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鬟记》雪夜抚弦人

21、回心髻

　　髻鬟记之回心髻
　　回心续薄缘，
　　千年九尾情。
　　感恩狐身许，
　　誓愿为君承。
　　（续上篇）
　　一梦醒来，她不在现代。
　　她原是楼凌国将军府二女，并四皇子妃百里姻。
　　如今，她穿越后又重生于青丘一九尾狐之身。
　　九尾狐名傅回心，小字心儿。曾受三皇子恩情，如今在历劫时失败，魂散之际，以可附其身为条件，迫她发誓，以她之身，报三皇子恩情。
　　报恩须以身相许，须半年内。
　　她觉得此狐必是人间话本看多了。
　　为了再见见念儿，为了告别往日，获得新生，她按九尾狐魂灵消散前所说，发了半年内以身相许于三皇子楼崆之誓愿。
　　话说此狐与原三皇子如今的三王爷之瓜葛，要从一次打猎说起。
　　十多年前，在一次皇家牧场围猎时，离家出走到人间游玩的小九尾狐误闯皇家牧场，差点被一箭射死，幸亏被心软的三皇子所救。
　　三皇子替还是狐身的她拔了箭，上了药，包了扎，悉心照顾，喂养了一段时日，就把她放了生。
　　此狐那时一心修仙，对感情之事还不明白。也就没化人身告个白以身相许。只是心中感激。
　　其实她觉着主要的是，那时候三皇子还年少，对于未成年人，想必小狐狸也生不起什么旖旎心思。
　　后来，小狐狸回去后，十年的时间，让爱看人间话本的小狐狸渐渐明白何为相思之情，明白对于善良公子的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
　　可惜，她刚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去以身相许报恩，就历升仙雷劫失败，香消玉殒，灵魂消散。
　　小狐狸的灵魂消散，魄身居然还在。她不知怎么就占了小狐狸的魄身，替其续人狐不了情。
　　对此狐，她甚同情。
　　基于同情，她便答应替她报恩。
　　其实，她挺欢喜去见三王爷的。
　　因为一母同胞的三王爷和二王爷在楼凌白城。而她原先身子的亲姐百里丹如今是二王爷正妃。
　　她很想念一直疼她的姐姐。
　　用了些九尾狐法力，她很快至白城。
　　至白城后，她想方设法与三王爷偶遇，都未成功。
　　后来，三王爷经营的酒楼招管账先生，她便女扮男装去应聘。
　　以她的博学多才，果断应聘上。
　　在三王爷的酒楼，与三王爷偶遇，就容易的多。因为三王爷常来酒楼喝酒吃饭查账。
　　她报完账，便与三王爷搭上话谈天说地。
　　聊了几次，她发现她和三王爷很聊得来。
　　因为聊得来，她和三王爷的关系越来越好。
　　三王爷外表是温和的谦谦君子，内里却腹黑的很。有些玩世不恭，有些狂放不羁。
　　熟悉以后，他常带她去青楼。
　　他每次去青楼，也不招楼中女子。只搂着她去开房。彼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女子。
　　开了房后，他便拉着她开始听左右房的壁角。
　　她奇怪他的嗜好。又不由尴尬。每次都听得面红耳赤。
　　后来，她知道了他来听壁角，是为了探听消息，抓些贪官蛀虫。
　　虽然她不太理解他为何不找属下去做这让人难受的听壁角的活。
　　很快，她又想通。想必，他还是有这爱好。毕竟，他如今老大不小，还未娶妻。有生理欲望，但又想洁身自爱，只能听壁角。
　　她不太能忍受的是，有时，贪官做交易，让人查探左右房时，他把她压床上，又点穴位让她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又故意把床乱摇晃。
　　虽然忍不得，但为了报恩，为了誓愿，为了承诺，她忍！
　　随着往狐朋狗友方向发展，他经常带她四处胡逛。
　　他和二王爷自然是常见面的，有时姐姐跟着，她便能见到姐姐。
　　也许做过姐妹，她和姐姐一见如故，很合得来，很快又义结金兰，成了好姐妹。
　　碍于她女扮男装，担心二王爷误会，她女儿身的身份不仅告诉了姐姐，还告诉了二王爷。唯三王爷不知。
　　三王爷依旧将她当好兄弟好知己好狐朋狗友。
　　她每次叫楼兄还能忍着不笑，但叫楼崆就想笑。
　　很快，半年将至，她于以身相许上毫无进展，方向有些偏。
　　无奈之下，她直接在他面前，以女装现身。
　　他却，毫无惊讶。
　　她问他何时发现的？
　　他说第一眼就发现了，她吐血。
　　不过，此不能让他惊讶，彼可让他震惊。
　　她龇牙一笑，直接在他面前化九尾狐身。
　　他果然震惊。
　　震惊过后，她向他表明前缘往事，说的自然是傅回心和他之事。未提她原先的身份。
　　她直接向他求婚：“三爷，救命之恩，小女子当以身相许。相公可愿接受小女子？”
　　“哎，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自从送你走，日夜梦里思念。看来你我彼此相思。再且你都唤我相公了，我如何能不同意？心儿千里追夫，对为夫如此情深，为夫感动之下，肯定同意了。”他最终同意。
　　彼此相思？那时，他还不知道九尾狐是人吧？相思一只狐？够奇葩！
　　她眼睛抽了抽，默然无语。
　　好在，她终于完成誓愿，以身相许，与三王爷成婚。
　　至于，她对他是否有爱，她未好好想过。
　　她只是觉得，若与他成婚的是那只真的九尾狐，那多圆满！
　　她以为她的未来从新开始，与原来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再无瓜葛，谁知，命运难测！
　　一年后，皇帝召两位王爷入京都，她和姐姐随行。
　　至京都，两位王爷入宫，她们被带至偏殿等候。
　　见念儿，正是好机会。
　　她用法术让姐姐昏睡过去。
　　瞬移来到念儿殿中。
　　念儿正在看书，看到她突然出现，很冷静地看着她。
