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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 ...

  •   商崖知回头看着倒下的人,眉头紧锁,而云国军中一阵骚乱,韩湛见此直接红了眼睛,“商国狡诈偷袭,谁可与我杀敌!”
      “谁敢乱动!”
      韩湛回头,但见离珩手握兵符,傲然坐在马匹上,他面色一冷,“离珩,你在干什么!”
      韩湛刚一出声,四下便突然飞出几人,执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离珩调转马头,看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将士,大声喝道:“云国已亡,降者,可解甲归田!”
      四下声音不断,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然后断断续续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离珩见此,勒着缰绳赶到商崖知面前,然后翻身下马,半跪在地,将手中的兵符举过头顶,“碧国公府三公子碧书珩,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云定,天色突变。商崖知伸手扶起地上的人,然后接过兵符,看着远方的天际。
      大军向云国帝都前行,而城门处,斐然早已携众臣接见。商崖知下马,而斐然几步上前跪下,“臣,斐然叩见皇上。”
      “起来吧。”商崖知摆手,然后看着斐然身后一众大臣,凝眉问道:“宫中处理如何?”
      “回皇上,”斐然颔首,跟在他身侧,“凡是犟劲之人已经遣送出宫,余下的人还请皇上亲自筛选,需替换的还请皇上深思。”
      “此事交由你处理。”
      “是。”斐然躬身,然后瞥见了身后由心宿搀扶着的祭北词,他笑了笑,然后低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一幅纵欲过度的样子。”
      “斐然。”祭北词抬眸瞅了他一眼,淡淡道:“积点口德,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斐然轻笑拱手,“下官受教了。”
      祭北词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从他面前走过,斐然看着她的背影,再次笑了笑,“殿下,不知那云国皇上应该关在哪里?”
      脚步一滞,祭北词并未回头,似乎思虑了许久,才淡淡扔下两个字,“墨竹轩。”
      浓郁的药草香弥漫,伽叶走进园子,看到躺椅上的女子时,眸色一沉,然后迅速走到她身边,“郑姬,我应该告诉过你。”
      女子抬起眼眸,淡淡地一笑,然后坐直了身子,“师父所言,是指哪一件事?”
      “你伤了那个人。”
      “师父觉得那三支羽箭是我射出的?”郑姬一愣,然后抿唇低笑,“师父,你要知道我承载的东西与祭北词完全不同,对于我来说,那些人唯有杀了才能解脱,今日出手的若是我,那个人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是祭北词呢?不过伤了他一些,居然为了这些而强行冲破我的咒术。”
      “你该知道,自己如今是杀不了云帝旿的。”伽叶看着她,声音清冷。如今与郑姬生辰八字相符的人还未找到,她只能暂居祭北词体内,可现在即使找到了一个人可以安置郑姬的魂魄,她也不能以故去之人再多存于世。
      “那只能勉为其难的让云帝旿活着了。”郑姬摇手,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她抬头看着伽叶,嫣然轻笑,“师父,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今天能不能先听您吹一曲箫?”
      风过,卷起了一地残花,见他久久未言,郑姬掩唇轻笑,“是了,差点忘了……”
      自嫣珂死后,伽叶再未动过箫,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师父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可以不用留在这里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躺椅上的人嘴角噙着一丝轻柔的笑意,一缕白雾从她额间缓缓飞出,最后在空中凝成一个人形。女子睁开双眸,似漾淌着一地清冷的芳华。
      “郑姬……”躺椅上的人看着空中的影子,长长叹息,“便要以这种形式告别吗?”
      “不然呢?”郑姬轻吐芳兰,似乎随时都会被吹散一般,“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因为爱,所以不能迟疑。”
      “爱,是什么?”
      郑姬一笑,然后飘至祭北词面前,右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亲人,朋友,这些人其中一个一旦离开了,你就会觉得自己丧失了所有,这是一种情。爱,是在你不经意想起一个人时,嘴角会不经意地勾起一抹笑意,心中如沐春风,便是如此简单。”
      “既然爱,那为何不好好的告别?”祭北词仰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你不懂……”郑姬摇头,“他的一生太过于漫长,所以还要做的事太多了。”
      “即使他爱云若诗也无所谓?”
