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天下》淡淡如菊

353、第114章 入金帐马能陈情势，返营阵广达试武功(5)

　　书接上回：

　　良久。
　　罗韩尼咳嗽一声。
　　正在争辩的双方终于停下来，看着坐在帐案后的罗韩尼。
　　老罗韩尼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周众人，大帐内顿时静下来。
　　“诸位，你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罗韩尼的声音平静而冷漠：“这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有害！你们吵了这么久，耽搁了时间，就是丧失了机会。”
　　说到这里，罗韩尼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巴劳斯干。
　　“亲爱的巴劳斯干，我们伟大智者。”罗韩尼微笑的赞美道：“请您传达天神的旨意吧，神的子民需要他的指引。”
　　巴劳斯干睁开半闭的眼睛，满脸的皱纹弯曲着，像大脑的沟迴，到底是装满了智慧还是沧桑，抑或是人情世故，亦或是都有？他干枯的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亲爱的罗韩尼，天神不想他的子民无端失去生命，也不想他的子民被奴役。”巴劳斯干慢斯条理地声音既苍老而滞涩，又清晰而缥缈，充满了奇异的力量：“为了部落的强大，为了子民的安宁，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吧，罗韩尼。天神会保佑的。”说完，巴劳斯干再次垂下干瘪的眼睑。
　　“多谢伟大的智者。”罗韩尼左手抚胸，深施一礼。
　　谢过巴劳斯干，罗韩尼再次看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没有跟这些汉人打过交道，让从遥远的盛乐而来的兄弟给我们说一说那些汉人吧。”说着，罗韩尼抬手向大家介绍代题和侯辰，“这是代题大人，这是侯辰大人，来自遥远的拓跋部，都是我们的族人。他们在几个月前，曾经和晋军有过一次接触。”
　　代题和侯辰向众人施礼已毕，这才简要地将晋军挥师西进，拓跋珪被击溃走阴山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他们也是这时候和拓跋部分道扬镳的。
　　众人听罢代题的话，不由的心中暗自计议。他们自然知道，拓跋珪及其手下绝非酒囊饭袋，如此大败只能说明晋军太强。
　　看着众人不语，罗韩尼这才稍稍顺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罗韩尼看着主战的族老依洽那问道：“刚才的劲头哪里去了？”
　　“大人，晋军既然势大，我们自然无需硬抗。”这位依洽那也是人精，顺水推舟的招数玩得炉火纯青：“但我们也不能让汉人小瞧了我们。”
　　“哼！”罗韩尼冷哼一声：“只要你实力够强，谁能小瞧你？想当年我们受了蛊惑随秃发部反晋，多少年过去了，秃发部为了表忠心还在追杀我们。从陇西到河州，再到西平，不断西逃，到了这里也基本走到头了。”
　　罗韩尼停下来，看看巴劳斯干，见这位智者面无表情，不动如山。
　　“不过依洽那说的对，我们要展现我部的力量，不能让人小瞧了。”罗韩尼吩咐道：“依洽那，你去召集本部精锐列队，准备迎接晋军。”
　　依洽那领命而去。
　　罗韩尼回头对主和的族老卡鲁吩咐道：“你去请晋使过来，卡鲁。”
　　卡鲁起身，似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罗韩尼挥挥手，卡鲁转身出了牙帐。
　　这时候，罗韩尼对代题和侯辰道：“两位大人，不知有什么高见？此等紧急时刻，还请直言。”
　　“罗大人，未明晋军情势，着实不便贸然行事。”代题施礼道：“大人如此安排，有力有节，甚是妥当，我等佩服。”
　　“既如此，也请你们两位将贵部军马带来，合兵一处，共同迎接汉人。”罗韩尼也施了一礼道。
　　“自然如此！”代题和侯辰赶紧答道。

