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甘心》柳格

2、第 2 章

　　—格格，你当时喜欢他，我是知道的。可你我都不知，昕楠喜欢的，其实是怡晴。
　　—喜欢怡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怡情自己也不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羞赧，原来自己最隐私的秘密，瑾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连自己都快忘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曾如同所有的小女生一样，喜欢过身边这个光芒万丈的男生。喜欢那副极帅的皮相，喜欢他在篮球场上英姿勃发，喜欢他和自己并肩而立时耳边轻语，喜欢他握笔沉思的样子。

　　—你知道的，大学时候我们同校。自然往来很多。而且我们学校高中同学那么多，几乎一入学就又是模范情侣，连个辩白的机会都没有。我嫌恋爱麻烦，也乐得有昕楠这个挡箭牌。我们还是如同高中一样，吃饭，自修，还有各项活动。可是后来昕楠告诉我说，他喜欢怡晴。
　　—怡情喜欢昕楠么？
　　—应该是不喜欢的吧。我没有问过，也不敢问。
　　—怎么？
　　—大二的时候，昕楠告诉我说，他其实喜欢的是怡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这么多年被误会与我是情侣。
　　—那你怎么说？那个时候你不喜欢他么？
　　—我也不知道，我还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我和昕楠不会有什么，即使两个人剥光了仍在荒岛上放一年也不会有什么。我想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喜欢他。

　　—恩…然后呢？
　　我依旧无语，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那里开始说。
　　—然后我半开玩笑的说，那我们就分手呀，你去追怡晴好了。我不介意在众人眼里成为弃妇的。
　　瑾涟的声音里面带了几分苦涩，之后继续说：
　　—于是我帮他出谋划策，说怎么样才能对怡晴的胃口，你知道怡晴的，那个时候还是假小子一个，几乎还不知道男女有别。可是渐渐的，就觉得嫉妒起来。
　　—嫉妒？为什么？
　　—说不上来，虚荣心作祟吧。就好像被人抢了心爱的娃娃。说不上多喜欢，但是忽然觉得不再属于自己了，就想紧紧地抓住。
　　—这我明白。
　　—之后我帮他约了怡晴出来，却又胆怯了，恐失去他似的。正好那天出黑板报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昕楠抱了我去医务室。我忽然觉得离不开这个人。于是拉住他说我喜欢他，央他不要离开我。
　　—傻女人，不要乱想，你的表现说明你是喜欢他的。
　　—没有，可是留下了昕楠之后我便觉得空虚，而不是欣喜。那个时候只是一时冲动吧，一时的不甘心。
　　—不要乱想了。
　　—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很明白，可他对于我来说，就仿佛仍旧只是个物件，大人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把他给别人吧，于是紧紧抓着说我喜欢，但之后就仍旧只是在身边搁置着，与原来没有什么不同。

　　我失了言语，三人组里面我与怡晴一直亲厚些，因为怡晴一直是鲜活的女子，而不像瑾涟，好像与人一直有些距离。除了昕楠，似乎比起我与怡晴还与瑾涟亲密些。而昕楠，虽然与我自小学便认得，也作过一年同桌，也是自那时就喜欢他，却一直不曾表白，也仅仅维持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接触层面，尤其大学之后更是淡薄了联系。

　　—自那之后昕楠便没再提过怡晴的事情，而且待我也是很好。他一向都是温柔的人，于是拖拖拉拉这么多年。现在秦阿姨只盼望我和昕楠早些结婚。我们只能遂了他的心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格格，我现在似乎越来越确定我不喜欢他了，好像是我呛了怡晴的男朋友似的。如果当时我没有拉住他，会是什么样子。
　　—你不要吓唬自己了，是结婚恐惧症吧，快要告别单身了就找各种借口来抗拒结婚。昕楠是很好的不容错过的人，你就不要在挣扎了。你们也恋爱了那么多年，他对你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你自己也说过了，你们俩是剥光了放在荒岛上一年都不会出事情。现在你们已经放在荒岛上好几年了。生米熟饭，老早出事情了。而且昕楠是喜欢你的呀！如果说他喜欢怡晴，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再无话可劝了，虽是好友，但很多年来已经疏离了联系。我放了电话。
　　其实后面还有半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怕再生了枝节：如果说喜欢怡晴，也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像当初他喜欢过我一样。
　　那是大三的时候，我和我的男友与怡情、昕楠一起打篮球，中间休息的间隙，昕楠走过来坐在一直在场边看着的我身边，我转脸望向昕楠的眉眼，夕阳下镀上了金色的轮廓，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昕楠，知道么，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暗恋着你的。
　　那个时候昕楠转过脸来，似乎有些震惊的神情，抓抓我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又转回脸去，半晌才说，我们错过了。
　　我为我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不迭，却未曾料到他会这样说。之后昕楠继续缓缓说着，我那个时候也是喜欢过你的，只是一直没有说。直到上了高中。
　　高中时喜欢上了瑾涟吧。当时的我心里一惊，五味杂陈，如果能够早些表白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那么辛苦的一直单恋着，还要压抑自己的感情。
　　昕楠望向篮球场，有些怔忡。之后徐徐说，后来我喜欢的是怡晴。
　　怡晴？那么瑾涟…？
　　我调整不过来自己的思路了。高中的时候，怡晴是喜欢昕楠的，我们两个私下里分享过喜欢他的心情，但只是因为昕楠与瑾涟是公认的情侣，我们便把这样的感情隐藏在心里面秘密的角落。因为昕楠和瑾涟都是我们重要的朋友。他们就像一条对角线，把我们四个人的关系牢牢地稳定着。
　　我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那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昕楠显得有些茫然。
　　这太荒谬了，当时瑾涟也是不喜欢你的，你们彼此间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维持着大家眼中的情侣关系。你要跟瑾涟说清楚啊，这样子下去会耽误了你们两个的！难道你还要再错过一次吗？我几乎叫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
　　怡晴喜欢你，高中的时候！
　　那现在呢？
　　这个，我不确定了，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人都是会变的。我看向球场上怡晴渐渐留长的头发，自知刚才说错了话，怕闯了祸能生枝节，急急补充说，这女人多少年来一直都是短发，说是嫌长发麻烦，现在忽然转了性子，估计是遇到良人了。
　　其实瑾涟知道我喜欢怡晴。我大二的时候曾跟她说过。
　　那么怡晴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还未来得及表白，瑾涟便说她是喜欢我的，她央求我不要离开她，于是我便……你知道的。到现在我对于怡晴的感觉，也已经淡了。
　　你喜欢瑾涟吗？
　　大概是的。昕楠迟疑了一下，再没说话。

　　这件事情一直藏在我心里隐秘的角落，没再与任何人说过。此后我便决心远离这个两个人的是是非非，渐渐的与昕楠瑾涟少了往来。而与怡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得到两人结婚的消息。旧事一起涌上心头，却没想到瑾涟居然说，这么多年的恋爱，喜欢，居然只是因为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