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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第一百零九章 天网恢恢大豫逢慕容,秋风飒飒子明论衙堂(2) ...

  •   书接上回:
      那位说了,既然张大豫欲投奔东晋,很方便啊。河东河西已经纳入东晋版图,不用非要前往京城建康找他的父亲吧。这就要说到张大豫的生活环境了。
      张大豫的童年和少年乃至青年时代,是在前凉那个福窝窝里长大的。他的母亲是张天锡的爱姬,作为前凉王公贵族尚可,前凉世子还轮不到他来做。即使如此,他还是活得非常舒坦。后来,张天锡听信谗言,废了世子张大怀,他成了世子,这更让他不可一世,养成了刚愎跋扈的作风,不听人言,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失败被杀。张氏投降后,在前秦十年,夹着尾巴做人,竟没有丝毫改变,可悲可叹。现在他的身边没了人,曾经的智囊王穆早就离他而去,曾经的军队也是那些拥立之人掌控,他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身份。如果前往晋营,没人识得他是什么人,万一扣他一个冒名的罪名,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思前想后,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他的父亲才是最保险的。
      就这样,他遇上了慕容冲。

      离了军营,张大豫像出笼鸟儿,他再次认识到自由是多么的可贵。可是接下来,他就迷茫了。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的归路?
      建康,太遥远太遥远。
      凭他两条腿能穿过这数千里的河西走廊吗?即使能穿过去,那条大河呢?即使不是这些,路上遇到点强人啥的,也够他喝一壶的,说不定还会有豺狼虎豹毒蛇猛兽出没呢。更不用说还有数千里的路等着他,一步一步走过。他没有那个气魄,也没有那个胆量,当然也没有那种坚韧不拔的毅力。
      回头望望远处的军营,再看看那座沉默屹立的城池,不管哪个,都比他独自上路更安全可靠。于是他心里有了恨,恨王穆弃他而去,恨诸将落井下石,唯独忘了他自己刚愎自用,才导致了大败归输。

      就在张大豫自怨自艾、犹豫不决之时,谢瑍已安排人追寻他了。
      福禄城,谢瑍大帐。
      “诸位,就这样吧。”谢瑍道:“张大豫只身一人,虽略有武艺,但既无盘缠,又无马匹,跑不了多远。三人四马一组,每一组都配一名慕容兄的亲卫认人。弓老、若风、守礼和毛兄弟每人带一组,分往东西南北四方追寻此人。为防意外,普高兄,立刻让通讯部放信鸽往建康,令王穆部严格盘查过往人等。一定要找到张大豫。”
      “诺!”众人答应一声,行礼而去。

