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你命生死自由我，我命去留却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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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见她没说话，以为她还在自责，微微叹了口气。盛长风束手无策，现在已经派人去寻找孙思邈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远不到放弃的时刻。叶炜素来任性非常，谁也管教不了他。妹妹与他向来亲厚，一时大意放他入阵，心中愧疚可想而知。
叶英只得像往日一般，打算揽她入怀安慰。凌苕蹭的一下，和游鱼一样，瞬间就移到了池子边上。甩给叶英一个蹒跚逃跑的背影：“晖儿没事！先去休息了！”
完全不顾叶英盯着她背影思索的目光，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逃跑速度。待至转角处，从怀里掏出手绢，默默的把鼻血擦掉。一抬头，就看见雨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鼻子。
雨淬笑眯眯道：“恭喜主人达成所愿。”
“……”凌苕扭头，“孙大夫找到了吗？”
雨淬摇头：“所有弟子都在不眠不休的寻找，还悬赏了明暗花，没有一点线索。”
凌苕皱眉：“隐元会那边怎么说？”
雨淬表情沉重：“有人卖断了此次事件的全部情报，连带孙大夫及其首徒裴元所有信息。”
凌苕忍不住咬了下下唇：“好大的手笔！藏剑行走江湖几乎都是低着头做人，哪来这样的血海深仇！除非……”
雨淬道：“有两个可能。”
“嗯？”
“第一，是老爷子原先在江湖上结的血仇。”
凌苕摇头：“叶孟秋那些糟心事，基本上我们都挖的差不多了。这样的仇恨，早就该有迹象才对。”
雨淬点头，再道：“第二，能这么大手笔彻底在隐元会卖断所有情报，这支出可不是小数目，但最近完全没有听闻哪里挪用了这么多财物。那只有一个可能了，隐元会隶属九天，只怕是九天内部有人想针对藏剑。”
“不可能。”凌苕当机立断，“你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找到阿会的。将阿会交给我们的那个人，本是就是九天之一。”
“他竟是九天？”雨淬惊讶道。
凌苕压低了声音：“叶孟秋防着我，该与叶英交代的事情，恐怕还隐瞒了一部分。可他不知道，我早已与九天有了接触，他们原来想要我成为朱天君备选，成为九天钱袋之一，只可惜我并不认同九天的理念，便拒绝了他们。你身为薛家后人，自然该知道，这世上掌权的人，可不能太多，九天迟早会出问题。况且隐元会的交易并不只要钱财，与之对等的东西也可以与之交换。”
雨淬沉思，片刻后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卖断敌人情报的是一人，我们称之为甲；买断孙思邈信息的为一人，称之为乙。这甲乙恐怕是相识，甲对乙了解的一清二楚，为了维护乙，就卖断了乙的情报。而乙对藏剑恨之入骨，便买断了孙思邈的情况。”
凌苕忽然笑了，带着阵阵杀意道：“大概知道是谁了，恐怕此事要就此揭过了，难怪父亲是这样的态度。你派人去找孙思邈所有的弟子，一步步探查。”
“是。”雨淬应声道。
凌苕露出了个真心的笑容：“你终于舍得振作起来了，能看到当年‘北川之壁’回归，不枉我做了这么久的坏人。”
雨淬摇头：“‘北川之壁’已经彻底被击碎了。现在雨淬隶属藏剑，藏剑大难，焉能作壁上观。”
凌苕再道：“再派人去问问师傅那边有没有对策。”
雨淬不悦：“现在已经有了盛大夫了，何必再去找那个魔教的妖人。”
“盛大夫……哼！”凌苕这才想起来，她和盛长风似乎还有个不得不去的“约会”。
雨淬笑道：“盛大夫就是爱逗你玩，别太当真。”
“逗我玩？！”凌苕气的吹鼻子瞪眼，“我还没见过这么混蛋的逗我玩！”
雨淬见状忍俊不禁：“盛大夫好像一直膝下无子，难得见到个乖巧的小辈，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吧。”
凌苕简直火冒三丈，雨淬老执着阿萨辛，但对盛长风特别放心，这到底是哪门子逻辑啊！气道：“这世界上会把我当女儿看的也只有你了，雨淬妈妈！”
“……！！！”
一晃数月，孙思邈真不知道云游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他所有的徒子徒孙全都被藏剑的人挖了出来。挨个打探，只知道他去山中采药了，就带了两个药童。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线索了。
叶炜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开始还有心情安慰自责的二姐。后来起居都离不开下人的服侍，渐渐开始焦虑起来。他一开始就看懂了大哥那个眼神，却依旧心存侥幸。整日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父亲惋惜的神情，下人们的窃窃私语，盛长风与二姐对于药方的争吵，时刻的提醒着他，他现在是个废人。
