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天下》淡淡如菊

361、第115章 军前对垒骁将建功，营内交锋智者生疑（7）

　　马能看穿了巴劳斯干的想法，巴劳斯干心中暗赞，欣然点头。只是巴劳斯干无法预知新政实行之后，一切行为都将成为法律行为。不以某个人或某个团体的意志为转移，公众利益将成为行为的主体。
　　“至于各部族可能出现的纠纷，则有各地方政府部门出面调停。”马能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新政小组会对各部族进行调查和实地考察，然后根据实际人口情况和整个区域划分各部族的地域，尽量以山脉或者河流为界，减少纷争。同时，鼓励大家向外探索荒山野地进行粮草种植，新探之地，免税五年。我听说贵部以前无种植的习惯，这不是个好习惯，要改。既种植粮草也打渔围猎，大都督曾言多种经营，才是正途。但拓荒之时要注意和其他部落间的团结，一旦有了纠纷，万不可斗殴，有事找地方政府协调解决。涉及新政的原则问题，必须执行，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巴劳斯干面露难色，主要是这些游牧民素来争强好胜，打架殴斗争利乃是常事，各部落不但不制止，获胜者还得到荣誉奖赏。这里，虽然有各部落的联盟，更充分体现着丛林法则，强者为王。
　　“民既不告，官可不究。”马能似乎能看透这位老人的内心所想：“前提是不得伤人，更不能死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例外。一切依律办理。”
　　“老朽明白了，多谢将军！”巴劳斯干再次致谢道。
　　“所以，二位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或酋长，将我们的政策讲明白。”高衡最后做了总结：“我们乃王者之师，亦是万民之师。我们的军队是万民子弟组成，也为天下黎民谋求福祉。只要你们按律守法，尽管如以前一样安心做你们自己想做的事即可。只是有一点，还请智者务必转告各部首领或族长，任何人和团体均不得有私军，所有的军队统一归朝廷节制，这是铁律。”
　　看马能解释完毕，高衡顺口接道：
　　“对了，马将军我看莫若放讯鸽给金城的固稀郡守，让他代为请示为妙。无论是前往长安还是向都督请示，都比我们更为迅捷可靠。”
　　“将军高见。”马能应道：“但我们的人也要派出去，时间长一点无妨，只要能将这里情况报给大都督得知，大都督自有应对之策。毕竟两地之间肯定要联络的，建立来往的通道也是必须的。”
　　“没错，将军之言实乃万全老成之法。”高衡赞道：“就这样办吧。”
　　“至于这些被俘的家伙，我想让他们在军中待一阵子。”高衡看了一眼二人：“这些小子们都是血气方刚之辈，井底之蛙，目无余子。俗话说：不经风雨，难见彩虹，烈马就得先给他们戴上笼头。麻烦二位着人通知他们的部落，除了少数战死的，其余都还在营内活蹦乱跳。”

　　巴劳斯干二人听罢，就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
　　两人起身相谢，又转身向两旁的众将施礼。
　　众将一起起身敬礼。
　　这整齐如一的敬礼动作，让巴劳斯干心中陡生一种凛然。
　　“马将军，时已近午，让二位客人用饭后再走不迟。”高衡见众人还礼已毕，这才开口说道：“马将军，你和太史将军曾出使乙弗，就由你二人陪同两位客人一起用饭吧。”
　　“诺！”马能起身敬礼领命。
　　巴劳斯干和卡鲁闻听此言，再次相谢不提。

　　巴劳斯干和卡鲁离了军营，走出了老远，驻马回首。
　　遥望风中飘扬的旌旗，二人感慨万端。
　　离开前，二人去俘虏营看望了被俘的族人，这些平素骄傲地家伙，安分了许多，尤其罗归显得更加沉闷。在得知朵斯楞和罗归均败在太史庸拳下时，他们对那个并不多言的小将军立马另眼相看。在得知太史庸不过是谢都督调教不到一年的弟子之后，对谢瑍更是充满了敬畏。
　　“官兵一致，官兵平等。”巴劳斯干轻声自语，“这真的可能吗？这个谢都督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作为一军主帅也和他们一样吗？”
　　他们用餐之时，马能和太史庸同他们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在进入俘虏营时，也看到了其他官兵的饭食和他们并无不同，甚至那些俘虏也是一样。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谢都督该有怎样的胸怀和智慧？自古好男不当兵，当兵为吃粮，可这些官兵分明充满了自豪……
　　卡鲁想的没那么多，看到族人和俘虏安然无恙，已然放下心来。至于汉人的军纪和做法，他充满了好奇和激动，特别是对于高衡说的同为炎黄后裔，当和睦团结，让大家过上安定和平的好日子这个目标，非常向往。这些年，他们躲避着强敌，四处漂流，居无定所的日子已经让他们心神俱疲了。虽然游牧民族惯于顺水而居，逐草而走，但谁愿意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呢？谁愿意居无定所四处漂流呢？
　　巴劳斯干眯着眼睛，满脸的皱褶更深了。一道精光从他浑浊的眼底一闪而逝。他转头看看身旁的卡鲁摇摇头，长叹一声，这才调转马头。谁也不知道这个貌似行将就木的老者到底想到了什么。

