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说》阪漆

12、孩儿面皮（三）

　　十二
　　“你到底是谁？”温如沉下脸，言语中带了一股凶狠的气势。
　　十二
　　“你到底是谁？”温如沉下脸，言语中带了一股凶狠的气势。
　　“你先告诉我，关于这次案子，你知道多少。”洛小满毫不畏惧。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温如捏起洛小满的下巴，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她的皮肉之中。
　　“你伤不了我的。”洛小满勾了勾嘴角。
　　温如皱着眉，松开手，原先明明刺入皮肤的指甲竟然没有沾上血迹，刚刚还举目可见的伤口也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初。
　　“所有的鬼，都伤不了我。”
　　“不可能的，”温如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你……”

　　“王爷？”小木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呃……”楚景焱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好不容易哄了半天，这小孩儿终于肯跟自己说话，然而一开口，楚景焱就发现，这孩子知识匮乏，一个名词就要解释上好半天。
　　“皇上你知道吗？”楚景焱道，“王爷就是皇上的兄弟。”
　　小木子眨巴着大眼睛。
　　“呃，小木子啊，能跟哥哥讲讲关于刚刚那个哥哥的事情吗？”楚景焱虽然内心焦急得很，但是嘴上还是循循善诱。
　　洛小满和温如凭空消失，让楚景焱十分担心。明知洛小满能力不弱，但是这心中止不住的担心依旧滔滔不绝地翻涌上来。
　　“温哥哥是个好人。”小木子脆生生道。
　　“就算是好，也应该算好鬼吧。”楚景焱小声吐槽道。
　　不过小木子没有在意楚景焱的嘟囔，因为他的注意力立马就被门口的某人，不，应该说某鬼吸引过去了。
　　“水姐姐！”
　　“妈的，又来一个。”楚景焱低声咒骂了一句。
　　“小木子啊，”女鬼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木子的脑袋，“收到吾王的传令，过来收拾些杂碎。”
　　楚景焱回过头，意外地发现这个女鬼的年龄有些小，至少是看起来很小，大概也就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脑袋上两个小辫显得圆圆的小脸十分可爱，然而话语里不容忽视的狠辣与此产生了鲜明的反差。
　　“我们只是奉命来查孩儿面的案子的。”楚景焱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查案子？”女鬼咧开嘴角，露出鲜血淋漓的大嘴，“像你们这种人类，最不可信了……”
　　霎时，女鬼的身姿仿若一缕烟雾，径直向楚景焱冲了过来。电光石火间，楚景焱下意识做出反应，向一边迅速滚去，使得女鬼扑了空。可是鬼毕竟是鬼，他们改变动作不需要缓冲，几乎是转眼间就朝着楚景焱的方向扑了过去。
　　再躲也太难看了。
　　楚景焱矮身躲过女鬼的一击，又凭借扳指的作用抵挡了一次攻击，趁着这时间从腰间拔出利剑。虽说普通人的攻击伤不到鬼，但是只要在武器上加上些小道具就行了。洛小满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个剑穗，说是挂在剑上就行。但是由于剑穗粉嫩粉嫩的颜色，楚景焱一直都很嫌弃它。
　　“你从哪儿弄到的玉蝉天丝剑穗？”女鬼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还有灵玉扳指。”
　　“什么？”楚景焱一头雾水，洛小满拿给他东西的时候连句介绍都没，直接塞给了他，算抵衣服债。
　　“这种法器，连吾王都没能弄到，为何区区一介常人，竟会……”女鬼惊讶地停下了动作。
　　“水姐姐……你要杀了这个大哥哥吗？”小木子怯生生地拽拽女鬼衣裳的后摆。
　　“水渔，太不像话了，”男人的身影凭空出现，“都不知道换个地方打。”
　　“属下知错，请王责罚。”水渔朝着温如的方向单膝跪下。
　　“小满呢？”楚景焱着急道。
　　“这儿呢，我没事啊。”洛小满在楚景焱身后戳戳他的腰眼。
　　楚景焱转过身子，双手按着她的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伤口，便稍稍松了口气。
　　“呵……”温如看在眼里，挑了挑眉，对着跪着的水渔招了招手，“水渔，我们走。”
　　“可是他们……”
　　“我说走。”温如强调道，又转而对小木子柔和道，“这次温哥哥有点事，不能陪小木子玩了。”
　　“嗯。”小木子乖巧地点点头。
　　水渔疑惑地看了看温如，又看了看在场众人，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跟着温如，不知道捏了什么诀，便仿若一团烟雾般凭空消失了。
　　“小木子，”洛小满把满腹疑问的楚景焱推到一边，“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那谁给你煮饭吃啊？”
　　“温哥哥他们会带过来的。”小木子答道，“姐姐你真的是坏人吗？”
　　“是不是坏人要靠你自己去判断，”洛小满揉揉他的脸颊，“你觉得姐姐是不是呢？”
　　“嗯……”小木子皱着眉头，“我不知道……”
　　“那你慢慢想，”洛小满拍拍他，“我们俩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洛小满就拉着楚景焱辞别小木子，离开了破败的茅草屋。

