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里德尔小姐 ...
-
“哈利.波特！”绿色长袍的高个儿老女巫手里，不长的羊皮卷已经念到末尾，霍格沃兹富丽堂皇的餐厅里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低声议论。多数人都竭力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是什么模样。当然，斯莱特林除外，包括刚刚分去的新生——比起普通巫师，高贵的血统使他们总要格外矜持些。
万众瞩目下，哈利匆匆坐上餐厅中央的四角凳。他两手死死抓着凳子边缘，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十分紧张。脏兮兮的尖顶帽扣在他脑袋上，帽沿刚好遮住鼻梁上那副缠着许多透明胶带的圆框眼镜。
“格兰芬多！”分院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高声喊道。于是哈利长出一口气，摘下分院帽，双腿微微颤抖着向格兰芬多风格的金红色长桌走去。他梦游般在一个穿轮状皱领的珍珠白幽灵对面坐下，光泽的黑发又凌乱地四下翘起来。
金红长桌上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格兰芬多的新任男生级长珀西连忙站起来跟他紧紧握手，另外两位一模一样的红头发快活地大叫：“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格兰芬多游走球”，作为韦斯莱家的第四和第五个男孩，爱搞恶作剧的性子没少让他们在魔法部任职的父亲——亚瑟.韦斯莱与做家庭主妇的母亲莫莉.韦斯莱头疼。不过，他们也是韦斯莱家所有男孩儿里米拉可最喜欢的一对儿。
接下来，老女巫还念了三个孩子的名字，他们分别被分到拉文克劳、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他们都得到了本学院同学们热情的掌声。
“海蒂.里德尔！”一片喧嚣中，老女巫又喊，遍布皱纹的脸庞瞬间神色凝重。
教授席上，与她相似的还有一位鹰钩鼻子、目光空洞的黑袍男巫。那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坏脾气跟他无与伦比的魔药才能一样出名，就连本学院的学生在他面前也一样不敢造次。至于斯莱特林的死对头格兰芬多？梅林才知道那波浪般翻滚的袍角是多少小狮子的童年噩梦！
除此之外，就只有极少数斯莱特林以及拉文克劳学生了——即使是在食死徒最猖獗的年代，也少有人知道神秘人的本名。自然，也就不曾对后辈讲述“里德尔”这个姓氏的含义。
这部分幸运的少数人也严肃了脸色，目光在麦格教授身侧仅剩的两个女孩儿身上来回打转。
海蒂跟米拉可都是少见的黑发黑眼，不过一个是矜持的披肩小卷儿，另一个却是俏皮的齐耳直发。
海蒂轮廓深邃，象牙色的脖颈呈现向上延展的曲线，虽还不到婀娜多姿的年纪，笔挺的脊背却已不显得轻浮。她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唇角浅笑被深渊般的眼眸衬得有些凉意。
相比之下，米拉可就要亲和得多了——那女孩儿发顶恰好与海蒂肩膀平行，面部轮廓更是柔和了许多。同样是偏狭长的眼型，不过是弧度的微妙改变，便是一双天生的笑眼。米拉可眼里也确实盛满明媚的笑意，分明是最深邃的黑色，偏像是两轮暖融融的小太阳。不过，仔细看看不难发现：这姑娘全副心神几乎都扑在头发油腻的魔药大师身上了。
这阴郁慢热的样子，一看就像顶尖的魔药大师！米拉可在心底沉醉地呢哝。
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人出身的斯莱特林现任院长，以及……声名狼藉的前食死徒……
教授席中央的大金椅上，巫师界最伟大的白魔法师、霍格沃兹的老校长阿布思.邓布利多含笑注视着她们，半月形镜片后两颗湛蓝的眼珠与他长长的银白色胡须一同闪闪发光。
“海蒂.里德尔！”麦格教授又喊了一遍，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明明还有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餐厅里的空气却渐渐生出些异样的凝重。
“海蒂！海蒂！到你了！”米拉可终于被老女巫隐含怒气的声音惊醒，连忙费劲儿地收回几乎粘在蛇王身上的目光，轻轻晃了晃同伴的袖子。海蒂向她微微颔首，唇角弧度愈加典雅。
接着，海蒂泰然自若地向餐厅中央的四角凳走去，她的脊背仍然笔挺，包裹在墨色巫师袍下的每一寸躯体都充分展示着与神秘人早年极其相似的优雅风度，或许犹有胜之？总之，当这位血统高贵的小姐以始终如一的频率及完全相等的步幅走向大厅中央时，天然便有种诱人臣服的气质。
那时候，包括邓布利多在内的所有知情人都理所当然把那归功于“里德尔”的优良传统。也许终有一天他们会愿意承认：即使那孩子的确完美地继承了属于“里德尔”的部分，但更多的，或者说最终被巫师界所铭记乃至代代传诵的，是“海蒂”，独一无二的海蒂。但那也是在很遥远的将来了。
至于现在，就算是教授席上那几双的居高临下的眼睛，也只是看着这位继承了“里德尔”姓氏的女孩儿从容地落座，就仿佛等待她的不是一张狭小简陋的四角凳，而是高贵华丽的王座一般——就连那破旧的尖顶帽也分明一跃成为她加冕的冠戴了。
