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要来的爱》闻馨

32、第16章

　　“你在干什么？俊。”

　　刘如在赵俊身边坐下，打开啤酒罐的二拉环，咕噜噜的把啤酒喝下去，满足的叹息一声。

　　“准备课业……嗯，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在那边一直都有读书的，不过读的不是学校，是家教课程，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去考试。”

　　他一边翻着书本，一边飞快做着笔记，来这里已经几个月时间，家里的功课他在玩耍之余也没曾忘记过。

　　刘如吓一大跳：“什么？回去？你说要回去？”他不敢相信的一问再问，好不容易才让生活步上正轨，回到以前的感觉，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要回去？不是吧？还有，他回去了他的父母还会让他回来吗？

　　不要跟他开玩笑了！

　　刘如生气的伸手去抢他的书和笔记，赵俊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着，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东西全部拿开：“你不要动，先听我说。”

　　“好，那你说！”刘如真的不想对他发脾气，可这回不得不气，他以为他一定会为他留下的！

　　“我跟我爸约定了，他说，如果要他不反对我跟你一起也行，不过得有两个条件。”

　　刘如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第一，我必须回美国进修，学金融管理、社会经济，将来帮他打理业务。你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我是他事业的唯一承继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放弃我的。”

　　“哼！那第二个条件呢？”

　　“你必须也有一番事业，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刘如看赵俊，赵俊也眼神坚定的回望他。

　　“刘如，我的话没有问题，你呢？前一段时间你说过要北上的吧？为了我的事情你把这些都往后推了，但机会是不等人的。”

　　“你要我……北上发展，然后你回美国？”

　　“嗯。”赵俊点头，目光离开他，落在无意义的书本文字上“这是我跟爸的君子协定。”说及此，他勾起嘴唇露出个有点古怪的笑，电话里他的父亲还说，只要他跟刘如分开一段时间就会头脑清醒，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以后就走着瞧，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怎么会？都经过那么多事情，他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要是三年前，刘如一定会大声嚷着‘绝对不要’，可现在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且刘如相信赵俊父亲的决定也有自己相当的理由，尽管那是个严格且一点都不可爱的父亲，可从这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也让刘如确切感受到他是爱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自己继续做个只会咋咋呼呼，却一无所为的小流氓的话，他就无法理直气壮的对赵俊的父亲空口说白话，说什么他一定会让赵俊过得好！

　　这种话已经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没错，要做出一点成绩，没有人会瞧不起钱和权势，如果他是个有事业根底的人，那赵俊的父亲的口气也不会这么大了！那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跟他处于平等的地位，可以给赵俊一个保障，也给自己的面子争回一口气。

　　想着的时候，赵俊靠过来，体温的接触让他感到温暖无比，决心也更坚定了。

　　“我是相信你的能力，才答应爸这个的。”他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环着他的腰“你也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我会回美国，你会上北京，我在五年后会正式加入爸爸经营的公司，你在五年后也会有自己的成绩。”

　　“五年？”

　　“嗯！五年。”

　　“好！五年！”刘如伸手紧紧握住他环在自己腰前的手，回头在他脸上重重印下一吻“就用这五年！我会叫你老爸的眼镜滚落地下！”

　　赵俊露出高兴的笑容，在他额上回应一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

　　“那当然，我是你老公，当然与众不同了！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嘛！”刘如笑着往后仰着倒下去，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赵俊的身上，两人不禁一同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没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

　　魔方也拥有六个结局，不是吗？

　　赵俊会在八天后起程回美国，刘如会在十天后北上，张佑明的案子在今天审结，是两年死缓（这里先汗一个……我其实不懂详细的法律，不知道会不会判死缓还是直接死刑还是无期徒刑，大家就别想那么仔细好了），刘如纠集群众开了一个庆功宴，庆祝张佑明这个混蛋终于落入法网，庆祝赵俊回来，顺便给赵俊欢送，给自己欢送……这个宴会可是意义重大杂务繁多啊！

　　小三子带上他的女朋友一起来凑热闹，他的女朋友又带上几个女孩子，再加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人，这庆功宴算起来竟然有三十来个人一起，要分三张桌子才能坐满人。

　　刘如拉着赵俊到处敬酒，碰到不认识的人就大声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婆，不清楚刘如和赵俊之间事情的兄弟纷纷举杯恭贺刘如‘另结新欢’，刘如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太多。

　　宴会是很热闹，热闹得连王岚也被不认识的人拖去猜会斗酒，赵俊好不容易才摆脱刘如的魔爪，从原来那一桌上找蓝悠身影时发现他不在，以为他去厕所了可一转面就看见他站在露台的白色身影。

　　其实蓝悠不太喜欢过于热闹的场面，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召集朋友开生日派对的原因。

　　他喜欢安静的环境。

　　以前因为有刘如在，他才勉强自己加入热闹的人群中，因为刘如喜欢热闹。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不必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他独自一个站在那里迎晚风，以为这是不会让人为意的一角，却有一温暖的手伸过来搭在他肩膀上，回头一望，竟是赵俊。

