，无法挽回，你该做的就是回到衍城，继续当你的捕头。”
　　“不，你是不是被逼的？”斗丹抓住她的手，非常激动，“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我们现在就走。”
　　“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安忘尘甩开他的手。
　　走？让他为了不到五年生命的她，毁了前途，做一辈子通缉犯吗？
　　“这么晚了，夫人还不休息么？”息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们。
　　安忘尘心里一惊，低下头，不敢出声。
　　息侯走过来，看了斗丹一眼，没说什么，又转向安忘尘，“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未等安忘尘回话，他便拉起她，往驿馆方向走去，只留下斗丹，漠然地站在原地。
　　本以为他会责问她斗丹的事，但一直到回到房内，他也未曾提及。
　　息侯拉着她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说完，他便在铺着厚厚棉被的地上躺下。
　　安忘尘看着这一切，倍感诧异，但这也确实让她忐忑的心稍微平复了些。
　　她战战兢兢地挪到床上，斜睨了地上的人一眼，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会突然发作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扯过被子，蜷缩在床的最里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