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与少年》一点也不圆

3、搬家

　　补课时帕特里克全程面无表情，杰西卡完全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她心中为与少年独处而开心地冒泡泡，连自己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夜深了，她才意犹未尽地从床沿上站起身，将灯灭了，看着少年乖乖躺下，这才退出了房间。

　　她没有看到，少年始终藏在被子下的手中，有一团纯黑色的魔法雾气，一直在慢慢变大，那只手青筋遍布，看上去十分狰狞。
　　等到杰西卡离开房间后，少年才猛地从杯子中将黑雾拿出，另只手施展封印，将黑色雾气禁锢住，变成一个黑暗魔法球，球中纯黑色的魔法不断翻滚，仿若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咆哮挣扎，想要逃脱束缚。

　　少年望着魔法球的眼神十分悲凉，又带着几分痛恨和厌恶。
　　他弯腰侧身打开床头柜，将二层抽屉拉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大小各异的黑色魔法球已经有上十个了。
　　他将新做的那个魔法球扔了进去，迅速合拢抽屉，就像多看一下都脏了眼睛似的。

　　杰西卡在帕特里克对面的卧室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像一只愉快的小鸟在厨房里忙活，很快做好了简易但营养丰富的早餐。
　　跑到二楼轻轻敲了敲门，欢快地喊道：“帕特！你起床了吗？”
　　她喊了一句就想要破门而入，亲自到床边叫醒沉睡中软绵绵的少年那样的情景一定很美好。
　　可惜的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少年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至少不那么虚弱了，他微微点头，叫了声：“希尔导师早。”
　　杰西卡笑眯了眼，说实话帕特里克并不是一个讨喜的学生，在学校中他基本上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若不是他黑色的头发，和进步神速的学习进度，希尔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然而在注意到他之后，就能发现其实他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冷漠，对每一个碰见的老师都会礼貌问好，看到同学主动请教课题也会解答，只是他解答的十分简洁明了，思维跟不上的同学有可能根本没听懂，看到他那张面瘫脸，又不敢继续询问，所以在学生中就留下了高傲冷漠不近人情的形象。

　　可是杰西卡知道这个少年内心其实有柔软的一面，他曾在试炼对战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魔兽射向治愈师的毒液，哪怕他与治愈师都是队伍中需要保护的对象。他对此的解释是，他牺牲了不要紧，治愈师死了就很可能团灭了。

　　虽然那只是一次虚拟试炼，但那个试炼场所是阿拉法纳学校专门从帝都高等院校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由几名大魔导师和高阶炼金术士亲自炼化而成。里面的一切都相当真实，有百分百的痛觉，甚至濒死时的痛苦都会让人身临其境。他却没有半丝犹豫就做出了冷静的判断。
　　这让包括杰西卡在内的所有导师都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感。

　　杰西卡和帕特里克面对面用早餐，杰西卡几乎是吃一口就看帕特一眼，把帕特看得浑身不自在。
　　突然她捂住嘴，腮帮子鼓了鼓，跑到厕所将口中的那一口鸡蛋吐了出来。
　　麻蛋，好咸啊，盐放多了！肯定是刚才煎蛋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大梦初醒美少年的画面而多放了一道盐。
　　想到这里，她赶快跑回餐桌，看见对面少年的煎蛋正好吃完最后一口，紧张地说：“帕特，这鸡蛋是不是有点咸了？”
　　帕特里克点点头。
　　杰西卡：QAQ
　　帕特里克抬头看她，又道：“但是很好吃。谢谢希尔导师。”
　　杰西卡：o(^▽^)o

　　满血复活的杰西卡三两口吃完土司和牛奶，用风卷起餐具到厨房准备洗碗。
　　帕特也跟了进来，手指一搓，一道透明水珠洒向碗碟。
　　杰西卡惊呼一声，连忙操纵风元素将碗碟摆出最合适的姿势经受“洗礼”。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杰西卡每次都能在食物残渣冲洗干净后将餐具翻面，洗碗一个紧跟着下一个就接着，完全没有浪费一滴水。

　　洗完后杰西卡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将餐具在橱柜里摆放好，她瞅了瞅帕特面无表情的脸，担忧地说：“帕特，你还好吗？这两天最好还是别用魔力了，等完全恢复了再说。”
　　帕特修长手指轻轻一挥，精纯的水元素竟争先恐后地回到他的身体里。刚才由于大病初愈使用魔法而愈发苍白的脸也恢复了几丝血色。

　　杰西卡惊喜地道：“帕特，你已经学会魔力回收了吗？真是太棒了！刚才你回收了多少？”
　　帕特摇摇头道：“只有10%而已，还差得远呢。”
　　杰西卡揽住少年的肩膀往外走，兴奋说道：“就算只有10%，可是刚才我感觉到了，你回收的水元素都是极其纯净不含一丝杂质的，这比那些回收50%可是杂质众多的要好多了，你真棒！”