　　“这就走了？”楚景焱不解，“我们什么都还没弄懂。”
　　“这里的鬼怪，感觉很讨厌人类。”洛小满摸着下巴道，“我们再呆下去也搞不到什么消息啊。”
　　“讨厌人类，但是我总感觉不像他们杀的人，”楚景焱道，“如果是他们杀的人，应该不会对小木子这么好，小木子没爹没娘，但是衣服却干干净净，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营养不良。”
　　“我们得找各方面求证，”洛小满道，“知县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杨孟油嘴滑舌的，很难对付啊。”
　　“明面上他已经知道我们是皇上直派的，因此断断不会与我们讲实话，”楚景焱道，“我们能做的，只有从暗中观察。”
　　“诶对了，”楚景焱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老是扯话题，那个男鬼的结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再与我们纠缠不休？”
　　“呃……”洛小满张着嘴，有些尴尬地停在原地。
　　“除此之外，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还会想到知县？”
　　“……”洛小满沉默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就因为皇上的一句话，我不能违抗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洛小满不敢深想。
　　“那行吧，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洛小满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回头朝着楚景焱扮了个鬼脸，“我回去睡觉了，记得欠我的汤包和生煎包别忘还了。”
　　“站住！”楚景焱上前一步，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弱不禁风。
　　寂静的巷子里四无人声，弄得人平白心慌。
　　“你到底想瞒什么？”
　　“没什么啊。”洛小满耸耸肩。
　　“没什么？”楚景焱步步紧逼，“那你刚刚状若轻松，又是为了隐藏什么？我一直都很奇怪，明明你总是看起来无忧无虑嘻嘻哈哈，没什么心思，却又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楚景焱说着，拽着她的手腕，强行让她转个身正对着自己，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使出的劲儿好像有点大。
　　“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看到的我，都是我假装出来的呢？”
　　洛小满没有喊疼，没有挣扎，甚至连皱眉都没有，清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总是嬉笑着的眉眼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而残酷，不夹杂一丝情感，冷峻得宛如寒冬腊月里反射着寒光的冰面。
　　“那你呢？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真正的你吗？”
　　楚景焱愣住了。
　　“你到底哪来的信心，让我把所有的一切与你和盘托出？”洛小满扯了扯嘴角，自嘲道，“要是我乖乖当一个好吃懒做的米虫，就没现在这么多事儿了，我干嘛要帮你查这个破案子呢，真是蠢。”
　　“可我们是……”楚景焱想了很久，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放手吧，我要回去了。”洛小满看了看被攥得发白的手腕。
　　“啊……抱歉。”楚景焱回过神，发现手掌里纤细的手腕已经被捏得通红，在周围白皙的肤色衬托下，显得尤为醒目。
　　洛小满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转了个身径直往前走去。
　　楚景焱觉得自己心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又痒又疼，似乎还有血珠从上头渗了下来，慢慢地滑下，一点一滴地描摹心的形状。

　　洛小满一个人揉着手腕，把满心的乱七八糟抛在脑后，晃晃悠悠地在整个县城从头逛到尾。小县城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路逛下来洛小满看到不少新奇玩意，她摸摸自己干瘪的钱袋，顿时有了主意。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包送去府衙，银子找九王爷要。”
　　“诶好咧！”掌柜的眉开眼笑，拿出算盘欢快地播了起来，“玉镯子二十两一对，玉壶和玉茶盏七十两一套，玉珊瑚……”
　　“桃木簪子给我包一打，送去府衙，九王爷要。”
　　“好好好！”
　　“这烤鸭挺不错啊，送去府衙……”
　　“九王爷要是吧？小的这就去弄个又肥又大的！”
　　真不错，这里的小贩很上路啊。
　　洛小满满意地笑笑，从大中午逛到傍晚，体会了一把有钱人挥金如土的感觉，更酸爽的是，想象楚景焱看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憋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洛小满就觉得特别特别舒服。
　　叫你捏我！叫你凶我！叫你怼我！
　　科科！

　　洛小满在一个很高级的茶馆打包了一大箱很高级的茶叶之后，眼瞅着天色已经快黑了，便打算回府衙欣赏楚景焱的表情。
　　“姑娘啊，”茶馆的掌柜勤快地招呼道，“跑了一天也累了吧，不如在这边歇歇脚，我们让小二奉上好茶好点心，怎么样？”
　　有好吃的，洛小满当然欣然答应。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上了，洛小满托着腮，百无聊赖，一口一口地吃着。
　　“你们说，那些孩子会不会是被那个丫头缠上了？”另一桌的茶客小声道。
　　洛小满咀嚼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丫头？哪个丫头？”另一个茶客问道。
　　“就是住在西巷里的小丫啊，”一开始那个茶客一看没人知道，便兴致冲冲道，“好好一姑娘，大概十岁左右吧，三年前被几个孩子推下水淹死了。”
　　“怎么回事啊？”其他几个茶客一头雾水，“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当然不会知道了，”那个茶客得意洋洋，“我们家楼下卖煎饼的，就住那丫头家对面，这种出了人命的事，那几家不想闹大，凑合凑合给丫头家里赔了点钱，就算过去了。”
　　“诶呀，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丫头，”一个茶客一拍手，“我记得那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的一丫头，还特懂事，帮着家里洗衣做饭的，就说这阵子怎么没看到呢，原来是死了啊。”
　　洛小满一口点心差点呛住。
　　不知怎么，脑袋里浮现出了那个叫水渔的小女鬼，根据茶客的描述，外貌特征都挺像的，难不成真是那水渔想要复仇，才搞出的这一档子事儿？
　　洛小满想了想，找了掌柜要了油纸，包了剩下没动过的点心，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急匆匆地往早上去过的小木子家里赶去。
　　等等？说好的不再帮楚景焱忙来着？
　　洛小满放缓了脚步，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
　　对，我不是帮楚景焱，我只是给小木子送好吃的去了。
　　没错，就是这样，顺便再问问关于女孩儿溺水的事，满足我的好奇心。
　　才不是给那什劳子楚啥啥的破案子去呢！
　　才不是！

　　小天使们你们在么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