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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沉睡的魔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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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一扇扇窗照了进来,一个步伐沉稳的身影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被光照出来的影子拖在他的身后看上去纤瘦又修长。
淡淡的魔药味飘散在空气中,身影掠过好几扇门,又和几个穿着病号服和医师袍的人擦肩而过,最终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他纤长的手指扣在门把上轻轻打开房门,径直走到病床前,将一本书放在了床头旁的桌子上。
“早啊,简,看来你今天还是赖床了。”
他苦苦一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握住床上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床上的病人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闭,呼吸轻得仿佛感觉不到,骤眼一看她确实与睡着的人并无不同。
“你睡了快三个月也该起床了,把戏坊重新开业后生意比之前还要火爆,我和乔治忙得不可开交,你快起来帮个忙好不好?”
他自说自话的缓缓低语着,每个发音都很轻柔,这与从前语速很快的他判若两人。
“你知道吗,速效逃课糖依旧是把戏坊最受欢迎的产品,尤其是过几天准备开学了。烟花的销量也是稳居高位,不过听说麦格教授下了禁令不准学生带烟花去霍格沃茨,但我想他们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
“说起来她不禁逃课糖倒是很让我和乔治感到意外,她总不可能不知道逃课糖的存在吧?”
“说到开学,赫敏她决定回学校重修七年级了,不过这完全是意料之内,要是罗恩说要复读那才叫惊奇呢!噢,对了!今天的书就是从赫敏那顺过来的,叫什么来着?”
他说着又拿起那本被他放到桌上的书,低下头看了看封面。
“唔——《那些神秘的符号》,听起来真无趣,但又很符合赫敏的风格对不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反正我先给你读,你要是不喜欢直接起来告诉我怎么样?”
他轻手轻脚地翻开书开始认真地念了起来。
像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早上都会上演一遍。
弗雷德·韦斯莱——一个从小就不爱看书的人,却会每天坐在病床前给喜欢阅读的爱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书中的内容。
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简被食死徒霍伯特用不知名的黑魔法击中陷入昏迷,战后她与其他伤员一同被送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并住进了五楼魔咒伤害科的这个病房里,一躺就躺到了现在。
魔咒伤害科所有的治疗师都为简诊断过,不管是魔咒治疗还是药物治疗仍不见起色,他们苦苦钻研了三个月始终找不到破解这个魔咒的方法。弗雷德从最初的焦虑,再到后来的崩溃,直到如今稍稍平复了些许,这段时间下来明显消瘦了不少。
他始终记得那个至暗的晚上,简挡在他和乔治身前被魔咒击中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发出了震鸣,却又觉得鼓膜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看到简就这么倒了下去,眼睛紧紧闭着,又安安静静地被乔治从地上扶起。
“简!简!”
过了好几秒他的听觉才恢复过来,他听见了乔治的叫唤,霍伯特的讥笑声,还有邦尼姑妈愤怒的呐喊。
他想走过去从乔治怀里接过简,却觉得双脚宛若被施了石化咒,沉重得无法抬起。他弗雷德·韦斯莱从未试过这般恐惧,看着一动不动的简,绝望的感觉仿佛要将他的心脏啃食得半点不留。
……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走进来一个穿着医师袍的男人,他叫文森·德利克,是简的主治医师。
“早安,弗雷德。”
他打着招呼,对弗雷德一大早出现在这已然司空见惯,他走到病床尾拿起一个档案夹填写了起来并主动和弗雷德聊起简的情况。
“这几天简的体温终于得到了控制,虽然无法让体温回升但也不至于低于安全线,只是我们暂时还找不到解咒的方法让她醒过来。”
弗雷德闻言神色黯淡哽着嗓子说道:“谢谢你们一直在努力……”
“击中简的魔咒闻所未闻,大概率是施害者自创的,这会比治疗常见的黑魔法更有难度。”文森如实说道。
这番话弗雷德不是第一次听见了,简住进圣芒戈的第一天他就听文森说过,但也正如他说的,确实找不到任何办法,不然简也不会在这里躺了三个月。
“我还是觉得要从施害者那边下手,一般来说这种自创黑魔法会有他自己的解咒方法。”
弗雷德看向安安静静睡在那儿的简,她的生息仿佛被湮没在了那一夜,剩下的只有躯壳。她的手就像冬日里挂在树上的积雪,冰冷且惨白,不管弗雷德为她捂了多久也不见回暖。
从施害者那边下手……
弗雷德内心自嘲地笑了笑,三个月以来他何尝没有试过从施害者那边下手。他和乔治去过无数次阿兹卡班,不管是恐吓还是劝说,能用的方式他都试过,只是霍伯特根本不配合,弗雷德越着急他就开心。
他想起来那一晚简倒下后,邦尼姑妈的暴走将霍伯特打得退无可退,她层层进攻的魔咒将整条走廊都渲染成了红色。霍伯特的魔杖被击飞再无还手之力,他像疯子一般狂笑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和尖叫。
乔治唤醒仍处于震惊中的弗雷德,将简抱到他的背上,“我们先把简送到庞弗雷夫人那儿!”
弗雷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呆滞了很久,简在他眼前倒下去这一幕所带来的冲击,让从来都机敏的他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他动身前一刻看到李和珀西将霍伯特五花大绑了起来,还顺便封上了他的嘴,弗雷德知道接下来霍伯特的余生都将会回到阿兹卡班度过。
但是他的简呢?简的余生又会如何?
弗雷德和乔治一起匆匆赶往礼堂,一路上他跑得极快,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受了伤的人,他担心只要迟一秒找到庞弗雷夫人,所爱的人就会停止呼吸,他不敢想象,只觉得痛苦和焦灼占据了自己的胸膛,逼得生痛。
简这个傻瓜不是有预知能力吗?她能预知弗雷德有危险,为什么就不预知一下自己的安危?
后来,一次次的解咒失败一度让弗雷德陷入绝望,曾经开朗乐观的一个人,每天不是在病房里守着就是在买醉。他发了疯似的去找霍伯特,不惜乞求他大发慈悲,然而换来的只有那个疯子不停的大笑和嘲讽。
“她不会再醒来!”
“是不是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凉,因为她正在死去!”
“她很快就能见到她的好爸爸了!”
这些话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往弗雷德的心脏上扎,他暴怒得差点用索命咒了结掉霍伯特的生命,要不是乔治把他拦了下来……
往往这种情况下乔治便会说:“别听他的,简一定会醒过来,我们应该相信她而不是一个疯子。”
是啊,弗雷德后来能够冷静下来看待这个问题全靠乔治的开解。这三个月来要不是有乔治,他早就一蹶不振了。现在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除了每天早上去圣芒戈陪简看看书,剩余的时间几乎泡在店里。
他确实应该相信希望,更应该相信简,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然后一如以往充满生机地站在他面前。
这会儿日头已经高高挂在空中,德利克也早已退出病房,除了弗雷德念书的声音再无其它。
弗雷德念完最后一个词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看向仍旧昏迷不醒的简,渴望着她会突然睁开双眼跟他说一句“早啊”,然后他再给她回一句“不早了大懒虫”,只是这样的幻想也许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实现。
弗雷德再度露出苦笑,说道:“我该回店里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起身留恋地在简的额头留下一个吻,而后拖着慢吞吞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一切仿佛再次沉入了静止的时间,只剩床上沉寂的人和没有边际的希望,也许只有当那扇房门被打开时这里才能恢复一丝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