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卡带]Buried》路人小透明

6、第 6 章

　　虽是睡得很沉，但带土心里毕竟还念叨着另一个没睡的人，到半夜就醒了，接替了守夜的任务。
　　这回卡卡西没有再拒绝，夸张点说，他往椅子上一靠就睡着了。

　　带土也照着他之前的动作那般给他调低座椅搭上毛毯，夜晚剩余的时间就要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黑暗度过。才睡醒起来精神很好，他盯着车窗看了一阵，视线又挪了回来，却不知怎么，就落到了卡卡西的脸上。
　　卡卡西还戴着口罩，他瞧了瞧莫名觉得那口罩碍眼，再加上想着睡觉的时候还带着口罩可能不舒服，便抬手帮忙把它扒拉开。男人的脸便自然地露了出来，他被那张格外平静的睡颜闪了一下，手指抖了抖，竟是不小心擦到了男人的嘴唇。
　　这下便像是触电了一般缩手，然而，带土总觉得手指碰到的地方痒得很，心里也出奇地发慌，就连视线也变得欲盖弥彰起来，匆匆掠过颜色略淡的嘴唇，正好将那唇边的痣看得一清二楚。

　　“………………”
　　热死了，空调关了么？
　　他迅速转头，想要把车内的空调打开，但又是多此一举，空调本来就没关，便只能把突然的燥热归结于精神太过紧张。接下来更是全程把头扭到左边，不往右再多看一眼。

　　天亮了没多久，卡卡西就醒了。
　　那时候带土已经把头别了半天，见他醒了就把脑袋转过来，一下子发出了咯嘣的声响，动静大得有点吓人。

　　“怎么了？”卡卡西刚揉了一下眼睛就听到这声音，眼睛也不揉了，把手伸过来要摸带土的后颈，却被带土龇着牙阻止了：“别管我，只是脖子——僵住了！”
　　硬停了半夜，脖子不僵硬才怪呢。

　　卡卡西：“……好吧，你小心点。”
　　带土敷衍地应了一声。

　　都清醒之后，两人下了车，借用车库后面休息室里的卫生间简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受条件限制，也就只能勉强将就了，好在两个男人也不需要怎么折腾。
　　再重新坐上车，带土问：“去哪？”
　　卡卡西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先去……电视台吧。”
　　“电视台？好。”

　　纵使心存顾虑，他们也要出去，所以第一个目的地就选择为电视台。带土很快就领悟到了卡卡西的意思，当即不再说废话，开车驶出只有他们的气息的车库。

　　在上车之前卡卡西就在车库门口望了一圈，外面粗略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出去之后便发现，太阳还是那个太阳，街道中央没有车，楼上也照样没有人，只不过阳光投落下来，把昨天夜里就发现的黑色苔藓照得更明显，瘆人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是的，红绿灯依旧闪烁切换，只不过整个车道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等绿灯。卡卡西对于带土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的行为没有发表意见，他仔细地看着街边不断后退的景象，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终于，又往前开了几公里，他开口让带土暂时停一下车，停下的位置旁边恰好就是加油站。
　　毫无疑问，加油站里也是没有工作人员的，他们就自己给车加满了油再接着上路。

　　行驶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交谈的闲心。因为越往主城里开，就越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眼中所看到的都是记忆里那些不变的熟悉景象，但到处遍布着诡异的苔藓，仿佛这座城市都被吞噬了，无时无刻、无处不透漏出不详的气息。
　　压抑的气氛就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很快，穿过过于空旷的街区，电视台的标志性高楼建筑已经能看到头了。

　　带土把着方向盘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得越来越紧，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将车停在建筑一楼的正门口，他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深深地舒了口气。
　　卡卡西拍了拍他的肩，却没有看他，言简意赅：“走。”

　　那两个大包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太过笨重，所以两人只挑拣了防身的武器。
　　往常，电视台门口都守着保安，人来人往地进进出出，可从未像如今他们所看到的这般冷清。从旋转门进去之后，带土的脚步悄然放慢，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了来人的影子，而他又没有低头，也就全然不曾发现，投映出的他们的影子，竟是突兀地拉长，出现了仿若水面激荡的波纹，随后竟是慢慢变暗，直至——轮廓尽失。

　　卡卡西走在带土前面，所看的方向就与他不同。
　　带土从前台转完，回来就见卡卡西站在偌大而空旷的大厅正中，不走也不动，他觉得奇怪，便喊了他一声。
　　“卡卡西？”

　　卡卡西没有反应，他更觉得奇怪了，连忙走过来，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一眼看到了卡卡西此时的脸。
　　眼睛不自由地瞪大，似是震惊，又有震惊之下的了然——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古怪。

　　“是她。”他低声道。
　　带土先前还不懂卡卡西说的“她”是谁，但紧接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也明白了，并且，还露出了比男人方才还古怪的神情。

　　“——主持人？！”

