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繁华（短篇）》意枕孤光

8、方乾番外（一）

　　的确，她是方乾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低垂着眼眸，倚在宽大的靠背上，懒洋洋地抬起脚，搭在塌沿。白腻柔嫩的肌肤从绯色的纱衣下露了出来，腿根处涂抹着的胭脂，若隐若现地显出半点红色。

　　她的姿态多么柔媚，她的眼神半含讥讽。

　　她倨傲地抬起头，匆匆扫过台下狂热的人，忽视了他。

　　方乾的心湖，仿佛有一片羽毛轻悠悠地落了下来。

　　*

　　她跟随他回到了伽蓝寺。

　　伽蓝寺门前的杏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粉白的花瓣有缎的质感，她伸出手，接住了漫天花雨，眼神里有隐隐的忧愁。

　　方乾发现自己的心又在不受控制地跳动，这颗从来都很安静的东西，在胸腔里奋力跳动。他疑惑地皱眉，却在下一瞬她瞥来时迅速调整好表情。

　　云淡风轻。

　　住在伽蓝寺的日子里，怡君很喜欢她，时常缠着她问东问西，还称呼她为“嫂嫂”。每当此时，她总会微微地蹙眉，然后自以为隐秘地朝他投来浮光掠影的一瞥。

　　方乾面无表情。

　　她说自己是一个妓女，担不起别人的妻子。

　　怡君忧虑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

　　有时候，她会撑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站在石廊的尽头，静静地看方乾练剑。

　　她真的很美，云山烟岚的那种美，叫人想起细雨中朦胧迷离的远山青黛，捉摸不透。

　　方乾的心思，一点点从剑上移开了。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沉默到乏善可陈的剑客，可对他来说，她却是雨幕尽头唯一的风景。

　　方乾知道，这样不对。

　　他这样的人，剑才应该是一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