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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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用血画了一只猫。
那么，这到底是谁的血？
季庚强忍住恶心，先检查了一遍顾泽西的手。他睡得很沉，季庚的动作十分轻，她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了顾泽西划伤自己进行自残，然后用血在纸上疯狂绘画的画面。这些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涌入了记忆中。
顾泽西的手指完好，露出来的皮肤并没有伤口。
也有可能伤口在比较隐蔽的位置。为了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季庚还是告诉黑衣男子，“请你务必去叫医生，顾先生出现过自残行为。”
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大吃一惊，连忙点头道谢。
这屋子散发的阴沉和古怪气息，季庚一分钟都不想停留，后背一阵阵发凉。她拿起病情记录表，逃命一样离开了顾家。
季父的诊所和实验室就建立在柳荫大道108号，高楼大厦互相交错，宽旷的柏油马路边停着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季庚没有先回家梳洗，直接带着那副画奔向小林医生的办公室。哪怕是周末，诊所里的病人也很多，前来进行心理咨询的、接受抑郁症开导的、自闭症儿童上课的...每一间办公室的墙壁上方都有透明的玻璃，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内部情况，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病人不想暴露隐私的话，也有单独的一对一谈话房间。
几个类似痴傻的病人歪坐在走廊的长衣上，旁边护士在手中的记录本上不停做记录。迅速穿过一个较大的房间，地板五颜六色，门微微开着，里面传来孩子的欢笑声。
一路不停地走到走廊最尽头，挂着医生办公室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音恰好扶着旋转椅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隔着缭绕漫上来的白烟，视线对了个正着。
男子清俊温和的面庞在白烟后面慢慢变得清晰，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小庚。”
季庚反手把门关上，走廊里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她拉了把扶手椅坐到林医生旁边，从包里掏出那张纸，笑眯眯的说，“林医生。这周怎么样？忙不忙？”
林亦视线下移，瞥了一眼季庚手中的纸，眉目温柔，“真巧，你来我就不忙了，昨天季导说让你去照顾37号病人了，情况怎么样？”
季父不仅是有名的精神科主治专家，同时也是汉都大学医学院的教授，手底下带了一帮学生，林亦便是季教授的得意门生之一，毕业后又出国深造了数年，回国就一直留在季教授的诊所里当心理医生。季导，也就是季导师，这个称呼林亦已经叫惯了，后来也就没改口。
季庚摇了摇头，眼角里自发地流露出笑意，“我一半吊子外行人，哪儿行啊，这不是马不停蹄就来找林大师求救了嘛。”
“还林大师，我这都要被你叫成大仙了，小庚，病情记录做了吗？病人当时有哪些反应？”林亦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提到病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幅随时准备要战斗的模样。
“你先看看这幅画。”
林亦不敢马虎大意，小心翼翼接过这张纸，认真打量起来。
正在此时，季庚的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是季父。
季庚指了指电话，拿起手机来到走廊中，季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庚，昨天晚上情况怎么样？”
“爸，顾先生他...出现了自残行为。”
“自残行为？。”
“对，他自残用血画了一张画，而且，”季庚换了个姿势拿手机，斜靠在墙上，“爸，我处理不好这个病人，37号就交给小林医生吧，那个病人他...”
余光里，一个推着医疗工具、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从她面前缓缓走过。
一阵清脆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从这个男人的口袋里掉出来了。
季庚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只见这个男人弯腰去捡，伸出来的手，密密麻麻布满了伤口，每一道伤口上都有粗糙简陋的针线缝合的痕迹，血肉翻滚，而且是那种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的伤口，表面呈现出乌黑的颜色。
眼前瞬间一花，心脏瞬间慢跳了半拍。
“小庚，那个病人没有伤到你吧？”电话那头传来季父焦急的关切声。
仿佛只是出现了一个错误的幻觉，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晰。
那个男人已经直起了腰，把地上掉落的物品捡了起来。她再度看向他的手。
完整、没有任何伤痕的手。
嗓子忽地有些发干，季庚不敢再去细看那双手，忍住不去回忆梦境里的可怕情况，“没事，爸你放心。顾先生也已经入睡了，睡得很沉稳。而且我现在在小林医生办公室门口。”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正看着林亦，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小林医生也抬起头来，似有所感地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你说你在哪？”
“爸，我在诊所啊，小林医生这里。”
“在，在，在哪，哪，哪”
“爸？！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喂？”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断断续续，人的声音也显得非常模糊沙哑。
只能听见一个充斥着电流和混乱背景音的含混模糊男音，通过手机，带着几分嘶吼传来。
“在、在哪、哪、在、哪哪哪哪里，你、在哪里，在哪，你在哪里？”
“喂？爸？要不我挂了再打给你？喂？”
嘈杂的电流声一瞬间消失了。
耳边忽然安静了下来。正是因为这种安静，所以，此刻，手机那头陌生年轻的男音显得异常清晰。
清晰无比的传到她的耳膜里。
那种语气里的阴冷感，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从指间冰凉到心脏深处，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找到你了。”
简单五个字，却让季庚如遭雷击。
嘟的一声，电话又恢复了正常。
“小庚，小庚，你还在吗？喂？”
父亲熟悉温暖的声音再度把她从恐慌之中带回了现实，她的手心渗出了冷汗，颤声道，“是，是我。爸，刚刚，你那边是不是有奇怪的声音？”
“也许是信号问题吧，你先去好好休息，37号病人的确棘手，是我想错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
季庚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林亦建议她先回家休息一天，“你的黑眼圈很重，还是先回去补个觉吧。”
“这个顾...”
