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密谋 ...
-
情感冲动容易给人的智商带来幻觉与失控。
香惠从居委会跑回了菜站,打开门,进了屋,又急忙把门关上。她背靠在门上,喘着粗气,心里噗噗的跳个不停,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了。她慢慢闭上眼睛,回想着当天发生的一切。
清早开门,正好碰上吴大妈被牛子叫去评理,走到菜站门口,吴大妈一眼瞅见,顺便把她拉上,折腾了大半天,幸亏魏民升来得及时,制止了悲剧的发生。她开始有点敬佩魏民升,可是,明明是去劝架的,怎么一下子又扯到我这儿来了。
她不由得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件衣服,乳白色的夹克,配着白色的毛领,做工很精细,每道接缝扎得很均匀。特别是穿在自己身上,不长不短,肩膀和腰身包裹得恰到好处,真像是给她量身订做的。
看样子,他还真是个细心人,也很会买东西。想到此,香惠的脸又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回到自己的小屋,魏民升兴奋得扑通躺到了床上。他感谢老天爷,今天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看着房顶想象着未来,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第二天,他忙完了一天的活,没有直接去香惠的菜站帮忙,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小屋。他简单吃了几口饭,随后,梳洗打扮,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走出了小屋。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哼着家乡小调,见人就主动上前打招呼,内心的喜悦让他忘记了一天的疲劳。
当他步履轻盈地来到便民菜站的门口,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悄悄伸头往里四下打量,瞅见香惠正像往常一样忙着收拾,见他站在门口,也只是像往常一样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的魏民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猜不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信号。这样的举动相继持续了数十秒,惹得香惠有点不耐烦地冲他嚷嚷道:“还不快进来,戳在那儿干嘛,讨厌不讨厌!”
魏民升听得此话,这才走了进去。一进屋,他就看见柜台上放着自己昨天买来的那件衣服,整整齐齐叠好了。
他走过去,看着衣服问香惠:“这衣服你不喜欢?”
“谁让你给我买衣服的,还让吴大妈送给我,你是什么意思嘛?”
“我也没别的意思,昨天下雨没出摊,到商场去闲逛,恰好看上了这件衣服,想着你穿上一定好看,就买来了。”魏民升连忙解释。“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一件?”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香惠不忍心再折磨他了。
“知道你对俺好,可是人家早就有对象了,你把衣服拿回去,咱俩今后依然是朋友。”
他惊呆了,如果现在有个地逢,魏民升肯定会钻进去。他没再说什么,一声没哼转身就走。
“把你的衣服拿走!”
他头也没回,从柜台上提溜起衣服,走出了便民菜站。
魏民升一路上耷拉着脑袋,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小屋的都不知道。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了一夜,也没想明白。香惠说她已经有了对象,我咋就没看出来,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啦?
这天,天刚蒙蒙亮,他翻身起床,用凉水冲了冲他那发蒙的头,骑上三轮车就走,一整天,脑子都是乱乱的,加上昨天一夜没睡,早早从菜市场收了摊回家,放下三轮车,洗了一把脸,顾不得吃饭,直接来到了居委会。他是想让吴大妈帮他问问香惠,到底这是咋回事儿?
他来到居委会门口,瞅见大门紧锁,一打听才知道,吴主任这两天外出开会去了。事没办成,他只能回去,等吴大妈开会回来再说了。
回到了他的那间小屋,他开始细细地琢磨起来。到底因为什么呢?平时,两人相处得挺好的,有事相互商量,咋就忽然说自己有对象了呢?是嫌咱长得丑,可咱长得不丑啊!五官端正,算不上浓眉大眼,也是双眼皮,大眼睛;嫌咱没钱,没钱可以挣呀!咱不怕吃苦,凭着这双手,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一说到挣钱,又勾起了他的阵痛,他辛辛苦苦干了将近一年,一分钱没拿到不说,每当想起此事,他就把贾济仁恨得牙根疼。不行!还得想法把钱要回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这可是自己一年的血汗钱,一定得先把钱要回来!