　　帕特紧走两步，转回身，不着痕迹地脱离她的手臂，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杰西卡也不在意，她将屋子里所有门窗打开，光线照射进来，阴森的房屋顷刻间变得亮堂起来，一部分阳光洒在少年身上，柔化了他仿佛随时带刺的感觉，似乎整个人也变得柔软起来。

　　帕特里克怔怔地望着干净整齐的家，似乎还没有回过神，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以为会被判死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直到好心的尼安先生将他带到了巴尔亚，他便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学业上，每日的生活一团糟，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收拾过屋子了。

　　这样干净整洁的房间，就仿佛父母还在的时候一样，没有后来的那个恶心的女人，没有后来发生的事。
　　他发了半天呆，直到眼前一双白嫩的小手晃来晃去，他将视线聚焦，就看见眼前这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女人，脸上挂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清脆动听的嗓音响起：“帕特，你有什么东西要收的吗？我帮你收啊！今天就要搬家了呢！”

　　帕特里克微微垂眸，望向女人收回去的双手紧张地在身体两侧捏了又松，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笑意，又很快恢复平静，抬头道：“谢谢希尔导师，请随我来。”

　　杰西卡将帕特里克的所有行李打包，收入空间戒指中。空间戒指就算在这个魔法世界也是极珍贵的物品，一般的魔法道具店都没有得卖，这只戒指大概是杰西卡本尊的父母留给女儿的最值钱的遗产了。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客厅，转头问道：“这些家具不用拿走了吗？有没有你习惯用的，比如沙发椅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家的椅子你坐的舒不舒服。”
　　帕特里克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就留在这儿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从小生活的家，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干脆利索地甩上门，看向杰西卡：“走吧。”

　　行李都收在戒指里，所以两人都双手空空，只有杰西卡背着一个斜挎包，不像是搬家的，倒像是逛街来的。
　　巷子周围的流浪汉看见两人，都冲他们吹口哨。有个满头乱毛身形魁梧的壮汉走过来笑道：“瞧啊，这不是怪小子斯提尔吗？交女朋友啦？眼光不错啊，小美女，认识一下!”说着就要去伸手拽杰西卡。

　　杰西卡本能往后一躲，帕特里克配合默契地往前插入两人之间，冷冷望着那壮汉，一语不发。
　　若非周围的几个混混虎视眈眈，杰西卡几乎就要捂嘴尖叫了，“啊啊，帕特好帅！”她心里兴奋极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星星眼望着帕特，痴女形象暴露无遗。

　　幸好帕特里克没回头看不到，否则估计一脚把这女人踹到一边去了。他双手垂在两侧没动，手中凝结起淡蓝色的寒气，周身气息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
　　壮汉却丝毫不惧，肩膀一抖，身上慢慢悬起一层蓝色斗气，他扭了扭脖子，捏紧拳头，发出咯咯的骨响声。

　　杰西卡瞳孔一缩，这竟然是一个二阶斗士。她来的时候一路上很顺利，还以为这些混混仅仅是一些乌合之众呢，没想到竟然有斗气武士，看样子还与斯提尔有过节。

　　她脚步不动，姿势却变了，手肘轻轻抬起，手掌微勾，余光扫过周围的混混，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除了这个壮汉之外，其他混混并不会斗气，大概只练过体术，没有斗气天赋。这样就好办了。

　　她低声询问帕特里克：“他是你仇人？”
　　帕特里克淡定地说：“跳梁小丑罢了。”
　　这句话声音并未放低，那壮汉表情扭曲了一瞬，大喝一声举起拳头带起斗气猛烈砸来。
　　杰西卡站在帕特里克身后都能感到那拳风刮得脸生疼，还没等她卷起风刃，就见帕特里克又侧迈半步，刚好将她面前的拳风挡住，右手轻轻一弹，两根又细又尖的冰针便激射而出，直冲壮汉眼睛而去。

　　壮汉本能躲闪，这一拳自然就落空了。
　　杰西卡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惹来壮汉和帕特里克不约而同的一个瞪视。
　　她从帕特里克身后伸出脑袋，扬手展示她手腕周围随时待命的风刃，俏皮一笑。
　　那壮汉看见她手上的风刃，又看看帕特里克手上依然时隐时现的冰魔力。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恨恨地哼了一声，招了招手，带领手下撤退了。
　　帕特里克微微勾手指，冰针碎裂，纯净的冰元素呼啦一下回到他的指尖，悠然转了几圈，钻进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