　　归途上的巴劳斯干二人各怀心事，而营内的高衡和众将也在商议进军方略。主要是如何建立地方政权，宣传新政，展开新政。这是晋军在牧区实施新政的尝试。
　　这一带群山环抱，河流密布，湖泊众多，而且地域阔大，地广人稀，既是上佳的自然牧区，也能耕作渔猎。根据临行前谢瑍的交代，这一带方圆数百里，北邻祁连山，翻过祁连山就是张掖郡。祁连山是一道天然屏障。南面是吐谷浑，虽然有群山环绕，形成一道天然藩篱，如果没有军事力量守护，一旦吐谷浑发难，新政无疑会遭到破坏。需要一个熟悉新政，而且要能镇住这些牧民的人在此驻守。除此之外，还有刺探敌情，以备将来向西南用兵之功。
　　但是大军兵力经过一个月的作战，有减无增，留人少了无用，多了不但西进兵力不足，还徒让各部心生忌惮。为此众将各抒己见，众说纷纭。有的说，干脆勒令他们向北迁移，进入张掖安置。有的说，征兆各部青壮入伍，只留下妇孺老弱，他们就没有力量反抗了。还有的说……
　　高衡也在暗自盘算，马能更不用说，他熟悉新政，深知一个地方安定的重要性。
　　就在此时，雷恶地站起身来，敬礼已毕说道：“报告将军，末将有言。”
　　高衡眼光一亮，雷恶地此人倒是有勇有谋，随即又心中暗自摇头，可他不熟悉新政啊。
　　“雷将军，有何良策，但讲不妨。”高衡点头道。
　　“末将自投效都督以来，未有寸功。”雷恶地道：“此次出征，跟随将军，一直熟悉军政。此地民风彪悍，未服王化，需要谙熟和勇力之人镇服之。末将不才，微有蛮力，愿代将军镇守此地。”
　　“雷将军请坐。”高衡点头道：“雷将军智勇之名，谢都督早就言于本将军。看来雷将军还勇于担当啊。有雷将军镇守此地，守土自然无虞，只是将军未谙新政。雷将军知道，新政乃是地方之首要之责。”
　　“请将军安排政将行新政之法，雷某愿辅佐之。”雷恶地再次站起行礼道。
　　高衡点点头，看看马能和众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报告将军。”众人正在思忖之时，杨定站起身形敬礼：“末将以为太史将军武功高超，又新败在此地以勇闻名的朵斯楞、罗归两人，颇得土人敬重。况且太史将军为人忠直，久随都督，既熟悉新政，又勇力无双，乃是作留守之人的合适人选。”

　　高衡微微一笑，马能也暗自点头。只是太史庸毕竟太年轻，才二十岁刚冒头。可想到谢瑍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军主帅，刘道规才十六岁在上党留守，桓玄十七岁在晋阳主政，张虎、刘裕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心中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雷将军以为如何？”高衡问道。
　　“杨将军所言有理。”雷恶地自然了解太史庸，他的儿子雷蒙和太史庸年纪仿佛，对太史庸相当的佩服。所以雷恶地对这个言语不多的小将也充满好感，甚至有些好奇。如此年轻是如何有了这样一身好武功的？要说全是谢瑍的功劳，雷恶地是有些怀疑的。
　　“不知太史将军以为如何？”高衡看向太史庸道。
　　“末将不才，但听军令！”太史庸站起身敬礼道。
　　“好！”高衡笑道：“如此就命太史广达将军为此地留守。既然此地以乙弗部为主，不若就暂称之为乙弗县。太史将军暂代乙弗县令，主持全面工作。”
　　说着，高衡又喊道：“雷蒙何在？”
　　这正是：小将承重单展翅，众人齐心欲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