他下决心要把钱给要回来,但是怎么去要呢?他思来想去,觉得必须先找人商量一下,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说到找人商量,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孟成远,人家在大城市当了两年兵,知道的事多,比咱有见识。况且,他主意多,卖菜这活不正是人家想出来的嘛!就这么着,明天去找找孟成远。
这一夜,魏民升睡得格外踏实。清晨,他起了床,就匆忙赶往菜市场,本想能够等到孟成远。可是,从天蒙蒙亮等到太阳升起,当兵的来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见孟成远的影子。这小子,今儿咋就不来了,他越等越心急。他把三轮车放在菜市场门口,索性坐在三轮车上,每看见一个小兵模样的人来买菜,就跟人家打声招呼,问一声。这样,接二连三地问了好几个,终于问到一个小兵,停下来对他说:“师傅!孟班长他现在不用这么早来市场买菜了,人家现在已经提升为班长,那可是咱的头儿。孟班长呀,再不会这么辛苦啦!所以说,您在这儿等不到他了呗!”
“咋回事儿!他当班长了?” 魏民升略带惊讶地反问道。
“你不信?他是连长的老乡,又是指导员跟前的大红人,这个班长非他莫属。得嘞!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买菜。”小战士学着京腔,让他觉得十分的可爱。只听他说了句“买菜去啦!”随后,一个飞身跨上三轮车,哼着小曲走远了。
魏民升瞅见那小兵走了,这才回过神,赶忙追了上去。“哎!班长!我说班长,您瞧这样好不好,您回去告诉你们孟班长,就说有个姓魏的老乡,请他明天九点,准时来菜市场一趟,我有要事相商,咋样?”说着,赶紧塞了一包烟给小战士。“求您了,班长!行行好!帮咱带个话!”他一边从兜里掏出烟,拿出了一支,一边说着“来来来!抽一支,谢谢啦!”说罢,赶忙把烟给小战士点上。
“好说!好说!咱替您捎信行,人家来不来,那可不是咱说了算的事儿。这个面儿给您了,瞅您这一口一个班长的叫得怪亲热,谁让咱这个人心软来着!”
“好好好!多谢您帮忙啦!”
这下,魏民升才放心地进菜去了。
第二天,他照常起了个大早,来到了菜市场。他先将当天卖的菜买好,装了满满一车,然后,开始在菜市场门口慢慢地等待孟成远的到来。他足足等了两小时,也没见孟成远的到来,就连捎信的小兵都没了踪影。
接近中午时分,昨天答应帮忙的那位小兵这才蹬着三轮车气喘嘘嘘地赶来了。小战士远远瞅见魏民升,就开始喊屈叫冤。他说他昨天回去,照你老哥教给他的话,原原本本给孟班长说了,本来答应今天来买菜。可是,清早出操的时候,中队通知上级来检查,这下子,人是肯定来不了啦!这不,害得我搞卫生搞到现在,还要求赶快得回去准备午餐呢。
“好啦!师傅,我不跟你多说,咱得赶紧去买菜。对了,孟班长说,您方便的时候,过去找他一趟,他说您知道地儿!”说完,小兵跑着跨上车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小战士走后,魏民升瞅瞅天将近中午。今天肯定不行了,部队里忙,他自己也得赶紧回去,不然,菜砸在自己手里,那该多糟践。况且,这不是着急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得了。随即,他学着小战士的动作,跨上三轮车,飞也似地往回赶。
赶回城里,已临近十二点,许多菜摊开始收摊,即使剩下几个,也卖得差不多了。魏民升连声叫卖,正午过后,菜刚卖了一半,这时市场已然无人问津了。他也没心继续卖下去,干脆,蹬起三轮车,晃晃悠悠,不慌不忙地往回走,快骑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得后面有人喊他,他都懒得回头瞅一眼。魏民升心想:瞎喊什么呀?没见我这里忙着呢!
“魏兄弟,你的菜还卖吗?咱小店正好缺菜了。”那人继续喊着说。
听得此话,他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原来是前几天他揍的那个叫牛子的男人。既然有人想要买他的菜,这可是好事,他正愁没卖出去呢!他立刻调转车头,朝牛子的小饭店骑过去。
魏民升骑到小店门口,将菜卸下来,抬头瞅了一眼,见他脸上的疤痕还在,赶忙说:“牛哥!那天真是对不起,您可千万甭介意啊!”说完,转身推车就走。牛子急忙跑上来拦住他的车把“兄弟!您甭着急走啊,进来坐会,咱还有话跟你说呢!”边说边把他往小店里拉,同时,对着里面喊叫道:“孩子他娘,魏兄弟来啦!”