叶炜越发的安静了，外伤逐渐的在痊愈。而内伤与心伤，却再也好不了。
凌苕敲门，许久都没有人应她，便径直推门而入。叶炜坐在窗边，看着远方，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去。
“又不喝药。”看着被摔碎的药碗，她心中也很不好受。叶炜没有答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到来。凌苕走到他身边，探了他的脉象。
叶炜微微一颤：“二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凌苕微笑道。
叶炜没有接话，只道：“过去也是这样呢……到最后只有二姐还记得叶炜。”
凌苕道：“别胡思乱想，大家都是念着你的。只是现在被公务拖住了，才来的少。”
叶炜摇头：“若说忙，还有谁会比二姐忙？”
凌苕看着他灰败的双眸道：“其实大哥也常常会过来的。”
“大哥？”叶炜有些吃惊，他的大哥向来冷僻，好像除了二姐谁也不怎么关心，而且为何来了又不让他知道呢？
凌苕笑道：“别老是被大哥的冷脸吓到。他不见你的原因，我想你也能猜到。”
叶炜沉默，他们都是为剑而生之人……若是见到叶英，只怕他情绪会更不好吧。
凌苕接着道：“大哥不爱说话，但心如明镜。他一直期望着你能走他没有走过的路，过着你期待的人生。他不仅抗下了我的责任，还有你的。”
“叶炜太任性了……”叶炜看着地板，眼神空洞。
“你还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凌苕语气一变，“叶家的男人没有人会被一点点小挫折打败。你逃了这么久，还打算继续逃避下去吗？”
叶炜苦笑：“如今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凌苕双手环抱：“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条路走不通便换一条路走，只要活着就还能做许多事情。”
“你说的倒是轻巧！”叶炜忽然爆发，眼泪一滴滴落下，“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的废物了！那天其实我一早就醒了！盛长风说的话我全部听到了！二姐大概不知道吧！父亲在听完之后，居然说了句‘也好。’原来，原来他是这般看我的！我竟然一直都是个累赘！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
凌苕定定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叶炜狠狠的抹了把脸，不服输的与她对视。
凌苕缓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自幼就不得父亲喜欢，便没人将我当做这山庄的大小姐。仆人若是碰上雨天或者心情不好，那一日的食物就没有了……”
叶炜安静下来，他第一次听关于二姐的事情。
“那个时候，光是活着就用尽全部的力气了。后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母亲悄悄接济了我，好歹攒了些微薄的月例，便开始哄骗下人为我做些生意。渐渐的有了些真心愿意为我办事的人，有次他们告诉我，北川关的将军临阵叛逃。整个北川关数万的将士被后勤的蛀虫差点逼得与极少的敌人同归于尽。他问我，要不要给北川一点支援。你知道，掏多少银子能救北川关吗？”
叶炜摇头。凌苕笑道：“一百两黄金。”
叶炜眼中迸发出不可思议，有时候他在外面赔的狠了，一千两黄金一月就没了。
凌苕再道：“你吃穿用度从未操心过，可这些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知道为了你的衣食无忧，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吗？废人又如何，这些在做事的人，有几个不是你眼中的‘废人’呢？”
叶炜又红了眼眶倔强道：“后来呢？”
“后来？我请母亲帮我打了掩护，亲自去北川看看。等我到时，北川已不足万人了。”
“究竟是哪个将军？”叶炜咬牙，就算不能动弹，他胸中的侠义之心也没减少半分。忠君爱国亦是藏剑的家教，临阵叛逃比后勤蛀虫来的更不可饶恕。
凌苕叹息：“是薛家的后人——薛锦门。”
“薛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出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这薛贼最后跑哪去了？”
“死了。”凌苕冷然道，“北川关有吃的之后，士兵们掩护着百姓杀出了条血路。等百姓撤退后，他们就不足千人了……再后来，薛锦门半路被擒获，七日后便被京城到来的圣旨下令斩首了。”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你命生死自由我，我命去留却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