“37号就交给我来处理，这幅画我也会认真分析，并且把情况第一时间通知季导。放心回去休息吧，这37号不简单啊，可把我们的大小姐累坏了！”
季庚扶着额头，“谁是大小姐？我可不是大小姐，就是一跑腿儿的。”说着，又忽然吞吞吐吐道，“那个，林医生，我这两天有些轻微的幻视，会看到一些，唔，奇怪的东西。”
手上忽地一暖，抬头，正迎上林亦漂亮温柔的微笑。
两人的距离似乎从未如此近过，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近到，她都能看清他唇上细微的绒毛，一张一合，充满了难言的引诱，“小庚小姐，你最近可能压力太大了。是不是开学就要大三了？人在焦虑和高压的情况下，会出现一些幻听幻视，这段时间尽量放松，不要给自己负担。”
季庚紧张地盯着自己被紧握在对方手里的手，皮肤相互接触的地方有些轻微发烫，羞赧地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了，谢谢。”
林亦微笑不语，双目默默温柔的注视着她，半晌，忽然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会好好保护你，小庚小姐。”
类似于表白的话语猝不及防从林亦口中吐了出来，这回，足足又让季庚吃惊了数秒。
她手足无措的拿起背包，满脸通红，“不，不说了。我先回去睡觉，回聊！”
林亦今天是怎么了？她一直都知道林医生是个温柔的人，无论对病人还是同事，都永远是微笑着的表情，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白衣天使。但他对人的态度，虽然温和礼貌，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你很难从他微笑的表情下探究对方真实的情感，客气温柔的微笑就像是一层牢不可破的面具，将真实的他锁在无数道门背后。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林亦对她多好，她都一直认为这是林亦的客气罢了，毕竟她是季导的女儿。
可今天，林亦似乎有些逾距了。
季庚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心脏早已经乱如麻。37号诡异的病人，白天的幻觉，还有林医生忽然的暧昧，都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洗了把脸，季庚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和往常一样正准备看会儿书然后去休息。
呼————
呼————
房间里，隐约响起第二个人的轻微呼吸声。
可她...目前是一个人在家。
后背发僵，心脏已经冷到了冰点。她深呼吸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拿起水果盘上斜放着的水果刀，假装一边打电话，一边朝门口移动。
是遭贼了吗？窗帘微微鼓动，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形状。
季庚的手刚碰到门把手，立刻扭开，疯狂冲向走廊。
但她刚到走廊，瞬间就后悔了。只见原本正常的走廊，无论是前方和后方，都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黑漆漆的样子仿佛两张深渊巨口，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就像是老旧的油画在大火中燃烧一样，墙壁开始溃败、剥落，露出里面真实的模样出来。
熟悉的场景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消毒液气味的白色医院长廊。走廊一头连接着楼梯，一头连着一个拐角。天花板上灯具闪烁，发出呲呲的电流声。
她的手里还拿着从房间里带出来的水果刀和手机，穿着家居服，突兀地站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
“不要害怕，不要紧张，季庚，你只是出现了幻觉，你只是压力有点大!”
反复在内心安慰着自己，季庚深深闭上眼，心中默念三二一，“只要数到一，世界就正常了，别害怕。”
“3”
“2”
“嘻嘻~”
“嘻嘻~”
稚嫩的童音遥遥传来，似乎是从隔壁过道透过来的。稚嫩的微笑后面，紧跟着响起了儿童的歌谣声，模模糊糊，能隐约从含混的音节出分辨出字眼。
“可爱的娃娃永远长不大
爸爸爱她，妈妈也爱她
野兽们在黑暗中苏醒
爸爸爱她吃了她的眼睛
妈妈爱她吃了她的胳膊
...”
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灯光的照耀下，一个扭曲的黑色影子在走廊拐角处照了过来，脑袋极小，身子却极大，鼓鼓的胸腔上面似乎伸出七八只细长的手臂。
眼看那道影子已经即将迈过转角处。
冰冷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季庚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脚一样，一步都迈不动。
头皮瞬间发麻！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会死的，如果被发现，是会死的！
内心强烈涌出这样的想法，不用任何人告诉，就像是常识一样印入了她的脑海。
必须逃，必须藏起来，一旦会发现就会死！
血液重新回到了四肢，麻痹的感官逐渐变得清晰。她的目光立刻搜寻走廊两侧可以提供庇护的地方，一个箭步，冲向身旁挂着【杂物间】三个字的房间，开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拥挤的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器材，杂物间的门上留了一个猫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小心翼翼凑近了猫眼，屏住呼吸，朝外望去。
只见那庞大的影子已经来到了她刚刚所处的走廊里，影子的尽头，连着的不是一个怪物。
是一个娇小的少女。
少女跛着脚，一只脚包裹着脏褐色的绷带，穿着血红色的连衣裙，漆黑的长发随意蓬着，不知多少年没洗过。
少女一步步朝前走，每走一步，地板上就会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稚嫩的嗓音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惊悚。
而就在此时，楼梯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和蹬蹬噔的脚步声。
“快点！后面的，快跟上！”
是李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