其实,对于魏民升来说,今天,他心里特烦,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魏兄弟!你甭说,那天的事儿,咱还得感谢您,要不是你那一拳把哥打醒了……。本想那天我们两口子登门去谢您,谁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魏民升听他说得诚恳,心里在想:今天又能遇到也算是个缘分,反正心里闷得慌,歇会就歇会。想到此,他跳下车,将车在小店门口上了锁,跟随牛子进了店。
牛子的媳妇早已将靠窗的一张桌子擦干净“来,你们哥俩坐这儿,这里亮堂。我去准备酒菜!”
牛子喊道:“先把菜钱拿来,魏兄弟给咱送菜来了。”
魏民升忙说:“拿什么菜钱呀!我这也是顺手的事儿,既然喊兄弟,就甭拿咱当外人了。”他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牛子接过媳妇拿来的钱,也不管多少,硬是往他衣袋里塞,他们就这样推扯了几个来回,魏民升急了“牛哥!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跟你急,瞧不起兄弟,是吧?今天咱们谁也甭提钱,权当交个朋友,咋样?”
牛子似乎觉得不妥,但也没找出合适的理由。
“既然魏兄弟这样想,行!那就算了,咱们从今往后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这就对了嘛!”魏民升将牛子拿钱的手推了回去。
就在他们推让的时候,牛子的老婆程书珍已将饭菜端上了桌子,还顺手拿来一瓶酒“来来来!魏兄弟,快坐下,尝尝这菜做得咋样?!”
魏民升说了声“谢谢嫂子!”哥俩一块入座。牛子给两个杯子分别倒满酒,端起酒杯,说:“来,兄弟!先干了这杯酒,算是我和你嫂子对你的感谢。” 他端起酒杯,哥俩一碰杯,一饮而尽。
“那天真是出于无耐,一时心急打了牛哥,这段时间总是不敢见您的面,怕您心里记恨。” 魏民升说。
“兄弟,啥都甭说了,要不是你那一拳呀,咱这个家或许早散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原本是想出来赚点钱,给老婆孩子挣口饭吃,谁曾想,唉!一时头脑发热,竟然干出了这浑事。那天,还真得感谢你和吴大妈,是你们救了咱们这个家呀!”牛子痛心懊悔地说。
酒过三巡,人的心情舒畅了,嗓门渐渐提高了,店内不时传出哥俩的大笑声、划拳声、碰杯声。哥俩在酒桌上互相道歉,说着心里话,说话声和着欢笑声还有碰杯声交织在一起。牛子边喝边说:“啥都不说了,今后咱们就是哥们了!”外人听起来,哥俩像是同时说着实话、酒话、醉话、还有疯话。就这样,说着、笑着、喝着,一瓶酒下肚,二人都有了点醉意,相互间已然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那天,魏民升是怎么回家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东方早已放亮,魏民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匆忙洗漱,抓起半个馒头,咬了两口,就出门了。进菜、卖菜,一连忙碌到接近中午,菜也卖得差不多了。他早早收了摊儿,将剩下的菜送到牛子的饭馆,急匆匆地走了。
魏民升从牛子的饭馆离开,直接回了家,锁好三轮车,简单吃了一口,换了身干净衣服,掏出当天卖菜的钱,数了数,拿出几张装在兜里,又匆匆走出了家门。路过牛子的饭馆,顺便打了声招呼,赶着去部队找孟成远走了。他来到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一路盘算着如何请孟成远帮忙要回他的工钱。下了车,他直奔营房门口,照着先前的方式,跟站岗的哨兵打了招呼,并在传达室登了记,哨兵帮他联系了孟成远。不一会,只见孟成远穿着白大褂直奔营门口走来。魏民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路走来,可咋看都觉得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让人一眼瞅上去,人显得稳重成熟了不说,还比以前沉着冷静了。到底是当上班长,就是不一样。魏民升正想着,孟成远已走到他的面前。他先给哨兵招了招手,接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并顺势做出了请的手势,让他觉得还真是有点不大适应了。
魏民升跟随孟成远进了军营,一同来到了炊事班宿舍。当哥俩刚一迈进宿舍,孟成远立即双手抱住魏民升,哈哈大笑道:“牤子!吓着你了吧!”然后,拍拍胸脯“我孟成远还是过去的二芽子,牤子哥!这时候来找我,一定有事吧?说,什么事?要兄弟帮忙吗?!”这下子,倒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芽子!你搞什么鬼呀,莫名其妙的,都把咱给搞晕啦!”说着,给了孟成远一拳。
紧接着,他悄悄地跟孟成远说:“这么跟你说吧,本来,上次在商场门前碰到你,就想告诉你的,可是,让咱们的校花给搅和了。对了,我先问你,你跟校花聊得咋样了?”