　　她看到念儿，眼睛有些酸热。她的念儿长高了，且瘦了。
　　她朝念儿笑了笑，轻道，“念儿，我是你娘亲……的好朋友，她让我来看看你。”
　　“娘亲已逝，她是托梦让你来看我吗？”念儿放下书，淡淡说道。
　　“呃……是呀！”
　　“我如何能相信你？”
　　念儿依旧冷静沉稳。
　　“你，你妈妈……曾经跟我说过，你从小就懂事。话说不全的时候，就会自己穿衣服，穿鞋子，洗脸刷牙了。还会自己叠自己的小被子。阳光好的时候，你还自己迈着小腿，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去晒呢！有一次，妈妈生病了，义兄下山找大夫，你给妈妈端热水喝，手上还拿着一朵妈妈最喜欢的菊花。你跟妈妈说，你以后要在篱笆旁种很多菊花，和妈妈一起采菊东篱下……念儿，那时，你才两岁，那些事你还记得吗？妈妈，你妈妈都还记得。”
　　她说完，已泪流满面。
　　她捂着唇哽咽着，念儿已奔过来扑入她的怀里。
　　“妈妈，你是妈妈，你就是妈妈。”念儿也哽咽着。
　　“念儿……”她紧紧抱住念儿，泣不成声。
　　哭过后，念儿问她，“妈妈，你不是已经……如何变成这个模样？”
　　“念儿，这个，说来话长……妈妈以后告诉你。我不能在这里多待，我如今是……”
　　“我也很想知道，不若现在就告诉我，姻儿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身子一颤，脸色一白。是他！
　　她转过身，力持冷静地行礼，“参见皇上。回心不知皇上在说什么。回心只是在花园散心，无意间来到这里，看到小殿下很可爱，便过来说说话。”
　　他猛然拉过她，狠狠揽住她的腰，“姻儿，你对念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别想狡辩。”
　　“放开我，我是三王妃，你的三嫂，皇上请自重！”她挣扎着。谁知，他将她箍得更紧。
　　“父皇，放开娘亲。”念儿过来欲拉她出来。却敌不过他的力量。
　　他将念儿推开，又道，“不想三哥死，不想念儿死，就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
　　“休想！你伤害我还不够多吗？除非我死，我再不会回到你身边。你要杀就杀，不用威胁我。刚好我们三个黄泉相伴。”
　　“你怎样才能原谅我，给我机会？你从来不是替身，我一直爱的是你。小时就喜欢上了。瑾儿很像你……选择皇位也是想保你，我没想真杀你义兄……姻儿，再相信我一次。”他露出脆弱惊惶，抱着她，胡乱地解释着。
　　她停止挣扎，漠然看着他，“想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该知道我一直想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你放弃皇位，和我隐居山中，做个普通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我一直向往的。你能做到吗？”
　　“再等几年，等念儿能治理国事，能独当一面，我们再去……”他恳求道。
　　“我只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我不等你。”
　　她趁他怔愣，挣脱开来，看念儿一眼，忙出了殿门。
　　殿中之事，她没有告诉三爷，她的夫君。
　　三日忐忑。三日后，他们准备收拾回封地。
　　皇帝一身便装，出现在她面前。
　　他说，“我已下旨将皇位传给了念儿，令二哥三哥辅政。我决定和你隐居南山。”
　　“你真的……可我现在是三王妃，你的三王嫂……”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放弃皇位。
　　“你跟他说清楚，我给你时间和他了断。我在南山等你，一直等你！”
　　楼铮去了南山。
　　楼崆开始辅政。
　　而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想把孩子留给楼崆。
　　她常去看念儿，知道他有弟弟了，念儿很欢喜。
　　十月怀胎，生产之际，她的灵魂突然飘出来。
　　她在魄身上方看到了那只九尾狐的灵魂。
　　九尾狐告诉她有人救了她，免她魂散，她最近才休养好灵魂。
　　她对九尾狐说，“三王爷一直思念的是你，是他养的小狐狸。如今，我正好身归原主。”
　　“可你……”
　　“有人一直在等我，我去找他了。我会想办法和他在一起，一直陪着他。”
　　她将九尾狐魂灵推入她正生产的身体。
　　她看着她生下孩子，看着楼崆抱着她和孩子，笑着转身离去。
　　该去找他了。
　　又去看了念儿一眼。她的魂灵飘去南山。
　　在南山，她看到了他。
　　他正悉心照顾一丛淡菊，给菊花浇水。
　　她望着他，泪水落下。他们历经坎坷，如今阴阳两隔。
　　她从身后抱住他，轻唤着，“阿铮，阿铮……我来了！”
　　他身子一颤，急急转过身，在空中胡乱抓着，姻儿姻儿地呼唤着她。
　　“姻儿，姻儿，是你吗？是你在唤我吗？不是我的幻觉？”
　　“我在，我在，阿铮……是我，我来找你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
　　“你又变成魂魄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放你离开。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阿铮……”她叹息着。
　　后来，她的魂魄奇迹般的渐渐凝实，凝实为她在现代的本身。
　　他们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