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喂养物语》啊暖层层

8、第八章

　　片刻静止的沉默，叶夜垂首不语，从窗外透进来的丝丝凉风飒飒吹乱了叶夜垂在两鬓的发梢。

　　“算了，没事就好，不说这些了。你升音乐部副理了？”Bevis的语气稍有些缓和。

　　“嗯。乐谱的事幸亏有你帮忙……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呵呵……与其说人家要的是乐谱，不如说人家要的是Bevis这个名头。那种层次的乐谱，对你来说也绝非难事。我不过是借风使力，帮你造势罢了。”

　　脸上浮现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谢谢。”

　　“只是……”Bevis转身，审视眼前孱弱的身躯和那毫无表情的面庞，“你不觉得这样的升迁太不正常了吗？”

　　叶夜慢慢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目光坚定而牢固地投射倒影在Bevis的瞳孔里。

　　“你……你又……何苦这么执着……”

　　良久，才脱口这么一句，千言万语，只化为幽幽叹息。

　　沉吟片刻，“哥，你所说的我何尝不知。我和他曾共室三年，他是什么样一个人我比谁都清楚……只是……”叶夜站起身，走到Bevis面前，“只是……他都未曾挑破现状，我又怎能先他一步？况且，我的愿望也还未及达成，我就更没有资格这样做……”

　　“叶夜，不要这样……”Bevis轻轻将眼前人拥入怀中，“能不能不要这样……你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啊！如花的年纪，为什么要这样逼迫自己，只要你想，你完全能过上女孩应该过的生活，找份自己喜爱的工作，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薪水，交一个疼你真心对你的男朋，你想要的哥哥倾尽全力也会给你，只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过日子……为什么……”

　　叶夜轻轻挣脱Bevis的怀抱，她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庞，伸出右手食指，轻按在他高高蹙起的眉眼上。

　　“哥……别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

　　叶夜挣扎出Bevis宽大的臂膀，“自从四年前，我被他带离你们身边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由不得我做主了……哦……”叶夜冷笑两声，“其实他的命运也是半点不由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人生就已经被设定好了不是么？我俩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都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不是么？在这点上，他和我一样可怜不是么？”

　　叶夜轻轻浅浅地笑起来，眼角越聚越多的是闪闪烁烁躲躲藏藏的泪光，那笑就如同开在漫天大漠上的奇葩，苍凉到荼蘼，心碎到糜烂。

　　第十五章

　　BMS中央写字楼影视制作部工作区里，叶夜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屏幕上滑动着鼠标，桌面上的浏览器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开，关闭，再打开，再关闭。

　　墙上挂着的时钟“嘀嘀哒哒”地走着，叶夜盯着缓缓转动的秒针发着呆。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

　　今天已是叶夜第三次到影视制作部报道上班，自从第一天被带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到现在。

　　迈克尔则一直声称自己在忙，让叶夜基本处于真空状态。可事实上，关于BMS的周年纪念片已经开工着手制作的消息，叶夜也不是没有听说。

　　下午四点半，还有半小时即将下班。眼见着今天见迈克尔再次无望，叶夜无奈开始整理手提包准备打道回府。

　　“叶夜”迈克尔的助手伊丽莎白轻拍了下叶夜的肩头，“迈克尔在办公室等你。”

　　“他现在不忙了吗？”叶夜有些吃惊。

　　“这个我不太清楚。”伊丽莎白浅浅一笑，“下班时间要到了，你快去吧。”

　　迈克尔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和克里斯汀的相去甚远。房间光线很充足，黑与白的经典结合，简洁明快的线条纹饰，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也极尽简约，充满抽象感和非现实主义元素。

　　“坐吧。”听到关门声，迈克尔随口道，手里的笔仍不停在稿纸上飞驰着。

　　“谢谢。”叶夜侧腿坐下，双手恭敬放在膝盖上。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听得见钢笔在稿纸上不断划过的声响。迈克尔的神情十分专注，好像整个房间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叶夜保持着同样一个坐姿久了，臀部有些吃不消，她轻轻在椅子上挪动，尽量靠后坐，余光顺便瞟了瞟墙上的电子时钟：6:10。