“你问这个,那不扯嘛!能咋样,瞎聊呗!你想想,人家跟咱能是一路人嘛?甭问了,说说你的事。”魏民升顾不得多打听,赶紧将那天在雨中追赶包工头的事,跟孟成远一五一十地说了。
“唉—!要不是路口那红灯和汽车拦着,我一定追上他,算哥们倒霉,竟让这小子给跑了,我一直后悔呀!”只听“啪——”的一声,孟成远双手一拍桌子,站起来吼叫道:“反啦!我说牤子,你咋不早说呢?当时,如果咱们趁热打铁,说不定早把这事给办了,如今过了这么久,咱上哪儿找这个孙子呀!”
“当时,唉!都怨我,这不是不赶巧嘛!”魏民升边说边想,当时有郑思齐在,俺说了,你会理咱这茬嘛,再说了,当着郑思齐的面,咋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你知道那小子叫什么?住哪儿吗?咱们约几个老乡,抽时间去他家里找他。”听孟成远这么一说,魏民升反到清醒了许多,他无耐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小子可油头了,大家都喊他贾济仁。”说完,瞅了一眼孟成远,略显犹豫地问道:“芽子?这不是一件容易办的事,你帮我办此事,可能会惹来麻烦的,这样,会不会对你今后有影响啊?几千块钱对咱来说虽然不是小数,但你的前途这可是大事啊!”
“啥都甭说了,我去找司务长弄间家属房,今儿住下来,晚上,我约几个老乡过来,一块商量商量,人多主意多。”说着,扭头就走,刚到门口,回头又说道:“对了,一会,你去买瓶酒,在这儿等我。我先去要房子,再叫炊事员炒俩菜,咱就在家属房凑一桌,大家边吃边聊,你看咋样?”没等魏民升回答,孟成远已经走远了,而他急忙按照吩咐买酒去了。
孟成远可谓神通广大,不一会,拿来家属房钥匙,又去炊事班吩咐了一声,接下来,领着魏民升来到了上次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家属房。
“你先在这里歇会,我去去就来!”孟成远说完到炊事班忙去了。
魏民升躺在家属房的床铺上,思量着该如何进行下去,方能稳妥些,而且还不惹事儿。此时,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该跟吴大妈说一声。也许是起得太早,抑或是忙得太累,没多大工夫,他竟然躺在床上鼾声大作,进入了梦乡。
天渐渐暗下来,大约晚上八点多钟,孟成远才回来,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打开房门,只见孟成远带着俩战友,一人手里端了俩菜,菜倒也简单,炸花生米、拍黄瓜、摊鸡蛋,另一个是酱猪蹄,算是荤菜。孟成远在他的怀里还揣着两瓶白酒。
“来来来!牤子哥,赶快接过去,我怕你找不着地方,买不来酒,直接买了两瓶过来。”
魏民升一边接过酒,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每次来,你都这么破费。”
“咱哥们谁跟谁。既然是哥们,没得说,今儿先将就一次,简单了点。对了,下次,等事情办成,你可得好好请请哥几个。”孟成远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说。
魏民升边接盘子边“哎哎”地答应了两声。他接过酒,又向其他两个点头道谢,显得极其愧疚地说:“老孟!你先给介绍一下,光顾着忙活,连这两位老弟叫什么还不知道呢!”
