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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岂堪寂血寥,吾衣永十士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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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歌雪,吹彻北风曲何羡。扁舟泊,老叟梦醒还梦中,寒江又一重。
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更早了,在这片不大的江泊已是覆上了一层坚薄的冰,一叶扁舟静静停泊在寒江岸边,一位银发老叟独自瞌睡。
风雪呜咽呼啸,拂过寒江侵入老叟略显单薄的身子。
“咔吱……”
一道轻缓的脚步声缓缓响起,陌笙歌已是尽量小心地捏着步伐,却还是不小心踩碎了一根结了薄冰的枯枝。
“你失态了……”略带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银发老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灰朦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混沌。
“孩儿恳请陌子出关平息族乱,再这样下去千诉将亡啊。”陌笙歌脸上尚沾着血扑腾跪下望着眼前盘坐江边的老叟恳求道。
银发老叟眼眉低垂仿佛即将入睡一般:“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找我了……”
风紧了些,带着片片轻雪掉落在老叟花白的头发上,寒江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陌笙歌雄伟的身姿就这么跪在老叟身后,不言不语,似下了决心若老叟不同意出关他便长跪于此。
老叟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假寐,而时间也静止在了这个画面。唯有落雪仿佛飘错了时间,飘错了季节。
“陌……子若出关……弟……弟子愿受十年霜雪之欺,但族人是无辜……的。陌子……怎……怎能见死不救,若是千诉因弟子而亡……那弟子将终生有愧。”
倏然一道微弱到仿若呢喃般的声音透过那道细微裂缝自寒江之下传出,声音虽弱却依旧传入了两人耳中。
陌笙歌神色微震有些迟疑道:“小……师弟。”
银发老叟垂着眼悠长道:“亡……这世间谁人不亡,又有谁可不朽。”
“但族人无辜!”寒江下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同时更显虚弱。
“这是他们将行的宿命。”银发老叟声音悠远,让人不知所云。
而在此时陌笙歌似有所感蓦然起身,挺拔的身躯宛如一杆长枪。
隐约的暗鸣自不远处响起,陌笙歌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长守关被破,陌子您到底在等什么!”
银发老叟闭着眼不说话,沉默的态度表示他依旧不会插手。
陌笙歌感受着不远处的滚滚杀声,眼中悲哀满盈,猛然回身带着一颗本为庸碌而今却满负仇恨的心向长守关疾奔而去。
“死亡和生存的边界在哪……有时连我也很迷茫,就如这寒霜厉雪下被掩埋的生机,就如这被江泊埋葬着的你真的就是死亡吗。”银发老叟再次睁开了眼睛幽幽叹息。
……
绵延的山岭横成一岭,迤逦蔓延不知终点何处,而今在千诉部族所在的一山却是尽毁一旦,唯剩最后一道长守关尚在苦苦支撑。
“带女人和孩子离开,退到密山后崖。其余男人跟我一起上,宰了这群侵略者。”长守关外一名身着劣质皮甲的高冠男子手持霸戟屹立关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魄。
而其身后身后站着仅存着的数百族人男子个个脸色刚毅不惧雄浑,死亡在此刻早已成云烟,他们只知部族光辉断不可绝于他们之手,千古罪人之名,也不可刻在他们的魂!
“这关少了我你可渡得起?”倏然一声大喝自关口之上传出。
高冠男子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天徒你给老子滚回去,这里有我一个人足够了。”
话甫落,只见名唤天徒的之人雄立关前并肩着高冠男子大笑道:“赤名,英雄可不是让你一个人当的。”
“不错,杀这些杂碎又怎么能少了我。”突然一道轻笑自一旁传出,只见一道身着玄底金纹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
“笔痕,你……”赤名眼睛一瞪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胡闹!你若走了谁护族人撤离,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回去。”
“你会死。”笔痕只说了三个字,语气很轻却很认真。
赤名瞪着眼嗡声道:“老子不在乎。”
“但我们在乎。”笔痕与天徒同时开口说道,目光灼热地看着赤名。
“你们……”赤名鼻子一酸随后强制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大骂道:“打同情牌也没用,赶紧给我滚回密山去。”
“来不及了……”笔痕似有所感目光移向远处看着轰鸣袭来的尘土,沉着道。
风尘掀起狂沙,而狂沙中藏着两道如雕塑般的人影强势袭来。
乍然,两道清冷诗号缓缓响起:“阎窟十窖藏尸兵。”
“冥若有灵葬魂都。”
一语甫落,风沙溃散。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屹立半空,唯一不同的是一人是黑袍,而另一人是黄袍。
两人的帽檐很高,遮住双眼遮住了脸庞,阴影下不见真容。
“三个娃娃,一群蝼蚁,胆量倒是不小。在此作甚,莫不是迎接我等?”黄袍之人缓缓开口了,平缓的声音显得很悾明也带着低沉的磁性。
赤名向前一踏弯戟重然砸落在地冷然喝道:“天外之人欺我情义,毁我家园,五长学赤名在此一试请战!”