　　尽管心里有一丝不悦，尽管肚子已经开始抗议，叶夜还是调整好表情然后抬头。

　　抬头的瞬间，迈克尔已经在注视着叶夜。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迈克尔的声音很冷。

　　叶夜微微一怔，“没关系，也没有等很久。”

　　迈克尔的嘴角微微牵动略带讽刺，“看来你的忍耐力是非常好的。”

　　叶夜浅浅一笑不作正面回应，“请问经理我什么时候可以加入创作组着手纪念片的案子？”

　　“你很急吗？”迈克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次将是公司百年庆典，我本已何其有幸能目睹这颇具意义的一刻。现在经理又将我安排到贵部为纪念片一尽绵力，我当然想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不让公司上下失望。”叶夜不急不徐地说。

　　“倒是冠冕堂皇。”迈克尔脸上讽刺的笑意更加深了起来。

　　“而且……经理您也曾提点，在过去几个月，作为音乐部副理的我没有很好地带领我的团队创造出佳绩，而现如今我身在影视部，即使不能为贵部增光添彩，至少也不能抹□□倒忙不是吗？”

　　“叶夜，我很欣赏你的聪明，但也很厌恶你的聪明。这点你应该知道。”

　　“……”

　　“我对你构不成威胁……”沉思良久，叶夜脱口而出。

　　迈克尔大惊。

　　“我从没想过要克里斯汀的位子。一则，现在克里斯汀正值盛年，取而代之可能性不大；二则，论资历论能力，且先不说是你，公司的很多人我都及不上；三则，我根本无心于那个位子。要说是因为我的升迁，那纯属一个意外，毕竟没有人可以一直走运下去。而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迈克尔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目光越发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纪念片已经投入创作，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的，我听到过一些风声。”

　　“我不管克里斯汀意图是什么，我也不管你的意图是什么，纪念片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染指的。”

　　“这个我清楚。”

　　“但纪念片的前期创作需要充足的素材，公司档案馆又浩如烟海，我不可能从精英组调人去查档案，‘暴殄天物’的事我从来不做。”

　　“没关系。”叶夜站起身，“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天物’，明天开始我会去档案馆报道，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叶夜快步走到门口，刚摸到把手准备开门，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迈克尔，“克里斯汀那里我不会为难你……麦琪那里也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很快，叶夜在BMS档案部的工作，就在迈克尔的安排下争分夺秒得展开了。

　　BMS档案部被安排在公司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间三开间大的房间被分隔成四个部分：对外展示厅、文本藏纳室、图片藏纳室、成品藏纳室。其中最大的是文本藏纳室，BMS从公司创建初期到如今的所有书面材料都被整理存放在这里。

　　公司周年庆将在下月举行，届时活动部将根据制作好的纪念片布置会场。采购部、行政部等部门的一部分工作也将和纪念片的主题、容量、风格有着密切联系。也就是说，作为纪念片的前期素材整理，叶夜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筹备。

　　整个档案部从日常清洁到材料整理，所有工作都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负责。

　　每天早上叶夜踏进档案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老人打招呼，老人总会慢慢把视线从书上移开，对她淡淡一笑，然后继续埋头看书。

　　叶夜有什么问题也尽量自己解决，不麻烦打扰老人。老人从不开口说话，偶尔抬头看她几眼，更多的时候总是手捧一本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一坐就是一天。

　　在纪念片中，成果展示所占的比重是最大的，因此，叶夜足足把四五天时间贡献给成品藏纳室。剩下来的两天，叶夜在心里盘算着，从今天开始要分配给图文藏纳室了。

　　徘徊在座座书架间，叶夜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时兴起，不经意间，随口哼起心中那段朦胧而熟悉的曲子，不过几个音符而已，就下意识赶紧噤了声。

　　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定格在过去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男人，冯晋年，从年少到迟暮，从青涩到成熟，从辉煌到黯淡，一些有关他的她所知道的和一些她所不知道的。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真实地摆在她面前，仿佛他的一生都在她眼前流动。

　　刹那间，目光停留在一张双人合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