“嗨!你不说我倒忘记这茬了,这两个也是咱们的老乡,上次你走得急,没见着他俩。”说着,指着其中一个高点的“这个是老乡中的老大赵献武。”又指指另一个“那个是小弟姚胜纯,他俩也是淮北人。来来来!一块坐下,一会就都熟悉了。”
魏民升把屋里的桌子拉到中间,一边靠床,另一边放上两把椅子,又去洗好四个杯子。孟成远招呼大家坐下,打开酒瓶,每人倒了一杯,哥四个端起酒杯,相互作了自我介绍,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三杯过后,孟成远开始向大家介绍了魏民升的遭遇,并说明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让大家帮忙出个主意,怎么去把魏哥的工钱要回来。
“咱们今天喝酒的都是老乡,可以随便聊,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两个老乡一听,七嘴八舌“这不是欺负人嘛!魏哥!这可不能绕了他。”
哥四个越说越气,东一句西一句的,让孟成远及时给制止了。
“我说哥们,咱们要是这么说,说到天亮也理不出个头绪,我看呀,咱们还是先想想具体该怎么做吧!”说着,又带头喝了一杯酒。就这么边喝边聊,两瓶酒下肚,慢慢地也理清了头绪。
这次只是追回工钱,适当地给姓贾的一点颜色,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至于如何做咱们再想想,但有一条,不能干违法的事情。
赵献武提议:魏兄可以先做些准备,侦察一下姓贾的小子家住在哪儿,平时,都和谁有来往,城里有没有老婆、孩子、亲人一起住,平常,几点回家,等等。”
“对,要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姚胜纯加重语气补充道。
“我看咱们这边也得适当做点准备,不打无准备之仗嘛!”孟成远附合道。
最后,哥四个达成一致意见:老魏先做好充分准备,想办法找到姓贾的小子住的确切地址,摸清地形和周边环境,往返路线,但不要打草惊蛇。回头通知老孟,然后,咱们再见机行事。这次,务必速战速决,争取一次成功。
“来!为哥们一举成功,干啦!”哥四人一块站起身,喝了一个团圆酒。熄灯号响了,酒也喝干了。赵献武、姚胜纯先行一步。孟成远留下来陪着魏民升聊了一会天,说:“魏哥!暂时先这么定下来,你早点休息,我得回去了。”随后,拉上房门,回炊事班宿舍睡觉走了。
第二天,起床号吹响时,魏民升已经穿戴整齐,叠好被子,坐在床边等着了。他估计部队出操结束,这才锁好房门,走进炊事班,悄悄来到孟成远身后,说:“老孟!俺走了,你忙你的,回头有准信,再来告诉你。”孟成远正忙着做早饭,头也没抬地说了声“好吧!那就不送你了,走好啊!”
魏民升打完招呼,绕着营房中间的小路快步走出营房,向守门哨兵点头示意,直奔公交车站。他刚进车站,正巧碰上一辆公交车进站,紧跑了几步,跨上车,找了个座位坐下,赶回了城里的小屋。
当他匆匆忙忙回到小屋的时候,张大爷刚起来在院子里坐着喝茶,他顾不得多说,随口喊了声张大爷,于是,推起三轮车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边做生意,一边着手准备。每天,卖完菜,送回三轮车,只跟张大爷打声招呼,就忙着出去了,直到天黑才回来。
原来,这几天,他忙着去附近的几个工地打探,始终未见贾济仁的踪影。直至第七天头上,他又一次去了当时干活的那个工地,想碰碰运气。当他来到工地,瞅见工地基本完工。他来回走了好几圈,只见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干活。
魏民升顺着楼梯一直爬到了顶层,这才终于发现一个熟人,是过去跟自己一起干活的“三狗子”。
三狗子瞧见魏民升进来,异常兴奋与激动,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冲魏民升“嘿嘿”笑着问道:“魏哥!这大半年的你都跑哪儿发财去了,也不吱一声。俺可想死你了,瞧俺在这儿受的是啥罪。今儿咋得来了,有啥事需要帮忙吗?”