“五长学,天徒。一试请战!”“五长学,笔痕。一试请战!”
“胆魄不小,就看你们能否破了本座尸兵。”黑袍之人平淡开口,死亡的压抑缓缓蔓延。
霎时几十道骨铠尸兵凭空凝起,双手握着残破的刀剑纷纷涌向长守关口。
天徒脸色一变:“是那些难缠的尸兵。”
笔痕气势沉着随即轻吐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道:“尸兵交给我,你们负责那两个天外之人,有异议吗?”
赤名眼中战火熊熊猛然一踏跃向天际大笑道:“交给我!”
随即霸戟横斩开杀道,目标……黑袍!
“那这只黄狗交给我。”天徒哈哈一笑功体强悍急催,凌厉掌风拍向黄袍所在。
只见四人缠斗,一时胶着。而下方笔痕独特功体凝化已完成,一道墨痕展开天地瞬息封锁住了尸兵之力。
“吾族同胞们!吾族的荣耀就在身后,而在荣耀之前只有我等寥寥残躯,这身或许挡不住敌人万马千军,这身或许阻不了敌人阴谋怪习。此途只有唯死方休,尔等可有惧!”笔痕衣袍扬天飞舞,身前晦涩玄文排列组合,傲然姿态无可匹敌。
“学师,我等不惧!若能守护千诉,若能保卫家园,我等虽万死而不辞!”
“这条命此生已贡千诉,虽敌首悍然,我等必提头来见!”
“学师,我等在此,请战!”
百人怒吼霎时昂然战意直冲云霄,这是一个部族的魂,是一个部族传承万古的骄傲!
笔痕眼角有些湿润,感受着背后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会心一笑:“那便……战!”
一声战,笔痕首当冲锋,指尖如百锋化灵瞬息间斩落一名尸兵头颅,随即掌间虚幻一杆青石血毫凝现,极速行书间玄光大绽。
“轰!”
笔停,玄光入体。尸兵霎时如失了支撑的碎骨散落一地,轰然破碎。
“果然,千诉灵法对尸兵有奇效,但以我功体定难久持,弟兄们你们要支持住啊。”笔痕面容吃力暗自说道。
“唰!”
缠斗间,只见在上空激斗的四人已显局势,神秘的天外者实力明显超过赤名与天徒两人,几招过后两人已显颓势。
“赫赫赫赫……小娃娃资质不错就是嫩了点,若给你点时间或许可以超越本座,但现在你的结果只有败亡!”黑袍如猫戏鼠地玩弄着赤名,而赤名空有一身蛮力却无从下手分外憋屈。
“天徒,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偷习的千诉禁法。”赤名咬着牙抵抗这黑袍带来的压力低声向一旁的天徒说道。
天徒猛然一怔随后沉重道:“不行,此法你我只学了一半,强行使用成功率不到五成,若是因此而身亡是小,千诉毁于你我将是大错。”
赤名涨红着脸强行斩下一戟暂时击退了黑袍喘着粗气道:“若是不这么做如此耗下去我们依旧会死,倒不如拼一把,你可怕死?”
“说什么浑话,我若怕死便不会回来,若是到了最后一刻不用你交代我自会以他们同归于尽,但现在我们还能打!”天徒双眼玄光一闪,另一股神异的玄文爆发而出。
“千诉灵法·千兵幻灭!”
极招强启,霎见天地间千般兵器应运而生,锋芒指着黄袍一人,一股淡淡的死亡威压荡开。
笔痕蓦然抬头眼中悲戚更浓,千诉本命之法一生只能用一次,而一次的代价便是根基尽毁,他知道天徒死志已生。
黄袍不见表情却是身体微动,显然天徒的极招已有足够的威力伤了他。
黑袍见状连忙欲与黄袍联手共斩天徒,赤名当机长啸:“大黑狗,想咬人先问过你爷爷手中的斜刃弯戟答不答应,不就是根基尽毁,杀了你们爷爷够本了!”
“千诉灵法·长战血歌!”
“哈哈哈!”赤名胸腔内代表着功体根基的脉源宮轰然破碎,血色雾气染了一身战甲,高冠应声而碎,一头长发挣开束缚飘蓬而飞,宛如一尊踏歌而行的战神。
“吾衣摘领挂红袍,红线绕,将神如莅鹏孤高。饲马千日为战长沙,却不见一手兵谱点儿郎。怎堪无奈,怎堪无奈,只好把做旧兵戟,一人傲云天!”
“哎呀呀呀呀呀,此番讨贼,待吾斩首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