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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   纱幔轻舞,迷蒙的灯光下有几只飞蛾扑扇着翅膀,祭玉自发间取下一枚发簪,挑弄着灯芯,等到那烛火恢复了清明,祭玉方回到了书案,继续苦心练书法。
      “大人,这是膳房交待的乌鸡枸杞汤。”
      拂歌悄然进来,看着书案前勤奋苦学的女子不禁摇头长叹道:“大人若儿时多些心思,今日何苦如此。”
      祭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过了那补汤,无奈地看着她,“红拂歌啊拂歌,大人我是不是太过于宠爱你了,居然敢嘲笑我了。”
      拂歌挤了个媚眼,连忙夸赞祭玉,“大人如此聪明伶俐,那区区毛笔字当然是不在话下。”
      祭玉放下了汤碗,又将毛笔拿在了手上,“你这明里取笑你家大人倒是好多了,拂歌啊,以后还是要好好跟着大人,切莫学那梁上君子…”
      祭玉话还未说完,那手中的毛笔便飞至空中,直袭屋檐上。
      “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定需刮目相看,本公子今日方才明白了这意思。”
      屋檐上传来了男子清朗的声音,与此同时,拂歌面色一白,立即屈膝准备跪下。
      黑影一闪,那支笔落在了拂歌脚下,阻止了拂歌的动作。
      “你也真是的,突然这个样子,看吧,吓到我家拂儿了吧。”
      祭玉轻笑,而拂歌则捏紧衣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呦?你这是脑子受伤了吗?居然在练字?”
      房檐上的人自然也是看到了拂歌的动作,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瞥向书案上的几张宣纸,立即转移了话题,打趣着祭玉。
      “哎…最近突然觉得那字实在不堪入目,一时兴起就随意练练。”
      “呵呵…”男子又轻笑一声,语气分明是取笑多些,“那这丞相府最近的开销怕是都要用在宣纸上了。”
      祭玉摇头,然后看了看堂中一直不曾吭声的拂歌,抬头望向屋顶,“明日便是花灯会,你作何打算?”
      “自是游于花间,纵情山水。”
      “那也是不愧于你这碧公子的名号了…”她笑了笑,又继续道:“如今你还是少来丞相府,免得惹人非议。”
      “懂了懂了。”
      那声音有些不耐烦,眼前忽然飘过一缕碧色,祭玉抬头静静地看着拂歌,只见红拂微微抬手摸向发间。
      那里,多了一支白玉发簪。
      拂歌身子微颤,然后欠身离去。
      “好歹也是碧府传家之宝,你倒是放心…”
      屋内只留下一声轻叹,祭玉拾起地上的笔,一时竟没了兴趣。
      浑浑噩噩又是一日,晚霞刚起,伽叶便候在门口。
      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伽叶看着祭玉竟愣了半天。
      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点朱砂,女子静默无言,那抹绯红色的彼岸花额钿尽显冷艳。
      祭玉见他默默地盯着自己的额头,抬手摸向那彼岸花笑了笑,“我自己画的,如何?”
      “倒是多了些媚骨风韵。”
      “呐…许久不曾画过了,都有些生疏了…”
      “很好。”
      “啊?”
      祭玉愣了愣,随后原本黯淡的瞳中突然燃起了一点星光,“伽叶…不如我们找时间去趟南疆那里吧。”
      “好,花灯会快开始了,拂歌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快些。”
      祭玉点头,然后一路小跑出了丞相府。
      大洲内的花灯会虽然是在同一日,但各国之间的习俗却也是不同的,比如云国,若是夫妻同游花灯会便需带着面具,那些剩下的佳人才子自是不需要的,但在祭玉看来,这倒有些以貌取人的倾向。
      说是花灯会,倒不如说是选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池江楼是城中最大的食楼,如今伽叶挑了个较高的地方,倒是方便观赏。
      花灯纵横,清荷池舞。
      这景象倒是让人舒心些,窗外突然飞入一只羽毛呈暗色的蓝紫色的紫啸鸫。
      那只紫啸鸫在伽叶指间停留了片刻便离去了,祭玉瞧着伽叶眉头蹙了蹙,然后放下茶杯,身子后仰。
      “出什么事了?”
      伽叶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有些无奈道:“明月送来了消息,北庭御回了水极天,而今日城中有些水极天的人,不知在干些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了花灯会,他们这群人才安静了不到半日,这水极天偏生又来作乱。
      “这时候会干什么?”