      “贤弟,这个张大豫并无多少真才实学,一个纨绔而已,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直到众人离去,慕容冲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慕容兄所言不错,此人确无大才,然亦有大财。”谢瑍颔首笑道。
      “此言何意?”慕容冲秀眉一挑问道。
      “慕容兄可听说张氏曾藏宝于南山?”谢瑍转头道。
      “不曾听闻。”慕容冲摇头道:“以我之见,贤弟当不会为了区区宝藏而抓人吧?”
      “不瞒慕容兄,子明确为宝藏而来。”谢瑍正色道:“有此宝藏,小弟可以更快地完成此次西进的目标----结束这次战争,发展经济,改善百姓生活。慕容兄,你知道只有结束战争,才可以减少兵士的伤亡。少了伤亡,就多了人啊。只要有了人,我们才能做想做的事。只有发展经济,国家才能繁荣强大,才可以让更多的人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有了钱,可以修路,可以造船,可以办学,可以经商,亦可以印书,还可以赈灾……总之,国家繁荣富强了,既能济民之难,又可教化众生,还能开疆扩土。况此处藏宝必为张氏多年积累,即使不能说是搜刮民脂民膏所得,怕也相差不多。某今取之,造福天下,亦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
      “贤弟征伐经年,攻无不取,所下城池多不胜数,钱财岂能少哉?”慕容冲奇道。
      “慕容兄,收复城池的确不少,可有多少是富庶之城?”谢瑍道:“连年征战,饿殍遍野,民不聊生。除了少数豪门大家以及朝廷官员能有多少人能得温饱?你亦见我军,律令严明,无论百姓还是公物,均秋毫不犯。故,纵城中有所囤积,那都是救民命之物,岂可攫于某人之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天下为公之大道啊。”
      “贤弟之行,我自知之。”慕容冲叹道:“难甚!”
      “不必叹息,新政后三年,必有大变。”谢瑍笑道:“慕容兄信否?”
      “哈!别人我不信,若是贤弟之言,我信!”慕容冲哈哈大笑。
      “慕容兄,我意就在此地成立一所军校。”谢瑍道:“酒泉南山中,风景优美,环境优雅,有许多石龛木屋,可以住人。如能建一所军校,培养特殊军事人才,倒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贤弟就不怕此地太过偏僻,无人肯来?”慕容冲问道。
      “慕容兄,数十年前,宋纤就于此隐居苦读,从学之人达三千之众。”谢瑍道:“我可不信,我们所教无人愿学。”
      “嘿嘿,还别说,贤弟所传拳法,甚合愚兄心意。”慕容冲道:“如果你的新政也能向练武一样,那就容易多了。”
      “兄言大善!”谢瑍笑道:“军事学校,自然以军事为主,但也不惟兵学。既要学习格物,又要研习兵法,更要强健体魄。作为军校的学生,虽然不以习武为限,但武学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同时还要让他们学习新政,了解国家大事。不但如此,以后无论学堂还是其他院校,新政须为必修课程。慕容兄真是一语中的人。子明谢过了!”
      慕容冲看到谢瑍抱拳,也抱拳还礼,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报告!”门外卫兵喊道。
      “进来。”谢瑍轻声道。
      “禀将军,鸠摩罗什大师求见。”卫兵敬礼道。
      “快请大师进来!”谢瑍说着,招呼一下慕容冲,起身相迎。
      谢瑍还未走出大帐,鸠摩罗什已经走了进来。
      “大师光临,未能远迎,失礼了。”谢瑍抱拳道。
      “居士言重了。”鸠摩罗什道:“贫僧特来谢过居士襄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瑍道:“如能有助大师完成宏愿,子明与有荣焉。”
      “居士见解精深,不媚流俗,所译佛经,不拘原文,又恰到好处,咀嚼再三,回味无穷。”鸠摩罗什说着,喟叹道:“此等笔力,世人难望项背,不知何时,什亦有此能。”
      “大师过誉,子明汗颜。”谢瑍抱拳谢道:“以大师之资,不出十数年,必成汉语言大家,译经余事耳。”
      “居士此言差矣,译经传佛乃贫僧正心宏愿,岂是余事。”说着,鸠摩罗什双掌合十:“弟子之罪,阿弥陀佛。”
      “子明有谮,大师何罪之有?”谢瑍抱拳道:“请大师上座。”
      “居士心怀天下,有定鼎之力,有度世之能。”鸠摩罗什言道:“什若能广大我佛,已是贪天之愿,岂是无罪。阿弥陀佛。”
      鸠摩罗什说着,坐在一旁。谢瑍命人奉茶完毕,三个人还未开口,就听门外又有来报。

      “报告!”门卫喊道。
      “进来!”谢瑍命令道。
      “启禀大将军,鄯善王使者已到城外。”
      “鄯善王使者?”谢瑍神色一凛道:“命彭太守带人接他们进城,驿馆安歇。告诉使团,就说本将军有要事,俟本将军回来再接见他们。”
      “诺!”门吏答应一声,前去传令不提。
      门吏走了,谢瑍还在暗自思量。有顷,方对慕容冲道:“慕容兄,据说苻坚西征,就是受了鄯善王休密驮和车师前部王弥寞的撺掇,可有此事?”
      “贤弟倒是消息灵通。”慕容冲笑道:“我亦听闻此事。建元十八年,哦,就是太元七年(公元382年)九月,二人朝见苻坚曰:‘大宛诸国虽通贡献,然诚节未纯,请乞依汉置都护故事。若王师出关,请为乡导。’这才有了吕光次年出征西域之事。”
      “果然如此。”谢瑍颔首:“还有一说,苻坚远征西域,实为取一人而已。不知可属实。”谢瑍说着,眼睛的余光扫过鸠摩罗什大师。
      “呵呵,此言当是强言附会。”慕容冲呵呵一笑道:“苻坚胸怀大志,素有饮马长江之意,岂无平定西域之心?早年有王猛劝阻,实力未逮,故未得行。其实,鄯善王休密驮和车师前部王弥寞的撺掇不过是个引子而已。苻坚为彰己宽洪爱才,体恤下属,对于名士降官多有善待。鸠摩罗什大师名震西域,深得民众爱戴,苻坚怎会不重视呢?非要说伐西域为一人,那就过了。”
      “慕容兄虽言之有理,但亦未必尽然。苻坚若真的如此器重大师,吕光焉敢横加责难逼迫?”谢瑍正色道:“苻氏所思想者,或求有二,一是借重大师名望,一是大师善演阴阳。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利用!吕氏所为只有强逼和羞辱,对大师何尝有过半点尊重?”谢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有时,我真的很想杀了吕氏兄弟。”谢瑍虽然不喜佛教对人们的精神腐蚀,但佛教于凡俗毕竟还有教人向善的一面,虽不灭败坏下流以除恶务尽,却也有抚慰灵魂之用。苻坚妄图利用鸠摩罗什来安定西域尚可理解,但吕氏兄弟的所做作为,就另当别论了……
      “阿弥陀佛,居士生嗔,什之罪也。”鸠摩罗大师高诵佛号道。
      这正是:坐客不言非作哑,登顶方觉欲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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