　　他对他一笑，问：“为什么到这里？不进去跟大家一起玩？你最喜欢热闹的地方。”

　　赵俊笑而不语站到蓝悠身边。明明是曾经那么熟悉的样子隔了三年再见竟觉得不一样了。

　　对，跟三年前，跟认识刘如以前的那个蓝悠不一样了。

　　以前的蓝悠即使冷静机警也未免带稚气，可现在的蓝悠个子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气质却变得更成熟。

　　大家都变了，其实自己都有了改变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两人在晚风中谈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谈到将来的一些计划，蓝悠以前想当潜水员想当乒乓球员，可最后却是坚持了法律专业，那当中很大是受了赵俊事件影响。不过现在，他说他真的喜欢当律师了。

　　谈话间蓝悠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下来，挡在眼前，他还没伸手去拔赵毅已经抢在前面帮他做了。

　　真实的带着温度的指尖在他额前轻轻划过，赵俊的笑容是淡淡的夜色下显得有点朦胧，也许他别的地方真的变了不少，可跟他单独一起时，那个带着溺宠又温柔的笑容，却是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从来没有改变。

　　原来还很迷糊的他就是赵俊的感觉一下子升温，蓝悠张开手臂把他紧紧抱住，很紧很紧，就是刘如抱他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用力过，赵俊喘不过气了仍然不哼声，他知道这是蓝悠表现心情的最直接方式了。

　　跟蓝悠拥抱的感觉像回到以前，他发现以不纯正的方式喜欢蓝悠以前那么纯粹，他仍然喜欢蓝悠，十分喜欢，比刘如更喜欢。

　　晚风温柔抚过蓝悠的脸，并不尖锐，却带出一线眼泪。

　　蓝悠自懂事以来就没有哭过，就是赵俊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流眼泪，可为什么现在人回来了他却会哭？他不知道！他不想让他看见他的眼泪，因此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他认为心情平伏了才分开，赵俊看到的又是那个一如既往的蓝悠。

　　两人纵使没有什么语言交流也还是能懂的，对方想说什么其实都能明白。

　　王岚说过他是最了解蓝悠的人。

　　其实不然，最了解蓝悠的人是赵俊。

　　“走吧，回到里面去。”

　　赵俊拉着他说，蓝悠轻轻点头，心情在长久抑闷后终于得天释放，飞扬起来。

　　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能回来，太好了！

　　就算不能和刘如成为恋人都可以。

　　其实，赵俊比谁都重要。

　　刘如在挂历里标着18号的日期上打了个红色的大叉叉，然后深深叹一口气，又一天过去，他和赵俊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了！

　　真的不想这样算计日期，可又怕过得太幸福了而忘记了时间。

　　电视机转播的足球联赛放得正是精彩，可他已经无心观赏，时间不多，他只想抓紧每分每秒和赵俊单独相处。这些天来那帮铁兄在小三子和蓝悠的带领下几乎每天窜门到访，真正能和赵俊好好相处的实际只有晚上，不过赵俊似乎并不珍惜剩下来的时间，每天晚上一吃完晚饭就急着去房间恶补作业。据他说，回来这几个月虽然有碰也不过是蜻蜒点水，以前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根本只顾着如何努力挣脱鸟笼根本没有心情去学东西。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就要把以前丢下的补回来。

　　虽然说这是为他们的将来而努力……

　　可也不差那几天吧？

　　刘如决定之后这短短几天不能再被他冷落，进房间以后不声不响地从后面抽走他桌子上的东西，赵俊吓一大跳后跳起来抢：“你在干什么？还给我！”

　　刘如仗着身高的优势把东西举得高高的，用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流氓语气说：“呐，要都可以，不过先得吻我一下！”

　　上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已经是老久远前的年代了，那时的赵俊还一副抵死不从的顽强模样，实际上是害羞不肯做，本着想看他窘迫相的刘如做出跟以前相同的事情却已得不到相同的结果，这次赵俊没有犹豫飞快地环上他脖子吻一下，趁他呆掉时抢回东西。

　　“哎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刘如感到不可置信，他以为他至少要犹豫好一会儿呢。

　　“拜托我跟你多久了还玩那个？你不敢到羞我也会丢脸！”话是这样说但赵俊仍然会脸红，刘如低头观察他的时候发现这点，觉得非常可爱，在他脸上亲一口：“陪我啦！”

　　“我在干正经事。你别来捣乱！”赵俊认真地推开他的脸，刘如死缠不休地继续上来“你这些事情迟下做不行吗？我们久别重逢了这么久还没亲热过一次呢！”

　　想起这个还真憋，刚开始的时候反而没有心情，这几天眼看要走了都不要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见？

　　“你还是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拜托我很累耶，不想思考那些东西。”赵俊说，他向来对这种事情是比较……不，是非常冷感才对，每次都是刘如要求才做，不，是要求都不一定愿意。

　　“老婆你这么冷淡该不会是处女座的吧？”说起来还真不晓得他的生日呢！刘如有点懊悔。

　　“嗯！是处女座的没有错！不行吗？”不过还真不知道处女座对这些事情会冷淡呢。

　　“老婆，我不管……”继续哀兵政策。

　　“闪边去！我没有心情。”

