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绝艳》清风揽明月

2、突变

　　女子叫他如此冷漠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李瑞清有点失望，这女子是挺漂亮的但还没到对她一见钟情。
　　所谓一见钟情除了相貌还有感觉，他那么近距离看她，竟然不会怦然心动，他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来心如止水。
　　白衣女子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对他方才的行为一阵恶感，很想打他一顿，于是手随意动，再次伸手。李瑞清没有阻拦，他等着女子下手，眼神还透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白衣女子觉得这眼神太过可怕，心中衡量半天终是没有逞匹夫之勇。
　　她放下手，李瑞清一张平凡的脸上没有笑意，眼神中露出些许赞许。
　　“多谢公子相救，以后定会涌泉相报。”白衣女子拱手道谢。
　　李瑞清看她一副老江湖的做派，心中忽然好奇这女子是何方神圣，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如何涌泉相报？”
　　女子沉默半天，咬咬嘴唇，道:“我是终南山宿灵道长的徒弟，白佳佳。”
　　李瑞清点点头，望着白佳佳左看右望，“挑不出一点像个道姑。”白佳佳深吸一口气，“着男装游历江湖计较方便。”
　　李瑞清恍然道，“这么漂亮的道姑确实会引来采花贼。”白佳佳觉得这人语出惊人。
　　不想再与他言语，转身告辞，还未走出门口，李瑞清拦住她道:“你在这里得罪了谁，不想继续被追杀我可帮你。”这话对白佳佳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无事献殷勤，能有什么好果子？她道:“多谢公子美意，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了。”
　　李瑞清叹气道:“姑娘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方才谁说当涌泉相报？”
　　“你想怎样？”白佳佳有点怕他说以身相许，略有不安。
　　“在下李瑞清。”李瑞清瞧着白佳佳明亮的眼睛道。白佳佳一阵错愕，继而哈哈大笑，摇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下让李瑞清傻眼了，白佳佳盯着他，啧啧道:“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见，让我很是难过，今日一见，却让我更伤心。”
　　李瑞清想了半天她的话，有些懂她的意思，潜台词觉得自己没她想象中好看。
　　“在下伤了一颗道姑心，此生不枉。”李瑞清顶着一张平淡至极的脸，一句话噎住了白佳佳。
　　白佳佳脸色阴晴不定，“我沦落成今日模样都是因为你，听闻李家是世代行医，我本是来求医，可是途中盘缠被偷，于是……”
　　她还未说完，李瑞清便道:“于是你吃了霸王餐。”白佳佳一脸气愤垂着脑袋揉了揉肚子，吃得太饱，跑路有点岔气。
　　“你怎么知道？”白佳佳有点不可思议。
　　“猜的。”
　　李瑞清眼神忽然一亮，“霸王餐的滋味如何？”白佳佳摇头道:“不好，我那里知道那里的酒这么贵，不过要不是我没时间，我宁愿刷一个月的盘子还债。”
　　“你方才说请我帮忙，你说。”白佳佳不喜欠别人人情，闲心累。
　　李瑞清拿着扇子敲了几下手心，这道姑还算是个老实人，“姑娘既是宿灵道长的弟子，不知会不会驱邪？”白佳佳脱口道:“这是最基本的。”
　　李瑞清望着她似是不相信，白佳佳脸色一板，袖中露出一柄桃木剑，道:“让你见识一下？”
　　李瑞清不语，白佳佳伸手抛出两道符悬空，然后手指在空中比划，道符之上显现出一缕黄色光芒。
　　白佳佳收回手，得意道:“看见没，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贫道法号紫苏。”
　　李瑞清双手做揖道:“失敬，失敬。”
　　天色阴暗，李家派人来到山谷下，阻隔的大路，一时半会儿也通不了，便从小路去到对面。刘止溪身旁都是碎石，家丁将石头搬移，她被人踉踉跄跄扶出乱石之中， 望着前面阻断的路，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坐着一旁。
　　李府的管家看着娇美的新娘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刘止溪未等他开口道:“李府是不是想退婚？”李管家一脸为难，摇头道:“老爷说今儿不宜婚娶，刘小姐受累了，改日再商量婚期。”这意思跟退婚差不多，只是比较隐晦。
　　山风寂寂，树木发出的风声如鬼哭，火光映在刘止溪娇艳的面庞，她霍然起身，“李家世代行医，李老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物，没想到竟是这番翻脸无情，是不是觉得我不祥？我差点身死路上，我未道是你们李家克我，倒赖在我身上！想请我回去，李老爷自己不来，你家少爷也不来，若是觉得我克夫，我也不是非你家少爷不嫁，想退婚让他们自己来说，你算什么！”她言辞激烈，心中本就有一把火，现在别人还将这把火放在她身上，内外焦灼，她突然想那个一直未出现的未婚夫一定是个人渣，她不是非他不嫁，而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要退婚可以，我来说！
　　李管家忽然也觉得自己错了，应该说他家少爷不祥克妻，让这么标志的女子如此生气，实在不该。