听三狗子这么一连串的问话,魏民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不是嘛,快半年了,咱呀,现在也是到处流浪,瞎混呗!来来来!下来歇会,抽支烟,咱哥俩聊聊。这么长时间没见,真的想你们。”
“好好好!”三狗子一骨碌从凳子上跳下来。
“哥,你现在混得挺好吧,这次过来是不是有啥事找俺呀?!”
魏民升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从里边抽出一支递过去,悄悄贴在三狗子耳边,说:“甭急,先抽根烟。狗子!哥问你,咱们包工头贾济仁在哪儿,你知道吗?告诉哥,咱一年的工钱,他还没给呢,哥连饭都没得吃了。”
三狗子倒是个爽快人,抽了口烟,说:“哥!你问他呀!”他瞅了瞅四周,又瞧了瞧跟他一起干活的老乔头。于是,神秘地说道:“魏哥!前两天,俺瞅见这小子在工地上晃了几圈,这几天马上要完工,估计隔三差五还得来。对了,要不,你问问老乔头!”三狗子顺势向上指了指。“老乔头可跟姓贾的一个村里住着,就是不知人家给咱透不透实底。”随即,三狗子喊叫了几声“老乔头!俺哥想找你问点事,你下来一趟。”魏民升也附和着说:“乔大叔!下来歇会,一块抽根烟再干呗!”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举了举。
老乔头“哎哎”了两声,从凳子上下来。魏民升忙上前搀扶着,顺手将烟一并塞进老乔头手里。老乔头也是实在人,随口问了句:“啥事儿?问吧!”
魏民升开门见山,直接问了老乔头包工头贾济仁在不在工地,老乔头摇了摇头。
“乔大叔!您可以告诉俺贾老板住哪儿吗?”
老乔头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俺不说,俺也只是听说他在叫什么…望京路还是望城路的住着,老婆、孩子都在,具体的咱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时,三狗子突然拉了拉魏民升的衣襟,随即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魏哥!来啦,你瞧!”魏民升顺着三狗子手指的方向,朝楼下看去,果然是他。
“好啊!这次看你小子还往哪儿跑啊!”魏民升真想一步上去把他抓住,可他转念一想:不行,这次得小心点,千万甭让这小子再跑啦,若是再让这小子溜掉,那可就难找了。于是,他贴近三狗子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只听三狗子连声答道:“中!中!魏哥!您就请好吧!”
三狗子蹬蹬蹬跑下楼梯,跟贾济仁打着招呼,顺手递过去一支烟,说:“贾老板!今儿早啊,您咋亲自来了,这么脏的地方,有啥事,您吱一声,不就得啦!”
贾济仁抬头瞅了他一眼,也没多想,随口问道:“你们完工啦?”
三狗子赶忙答应着“哎!干完啦!”
“既然完工了,这样子得了,你跟老乔头说说去,就说我说的,你告诉他,你们俩给咱家里干点私活,修修炉灶,工钱照付,咋样?”
三狗子一听乐了,赶紧附合道:“贾老板!您瞅瞅,您咋说话呢,给咱自家干点活,还说啥钱不钱的,俺这就上楼,跟老乔头说去,手里这点活,一会就完。对了,贾老板!俺可不认识您家住在哪儿,到时候咋得找您嘛!”
“我在这儿等你们下来,咱们一块走。”
贾济仁摞下一句,往别处转去了。三狗子答应一声,蹬蹬蹬,再次跑上楼,高兴地贴在魏民升的耳边,兴奋地说道:“这下妥啦!姓贾的那小子正好找咱去他家干活,一会让俺跟老乔头一块上他家里,魏哥!您瞧这事咋办?”
魏民升一听心里暗自高兴,说了一句:“你们先走,俺在后面跟着,剩下的事,你就甭管了。”说完,他顺手将口袋里剩下的一包烟递给三狗子,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谢谢!兄弟辛苦了。”转身到工地门口,雇了辆出租车,找了个僻静处躲起来,等到贾济仁开车出来,他让出租车跟上。就这样,魏民升跟踪贾济仁来到他临时的住处,记下了门牌号,顺便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照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