      “不知…”伽叶摇头,“即是水极天的人不如直接杀了。”
      拂歌这时从楼梯上来,祭玉眼帘微垂,然后轻声说道:“不了,今日还是不要大动干戈,若是发现他们有何异动,便直接杀了。”
      祭玉视线又望向远方,过了片刻小二便将饭菜送了上来,祭玉起身,想着换个位置观景,却突然瞥见百里之外的清湖边立着一紫衫男子。
      那一抹紫色坠落在尘世间,仿佛地狱妖莲一般。
      祭玉瞬间离开了座位,冲出了房间,顺便留下一句话,“让七宿动手。”
      伽叶面色一凝,显然也是看到了那紫色的身影,他回头对红拂嘱咐一句,也离开了房间,屋内瞬间只剩下一脸茫然的拂歌。
      碧色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皎白的莲花濯而不妖,可云帝旿看着,却是分外无趣。突然衣袖被人猛拽了一下,他习惯性抬掌却还未有太多的动作,脸上便被人覆了面具。
      面前的人笑魇灼人,额头的花钿冷暗妖艳。
      “彼岸花?”
      祭玉的动作微微凝滞,然后将那白鬼面具带在脸上,轻笑一声,“原来陛下也去过南疆一带。”
      “嗯…”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猜不透她的神情,“小时候去过,后来也带回了一株花,却是养不活。”
      “那花…本就不能习惯北方…”
      云帝旿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那人便又摆出一副夫子样,轻声问了句,“陛下是一人出宫?”
      “不,朝熙和侍卫在远处等着。”
      她似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仰头道:“那就好,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应万事小心,切莫任性妄为。”
      也不知是湖中的花灯太过于迷眼,还是女子的眼神过于认真,他竟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臣送陛下去彧相那里。”
      祭玉闪身站在了云帝旿的左侧,两人离开湖边没多久,就见几名白衣人在那里寻找着什么。
      花灯会人潮涌动,两人虽带着面具,祭玉也不敢带他在人多的地方过分停留。
      前方突然变得嘈杂不堪,女子的哭诉声和男子的斥骂声混在一起。祭玉刚准备带云帝旿离开,自己便被他随手一拉,站在一个适合的位置上看戏。
      看了半晌,祭玉算是看懂了这其中故事,不过是一个负心汉为了另一位佳人要休掉自己发妻的故事,可偏生,这云帝旿看的是兴致勃勃。
      她看着绚烂霓空吐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将云帝旿迅速拉出了这是非之地。
      “祭玉…”
      云帝旿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支雕花木簪,抬手插入她的发间,语气有些戏谑。
      “你说…若朕是那负心汉,你是那女子,该如何?”
      祭玉见他还提及那事,不仅有些无奈,她有时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这人向来心高气傲,若是被抛弃了便不会再回头去碰…”
      “如此…陛下可要想好了…”
      云帝旿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发间的木簪,竟分不清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万千烟火点缀着夏夜的星空,其中一抹蓝紫色的光泽一闪而逝,祭玉回过头,不远处身着藏青色长衫的彧朝熙正向这里走来。
      祭玉微微欠身,“陛下,臣府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先行离去。”
      还不等云帝旿多言,她便脚步微移,人便挤入拥挤的潮流中,消失不见。
      “你怎么跑的这么远,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云帝旿没有回话,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那是一个地狱恶鬼样的黑色面具,他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你说…”
      “若是有一个人不顾自己的性命,明知道你有能力躲过那些灾祸,却偏生要保护你,明明自己弱的还要人保护…”
      “若是出现了这个人…若是出现了这个人…”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如墨的苍空,又自顾自地说道,“那该如何…”
      他不知道彧朝熙有没有听到这番话,只是自己又望了望天际,然后抬步离去。
      花灯渐乱,拂歌在人群中挤了许久也不见伽叶和祭玉两人,时辰也不早了,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府。
      突然有一丝清香的翠竹味萦绕在她周身,拂歌回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碧世子…”
      那人带着面具,一手迅速搀起她半跪的身姿,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是怕别人发现不了我的身份吗?”
      “不是…”
      看着她局促不安地模样,那人又叹了口气,揽过她的双肩便走。
      “哎?”
      “哎什么,如今伽叶和祭玉都有事,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拂儿,到了时间我就送你回府,不要担心。”
      拂歌执拗不过他,回头看了几眼,终究是被他拽走了,而两人身后不远处则站着面色平静地伽叶,看着他们离开才消失不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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