      郑姬轻笑,然后手指点了点祭北词的额头,“傻姑娘,那不是爱,是一种愧疚,更是一种责任。伽叶一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对于他来说,情是一种模糊的东西,但是人存于世,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有他要做的事情,此举……无关风月。”
      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如蝉翼般,郑姬笑了笑,“祭北词,我与他是命中注定的过往,所以请你转告他,奈何桥上,不论岁月,我等他还完所有的债,来世及今生,他欠我一个答案……”
      身体最终涣散,祭北词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那样的温暖人心,可自此以后,事再无痕。
      那年香尘十里,她唤他一声师父。那年清荷碧池,她举着盈樽美酒以求他所愿皆实。那年花色满园,她一身华服登上祭台,最终是情根深种。那年青檀香灭,她终究是与君辞。
      大雪过后,商国原都大部分迁至北方,大洲定,四海重新化郡。斐然立在城墙上,看着下方一众百姓,眼中沉寂无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微微偏头,再看到来人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局棋,我们终归是下赢了。翼,你觉得现在局势如何?”
      男子俯首看着下方一片繁华,终究是叹了口气,“即便是如此卑劣的手段,也无所谓吗?”
      “卑劣一词是由败寇决定的,史笔一转,不过是讨伐暴君而已。”他仰头看向另一边,然后缓缓道:“更何况,在这场盛大的阴谋中,自始至终唯有她一人难堪。”
      他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红衣女子也是负手看着城下,万分孤寂。翼宿叹了口气,然后抿唇,“芫君若是在,绝对不会让事情变成这般。”
      “他们没有选择。”斐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生为皇家,命数本就不能由自己决定。不过倒是可惜了一些人,一生筹谋,却终究是算不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你说……这局棋还未下完?”
      “先皇的棋已然下完,可是公主殿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斐然负手而立,眸色淡淡,“如今的她救下了天下,至于今后能否救下那个人,至今是迷。”
      毕竟,举国上下,都希望那个人祭天,以平往恨。
      不远处,拂歌缓步走到祭北词身后,然后款款一拜,似乎正在通报什么。而后,只见祭北词眼帘微垂,然后抬步离去。
      回廊蜿蜒绵亘,一座精致的小楼便隐于桐树间。祭北词推开沉重的大门,清凉的风拂过衣袂,层层碧色中,有一点微白的光华。
      “萋萋。”
      她的声音微小,宛若清烟,林中有了一丝异动,有白影从树枝上跃下,定定地立在她面前。那是一只白孔雀,羽毛洁白无瑕,眼睛淡红。
      祭北词看着她,然后半跪在地,右手抬起,笑着道:“萋萋,我是北词。”
      萋萋抖了抖羽屏,发出几声低鸣,然后用她的花冠轻触祭北词的掌心,掩不住的喜悦与吃惊。
      坐在树干上,祭北词望向墨竹轩方向,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萋萋,我在云国时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的眸子很漂亮,是少有的墨色,为人幼稚而又无耻,不过他写得一手雅诗,待人也很真诚,总之,他人很好……”
      萋萋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晃着脑袋。
      “可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是我让他成了阶下囚。”
      “这几日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风清月柔,我们十指相扣,只是静静地看着漫天烟火。”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远在云端,“我让他失去了所有,却又不肯放他离开。算命的人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萋萋靠近了她几分,似乎看懂了她身上的悲伤,她蹭了蹭她的衣襟。祭北词将手放在她身上,笑了笑,“人,是很自私的。人如没有一点自私之情,便是已入阑珊,近乎亡矣……近日你一直在听那琴音吧,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没等萋萋回答,祭北词便埋首一笑,“我也很喜欢他……萋萋,从今日起,你不必留在这里了,到你想去的地方去。”
      萋萋踱步,然后噙住了她的衣袖,将她往一处拉。祭北词被她这动作惹得笑了笑,她拂了拂那些白羽,“萋萋,我去不了,也不能去。”
      萋萋没太懂她的话,依旧执拗的拉着她。祭北词轻点了她的脑袋,然后手指轻抬,指间有一丝白光渗入萋萋体内,她对天长鸣一声。四周琴音萦绕,祭北词和萋萋同时仰头看天,“萋萋,快去吧,否则就没有时间了。”
      萋萋围在她身侧转了转,然后足尖轻启,寻着缥缈的琴音离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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