“斯莱特林！”仿佛是自惭形秽一般，分院帽不等碰到海蒂光泽的发梢就大声尖叫起来，比为马尔福家小少爷分院时用时更短。当然，这不奇怪。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比起小马尔福先生对父辈稍显稚嫩的模仿，海蒂的仪态明显更胜一筹。
“里德尔小姐，是天生的斯莱特林。”脸色苍白的德拉科.马尔福想起父亲曾经的感慨。
分院帽的剧烈反应没能让海蒂淡然的神色产生一丝一毫的裂痕——女孩儿动作微微一顿，就顺势把这顶破旧的尖顶帽放回四角凳上，动作依旧是浑然天成的优雅。随着年幼的女王施施然走向银绿色长桌，小部分人轻轻舒了口气——无论那顶破旧的尖顶帽历史有多悠久，有多么神奇的表现，同海蒂这样光彩夺目的存在靠得太近都是对正常人审美的挑战。
“马尔福先生？”海蒂的脚步停在新生席最前端，她看也不看一旁空置的第二席，泛着凉意的黑色瞳仁居高临下地与马尔福漂亮的浅色眼珠相对，眼里依稀掠过一抹淡淡的讥诮。
“里德尔小姐，闻名已久。”马尔福有一瞬的眩晕，他强迫自己继续与来人对视，并在心里习惯性地默诵马尔福家训。记事以来就从未停止过的礼仪训练挣扎着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马尔福按原计划说出这句话，同时把下巴抬得更高，顺势同海蒂错开了目光。
海蒂并没有也举起头颅以示轻蔑。相反，她包容地注视着这个拥有一头璀璨金发的孩子，乌黑的眼珠浸染了明显的暖意。接着，女孩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尽管她立刻补充了一句简短的问候语作为回应，但马尔福仍旧感到一阵难言的激愤瞬间汹涌而来。
他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在马尔福过去的十一年人生里，绝大部分都填满了光鲜，余下为数不多的阴霾，则统统跟海蒂.里德尔有关。
“里德尔小姐居然自己控制了魔力暴动！”
“里德尔小姐最近好像对古代魔文产生了不一般兴趣！”
“里德尔小姐……”
“里德尔小姐……”
在马尔福印象里，对自己的课业格外挑剔的父亲，每当以“里德尔小姐”作为句子前缀时，却总是毫无歧义的褒扬。仿佛那不是一个真实的跟他同岁的小女孩，而是万能的梅林转生似的。
这其中最让马尔福家的小少爷难以释怀的，大概莫过于那个被父亲秘密养在马尔福别院的孤女——海蒂.里德尔分明跟自己一同接受拉丁文启蒙，可那位小姐都能让随手叫来的蛇群摆成复杂的古代魔文阵列了，自己却才刚刚熟悉近代魔法常用的拉丁文花体写法而已。
可是就这样，他的学习进度居然已经比高尔、克拉布甚至潘西跟阿斯托利亚等等其余纯血巫师家族的继承人们超出一大截了。至于其他课业，虽然不至于差距如此悬殊，却也大多类似。
说起来，要说海蒂.里德尔是被马尔福家秘密收养长大的也不准确。毕竟，除了初生那两年是在马尔福别院度过，那位小姐稍大一点就已经搬到冈特老宅独居了。那甚至早于马尔福被允许获知她是“那位大人的女儿”这一石破天惊的秘密。也许很小的时候他们曾有过匆匆一面，但以马尔福当初的年纪显然难以将她铭记至今。
虽然马尔福对海蒂具体的印象早已模糊到近乎于无，但他竟还记得：那时候里德尔小姐并非独来独往——在她身边随时都跟着一个同是黑发黑眼的小女巫，两人同吃同住，同入同出。只因为那位小女巫一身怎么也磨不掉的格兰芬多式热诚、桀骜，反而在他脑海里烙下了一个与崇尚纯血风度的马尔福家格格不入的剪影。
甚至，因为里德尔小姐从极幼时起即懒于炫耀，在他那淡薄到近乎于无的印象里，绝大部分竟都是另一名小女巫被父亲责罚过后依旧活蹦乱跳糟蹋母亲心爱花圃的“英勇事迹”。
当然，现在的马尔福已经知道，那不是糟蹋，而是侵占。那位小女巫在走路刚不打晃的年纪就无耻地谋划着将妈妈纳西莎华丽的花圃变成她自己的魔药乐园。后来，他继承了那片小小的药圃，因此还得到了父亲的好友——大名鼎鼎的魔药大师斯内普教授不明缘由的赞赏与后续在魔药方面偶尔漫不经心的教导。
随着年纪渐长，马尔福甚至一度认定海蒂.里德尔不过是父亲为督促自己进步刻意捏造的理想形象，就连那位奇怪的小女巫也渐渐被他归于自己的臆想。直到霍格沃兹入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他被父亲强硬命令为那位大人的后裔铺路，以便她尽快收拢重视血脉、实力为尊的斯莱特林学生。
对一位马尔福来说，在开学前拉拢几个不如自己的纯血家族继承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他甚至没有祭出马尔福家的威势就完美达成了目的。而现在，海蒂.里德尔终于从父亲口里走到了他眼前。
“卢修斯叔叔教得不错。”接着，他听到里德尔小姐省略了状语，似乎可以归类为善意的评价。
海蒂的目光却又寒凉起来。最后，这位焦点小姐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侧的空位上落了座。
年幼的马尔福家继承人端坐在斯莱特林首席，同院同学们探究的视线还算含蓄，却使他生出一种熟悉的暴躁感。
里德尔小姐！马尔福多想什么也不管地冲她大吼……可唇角板结的华丽微笑尽责地阻止了他。他甚至不能直接问她为什么之前还除了首座其余都不入眼，转眼却又对那个位置弃如敝履。即使，他早已不再质疑梅林对里德尔的偏爱。
“海蒂，你怎么去了斯莱特林？”突如其来的哀怨声音拯救了马尔福岌岌可危的理智。正好，老女巫也高声喊出了最后一位新生的名字：“米拉可.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里德尔小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