　　“别那么狠心！”

　　“……”

　　“再这样现去我会很痛苦的耶！”

　　“来个干脆的……”赵俊头也不抬的挥着手往厕所一指“自己解决自己！”

　　刘如一听便噤声了。

　　赵俊满意自己的成果，继续温习课业，可后面那个人又做起小动作来了，对着他的颈又亲又咬又吹气，害他根本无法集中思绪，最后只被迫得弃械投降。

　　“算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笔杆丢下的同时，后面那人马上举起双手欢呼，果然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尽管表面上万分不愿意，可他还是露出微笑。

　　高兴他这三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

　　也高兴不用他亲口说，就明白了他不是赵毅是赵俊。

　　也高兴他直率的个性至今未变。

　　很意外的，在赵俊走前的两天，接到监狱方面来的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是一名好心的狱卒，似乎是张佑明拜托他打过来的，他说张佑明想见他最后一面，请他务必走一趟。

　　关于是如何恢复记忆一事，赵俊始终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重要的是他自己不想说，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想起一切的。

　　对于张佑明的恨意，随着他死缓的宣判已经消去不少，更何况，他已经接受最残酷的惩罚？

　　刘如还在房间里睡觉，他留下一张字条说出去办点事就回来，便一个人出门了。

　　他这样做是不是太多余？他不应该给那混蛋机会，不应该见他，可一想到他两年后就会接受死刑，就觉得没有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的必要。

　　就当是以德报怨吧，监狱里的见面有狱卒看守，还隔着玻璃用电话沟通，他就是想干什么也干不来。

　　上次遭暴打后，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完，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额头、胸前还都缠着绷带，走路扶着拐仗，当时他把他打断了一条腿，看着自己的‘杰作’，赵俊不觉得特别高兴，心里情绪挺复杂的。

　　张佑明没想过他会来，见到他坐在玻璃隔对面的时候，嘴角不禁扯起一抹笑，尽管那并不好看。

　　双方拿起话筒，赵俊在话筒那边听见他的声音，原本听去十分厌恶，可现在却没什么感觉。

　　“小毅，你来了？”

　　赵俊冷淡地说：“错了，我不是赵毅，我是赵俊！”

　　张佑明没有预期中出现那种惊愕：“是吗？原来真的是你……”

　　“你早就知道？”

　　“不，最近才知道的……如果早知道是你，我当初也不会接近你了。”他仍然在笑，没有丝毫改变的笑着，看着玻璃对面的人，问“你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吗？”

　　他自然是指刘如。

　　“是的。”

　　“是吗？那就好……”他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也许一个人到了快死的时候，都会变得超然吧。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会客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小毅，我可以这样继续叫你吗？”

　　赵俊皱眉，没有回答是与否，张佑明就继续下去。

　　“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以为你痛恨我已经到了绝对不会再见的地步。”

　　“是的，我恨你，至现在为止都无法原谅。不过算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事情过去了，你再过两年就会行刑……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不起诉我？就是不起诉，至少也可以揭发我的身份，那你就不会判死刑。”

　　这才是让赵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说我是为了活久一点你相不相信？”

　　赵俊皱眉。

　　“我告诉你，就是我不被判死刑，也会在坐牢的时候被人杀死……你叔叔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放弃这无谓的挣扎……与其在牢中被整死，我觉得来一枪还干脆一点，至少可以活久一些。”

　　也对，叔叔不会让他活着的。

　　“不管怎样也好，小毅，以前做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知道没有资格和你一起……但我真的喜欢你。”

　　他说，低下头，似在懊悔。

　　如果当初不追蓝悠，追赵俊，那现在，他是否会站在刘如的位置上？

　　这个又谁知道？

　　赵俊在满半个小时后就离开，张佑明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一眼，赵俊也没有回头的离开，其实，他们本来是不应该有这样的交集点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造成。他来这里，无非也是为了看他懊悔万分的模样罢了。

　　不过有一点赵俊可以肯定的，就是当初这个人在一切发生前来追自己，也不会动心。表面上他和刘如没差别，实际上骨子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回去的时候刘如不知道他到过什么地方，他也没有说的打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拿来伤害现在？

　　五年以后，大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这谁又知道？

　　登机前一夜，他和刘如一睡在一起却谁都没有入眠，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的脑子都停止运作，都在为即将分开的五年作心理准备。

　　如果以为赵俊死了的这三年都没有改变什么，那即将分开的五年又能改变什么？

　　他们都坚信彼此，不需要诺言，只要信任就好了。

　　机场来送机的面孔都相当熟悉，接过刘如手上的行李后，赵从只挥挥手作道别，没有说再见，刘如就像数年前那次误以为他乘飞机离开一样，在入闸以后就来到天台站着，看他乘往美国的那趟飞机在上空起飞，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这次是最平和的一次离别，他们将为共同的未来而各自努力，各自发展。

　　然后，五年后再见吧！

　　那时，大家都成熟到了可以说勇敢说爱的时候了！

　　那时……我就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