　　不要觉得他大惊小怪，本来这事儿就十分邪门。从大门进来的女人赫然就是那天被卷入漩涡的工作人员之一，那个女主持人！
　　就算之前有过他们很可能还活着的猜测，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那些消失的人了。先是惊讶，然后便是莫大的狂喜，带土不禁想，既然她活着，那么……
　　几年前失踪的琳，是不是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当下的情况还不容许他多想，带土顾不得别的，径直冲那走来的女人跑去。离得近了，他就看见主持人的衣着跟那天穿着的一模一样，连扎头发的发带都没变，脸色也红润如常，没有半分受伤的迹象，顿时更是放心。
　　他想也不想就要去拉住她，询问这个世界的情况，还要问一下除了她以外的别的人现在在哪里——却没料到，就要冲到主持人面前的时候，他的脚步莫名顿住。

　　带土并没有像设想的那般开口，就只是呆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那个女主持人——她从他的面前走过，面无表情，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丝毫没有停顿。

　　“你……”

　　直到那女人走远了，带土才恍然回神，却没有追上去，而是急躁地看向卡卡西，开口就问：“你看到了吗，她刚刚的……眼神？”
　　卡卡西跟他一样跑了过来，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只因为到了近前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面前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的女人身上的异样。

　　就是太平静了，女人的眼睛大而无神，瞳孔内竟没有除了黝黑以外别的东西，更没有正常人应有的神采。

　　踏、踏、踏。
　　这是高跟鞋的尖细鞋跟与地面接触后发出的有规律的清脆撞击声。
　　她只给身后的两人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

　　良久后，卡卡西对带土道：“不止是眼神。”
　　他的声音在刻意控制后压低了些许，然而依旧在这过于安静的场地里格外突兀：“她走的每一步，迈出的距离相同，快慢也没有变化，仔细观察下来，她的肢体未免太僵硬了。”
　　控制得如此精准，没有丝毫误差……对于有过特殊训练的军人来说可以做到，但主持人并不是军人，她的这般表现，与其说是个活人，还不如说成机器人。

　　带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没有做什么贸然的举动。那极有规律的响声还没有停，他们两人站在那儿注视着主持人从门口走到最右侧的消防通道，最后，在电梯口前面停下了。
　　电梯，刚好就是那日漩涡出现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这时才默契地跟了上去。

　　出于谨慎，他们与主持人隔了几米远，只要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就行了。而确实如感觉到的那般，女人仿佛就是一个设置好程序的机器，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她背后的那两人。
　　带土在关注电梯按钮上方变化的数字。
　　电梯正在下降，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层数是三十层，到现在为止，数字变成了10。

　　10、9、8、7、6……

　　如同紧张的倒计时，再加上与那一天相似的场景，让带土略感不安。
　　电梯里到底有没有人？有人的话，会是消失的其余工作人员吗？他们是不是也成了主持人的这副奇怪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
　　想得再多也想不明白，答案恐怕就隐藏在下降的电梯里，很快就会得到揭露……还是要等待。

　　接到卡卡西的示意时，他的手心渗出了汗，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悄悄退到不正对电梯门的一旁，带土按着腰间的枪，斜了一眼正微微勾唇看着他的卡卡西，用气声道：“笑什么笑，专心！”
　　“嗯，专心。”白发男人移开视线，等到他也盯着紧闭的电梯门面色凝重时，也用气音小声说：“有危险的话就快点跑，小心不要摔倒了。”
　　带土：“……”
　　完全不想搭理这家伙！他心里更是憋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因为这句话打岔，让他不经意地分了神，之前的过于紧张因此得到了好转。

　　凝重的气氛稍显松缓，然而，夹杂在压抑中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

　　叮铃。
　　电梯抵达正一楼。
　　正对着电梯站着的主持人没有移动，就在她身前，那扇紧闭的电梯门慢慢地露出一条缝，紧接着，淡淡的光从里面倾泄出来，照到正门口的地面。

　　女主持人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光与影的交汇，这让她的五官变得模糊，再也看不真切。
　　她突然上前迈开一步，却没有走进电梯，而是抬手，按住上行的按钮。
　　手指没有松，电梯门便一直敞开。

　　于是，就算没有正对着望过去，带土和卡卡西照样看清了电梯内的情景。

　　里面挤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共同的特点是身上都穿着带有电视台标志的工作服。电梯门开启之后，他们的脸赫然显露在了外界。无一例外，就是一同消失的那些人，加上站在电梯口的女主持人，都齐了。
　　甚至再算上带土和卡卡西，当初要进电梯的全员，此时此刻都在这里。

　　然而，那是一张张多么麻木的脸！
　　双眼没有神采，却在同一时间齐齐转头，目光直接地停驻在电梯外的人身上——

　　“你们来了。”
　　异口同声的话语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突然之间活了。

　　“你们终于来了。”
　　按住上行键的女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扯起面部僵硬的肌肉，展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