　　只是老爷的话在耳，刘家怎么也是豪富之家，说话得客气，但是意思一定要让新娘子回去，他正在酝酿措辞。
　　刘止溪有些不甘心，她被困在这里一天，没有落到任何安慰，反倒李府的管家赶她回去，李家让她回去，她就回去，实在不是她平常的处事风格！
　　心中气愤难平，终究是让人觉得不祥，自古红颜祸水，那些男人的错一般都是让女人承担责任，她觉得她最起码也得对着众人的面休了李瑞清。
　　刘止溪对着身旁的仆从道:“带话回去给我爹，这个亲我要退，但是我自己来，过几天回去。”
　　李管家不明白刘止溪的意思，他道:“刘小姐这不好吧？今日事发突然，我们也不想怠慢小姐，只是错过吉时现在也无济于事，还请小姐先回去吧。”
　　客栈房中两人相视，白佳佳忽然想起一事，“我今日在李府门口站了许久没看见新郎官，原来你逃婚了！”
　　李瑞清坐下道:“所以我想与道长闯荡江湖，我们携手同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定不会让道长饿着。”
　　白佳佳瞪着眼珠子，想着正好拐他回家给师父瞧病，她本想绑也要绑着他去，如此正好。
　　刚想点头，又觉得不妥，“你逃婚，可有想过你那妻子的感受，你这么做，将一个女子的颜面置于何地？”她突然怒从心起，恶从胆生，指着李瑞清骂道:“我不屑与你同行。”
　　这一声声质问，如一个正义的使者，李瑞清觉得这道姑神经兮兮，变脸挺快，很合他口味，于是摇摇头，可怜兮兮望着她，似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白佳佳不明白，拧着眉，望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停在一处，顿时羞红了脸，暗骂下流，却在他晦涩不明的眼神中觉察到什么，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低声不可思议道:“难道你不举？”
　　李瑞清呈哀伤状摇摇头，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白佳佳顿时有些愧疚，她戳到他作为男人的痛处，当下有点不好意思，似也能理解他逃婚的心。
　　房中烛火昏暗，灯下美人百佳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伸手拍了拍李瑞清的肩膀，语气轻柔:“我不是故意的。”
　　“以后你我互为姐妹，不，是兄弟，李兄弟，切莫难过，你放心，这等隐晦之事打死我也不会说的。”白佳佳觉得李瑞清十分可怜。
　　李瑞清心下叹息，望着她的胸前微微隆起，好一抹春色，煞是撩人。两人静默许久，半天没见他吭声，白佳佳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大怒:“你往哪看？！”
　　李瑞清伸手一拍桌子，吓得白佳佳一跳，“不过是过过眼瘾，又不对你怎么样！凶什么！”
　　白佳佳被这一拍拍没了火气，自己撞破了别人这种秘密，实在伤了男人的自尊心，当下对他无限包容。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刘家的花轿堵在路上，西河谷的路塌方，路到现在还没弄通，估计你这婚结不成，天意如此啊。”白佳佳坐在李瑞清的对面无奈叹息。
　　李瑞清听到她的话，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白佳佳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良心，不然还真怕跟他上路。
　　夏日炎热，刘止溪走在路上，身旁的丫鬟仆从跟随在她的身旁，都不懂小姐为何这般执拗，刘家再怎么说家大业大，好夫君又不是李瑞清一个。
　　山风吹起刘止溪的大红嫁衣的裙摆，用金丝绣满凤袍的嫁衣沉重，她一直咬着牙没说话。
　　李管家无奈，这姑娘说什么也不肯走，何苦呢。 这么明显的退婚，她怎么就硬要去丢脸。
　　夜色山林中，蝉鸣虫叫很是热闹。刘止溪一双脚从未走过这么多的路，汗已经弄花了她的妆容。
　　恍然间，四周起了一阵大风，黑云压顶，刘止溪只觉得头脑晕眩，再回神时，天地间似只剩她一人。
　　没有了火把照亮路途，无人陪伴，四周是只剩下虫鸣，那样热烈的声音在刘止溪的耳边无限放大，直逼她的大脑，她连开口呼救的话都不敢说出口，生怕一开口就惊动了鬼怪。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这时才觉得自己口渴难耐，环顾四周只有树木，她鼓起勇气开口说了一句救命，便引来群鸟受惊而飞，树木一阵哗啦做响。
　　刘止溪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快跳到嗓子眼的感受，像被迫落在地面上的一尾小鱼，拼命想要回到水里，却怎么跳动都没有办法，眼看自己不是窒息而死就是干涸而亡。
　　她拼命的奔跑，此路不通她便改路，直到精疲力尽，茫然找不到出路，她想真是见鬼。
　　刘止溪表现了一个不是大家闺秀所做的事，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抬起头大骂道:“李瑞清，你这个杀千刀的，明明就是你克妻，我若是死在这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路上的人发现新娘不见时，一阵不安，众人拿着火把不好分散去找，个个心思百转，恨不得尽快离开。
　　那些丫鬟仆人平日受小姐照拂，此刻若是离开实在良心不安，但也不敢乱走。
　　李管家跺跺脚，摊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