　　几人刚说到这里，卡鲁就带着马能和太史庸进了牙帐。
　　互相见礼之后，代题和侯辰即和罗韩尼告辞，回去整军。
　　就在这时，依洽那疾步进了牙帐，看看众人，来到罗韩尼身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罗韩尼的脸色不断变化，由惊讶到欣喜，再到纠结最后变成了无奈。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
　　“罗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还请直言当面。”马能抱拳道。
　　罗韩尼略略点头，向依洽那示意道：“你说吧。”
　　“诸位大人，求部、乌贤部、羧戈部各各整顿精锐千余，已在我部外待命。”依洽那看向马能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来人说，是罗归派人去这几个部落通报的军情，本来是要会合罗归一行，共同阻止晋军的。因为没见到罗归他们，这才到了我部落之外。”
　　“罗归还没消息？”罗韩尼蹙眉道：“这个浑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可有他们一起的人回来？”
　　“有。三部人马分别是罗利斯、斯塔莫、鹿力根去各部的，已随同各部兵马一起回来了。”依洽那回答道。
　　“哦。卡鲁大人你去招待各部来人，让他们稍待片刻，我问过罗利斯他们情况就过去。”罗韩尼说道：“依洽那，你把罗利斯他们叫来，我们问问情况。”
　　两个人领命而去。
　　“贵使，不好意思，老罗韩尼失礼了。”罗韩尼很是自然地向马能他们施礼道歉：“犬子胡闹，还请贵使海涵”。
　　“罗大人不必如此。”马能道：“我们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贵使，三部之人我也无法约束，恐怕会对贵使不利。”罗韩尼轻叹道：“罗韩尼无意和贵军开战，还请贵使赶紧离开，回归贵军之中，早作准备。”
　　“多谢罗大人。”马能道：“三部区区数千人马，焉用准备？如果他们不动手则罢，若他们胆敢先启刀兵，那就休怪我军大开杀戒了。”
　　“贵使自然不惧，老朽则不然。”罗韩尼劝道：“一旦商谈不成，刀枪无眼，贵军纵然勇猛，不过千百人，如何抵得久在草原驰骋的勇士？”
　　“千百人？”马能眼神一顿：“谁告诉你们我有千百人了？”

　　“大人，罗利斯他们到了。”帐外传来依洽那的呼喊声。
　　“进来！”罗韩尼顾不得和马能争辩，赶紧让他们进来。
　　看着三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罗韩尼心中暗暗点头。
　　“见过大人！”三个人一起见礼。
　　“罢了。”罗韩尼一摆手：“说说你们的情况，罗归他们呢？”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罗利斯方才开口，将他们所行所为说了一遍。罗韩尼这才知道晋军不是几百人，也不是上千人，最少也有三千人。
　　马能和太史庸一听，就知道使团的三百人和二部三千精骑已经会合扎营。看样子罗归一伙，已被他们俘获了。
　　罗韩尼听完，目光转向马能：“贵使，此言可真？”
　　“罗大人，此言不虚啊。”马能道：“令郎一行不见踪影，我猜想他们可能到我军营中做客了。”
　　“啊？”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无须担心令郎安危。”马能道：“我军向来不滥杀无辜，特别是归附之人，一向优待。只要遵守我军规矩就好。罗大人，现在情况已明，还请大人尽快安排。我等也要回营上报高将军。”
　　“如此也好。”罗韩尼道：“将来两位贵使的马匹，送两位启程。”
　　一行人来到帐外，马能和太史庸也不再客气，翻身上马。
　　“罗大人，马某临行前，还有一言相告。”马能在马上抱拳道：“谢都督曾言，一切阻挡我军前进的，无论是谁，一律消灭！请大人早做决断，告辞了！”说完，两人骑着马沿着来路归返。
　　“且慢！”罗韩尼突然喊道：“依洽那，你代老朽随两位贵使一起去晋营。”
　　“诺！”依洽那答应一声，忙去备马。

　　马能一听却是心中一笑。虽然不知道罗韩尼为何不派卡鲁长老，但马能却能感受到依洽那对自己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探究之意。那么罗韩尼派依洽那随他们去晋营，就值得回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严格说来，应该说是利弊各半。
　　卡鲁明显对晋使友好，可派出的依洽那却相反。如果依洽那半道发难，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马能两个人恐怕很难应付。否则，依洽那去了晋营，没了依洽那在乙弗部搅和，有卡鲁的帮衬，罗韩尼应该更容易掌控整个局势。马能能感受到，罗韩尼的确不想打仗，而且在担心自己的儿子罗归。这样看来，也算是老罗韩尼的一种态度。
　　依洽那也未必愿意开战，只是自尊和秉性，以及对过去晋廷的不以为然，两军相遇不战而降，心中不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