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雪（宝塚同人）》千里月明

12、【十二】

　　两天过后。
　　大阪下了一场雪。
　　芹香斗亜这天起了一大早，在家里收拾行李。
　　或许这雪，是在为自己饯行吧。
　　还有三个小时，她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站在书桌前的她从窗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那一张照片上。
　　“さやか，你的电话。みりおさん打来的。”妈妈在门廊处喊她。
　　思绪被打断。
　　“……哎，来了。”
　　她赶紧将照片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喂？”
　　“是我。我到了，你出来吧。”
　　想起之前明日海跟自己约定好的走之前见一面，她抬腕看了看表。
　　“哟？今天居然这么早！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最后了，不能让气氛太伤感。
　　勾起唇角，她调侃起了明日海。
　　“……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的みりおさん我还是第一次见哟~”
　　如果此刻面对面，她已经能够想到明日海立刻就要跳起来辩驳自己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听筒对面的人出乎意料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是是是，想——你——了，谁叫你这一个月都不怎么来学校。”还故意拖了长音。
　　“好~好~我这就去穿外套，等着我啊。”
　　“嗯，挂啦。”

　　忘记是听谁说过，下着雪的世界，意境和平时大相径庭。雪后初霁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芹香斗亜向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自己一向将梦与现实的界限划得很清。何况只是一种天气变化而已，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模糊了这个边界呢？
　　直到这一刻，她推开楼门。
　　漫天飞雪。
　　雪地里，一人双手揣在口袋里，仰着头，正安静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周围一片白皑皑，而她却是一身黑衣静立其中。
　　那个身影，不是みりお。
　　芹香恍惚了。耳边簌簌的落雪声，脚下踩雪前进的不真实感，让自己生出一种仿佛早已与世隔绝的错觉。
　　那是自己最不能见，却也最想见的人。

　　“鳳月杏……”
　　那人应声回头。
　　“怎么？”她笑了，“这么久不见，就要叫我全名了吗？”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哑？
　　“没有没有……ちなつ。”
　　“啊，说起来，”鳳月杏突然偏了头，躲开了她的视线，“是我太想见你，然后求了さゆみさん很久她才带我来的，你可千万不要生她的气啊。”
　　不，不会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见你的呢？大概是最开始手机打不通那会儿吧……”鳳月杏陷入了回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什么，或者还是……”
　　对不起……那是我擅自做的决定。
　　“啊总之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有你的理由吧。在那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新年祈福没答应和你一起去，有点后悔。当时自己胡乱想了很多，真是非常抱歉呐。你说过，不要想太多，我好像也忘记了……”
　　离开是注定，我只是想……如果彻底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应该不会让你难受太久。
　　“哦还有，你托给珠城的话，她也带给我了。我有很认真的在排练的，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想着你而走神……想知道为什么不辞而别啊。”
　　对不起，我应该……至少跟你说一声的。
　　“……还有最后，其实演得挺撕心裂肺，舞台上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些往事，然后突然就明白了之前那些一直不懂和做不到位的地方，可能是和剧里的人物共鸣了吧。那种明明想要放声大哭，但是又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哭的感觉，真的好压抑！”
　　你……不要这样笑着把这么难过的事说出来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见你，来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
　　对不起。
　　“我也不是很会说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些祝福吧，你看我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轻笑。
　　对不起……
　　“只是觉得自己之前一直不够坦诚，也不够勇敢……如果这次不想办法见你一面的话，恐怕我以后会真的后悔一辈子吧。”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
　　“毕竟，我是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你啊。”
　　芹香斗亜一把抱住了她。
　　“喜欢到从未这么想每天都见到你，想跟你说话，不想让你走……”
　　不要再说了……之前那个决定，我后悔了。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
　　“你有更好的未来，我无法企及。”她的声音哽咽了。
　　“但我很感谢你。现在想想，那时带我入社，还有忠臣藏的那首曲子……都未免太过巧合吧。感谢你曾这样帮我，让我走出自己给自己设的境。”
　　不，我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感谢你用你的人生态度教会了我用更开朗乐观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虽然我也时常纠结，但是……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不让自己陷入糟糕的情绪死循环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了下来，声音也不再那么颤抖。
　　“其实我也很想问，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是……我应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就不问你啦~”
　　我……
　　“为了你能够心无旁骛奔赴似锦前程……我不能自私地挽留你。”
　　也喜欢你。
　　“无论你心里是否曾有我，现在我都要说，请把我忘了吧。”
　　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
　　“如果有缘，就让我们未来再见。”
　　喜欢到痛彻心扉。

　　鳳月杏拍了拍芹香斗亜的后背。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向着芹香灿烂一笑。
　　“对不起……”看着她眼角的泪痕，芹香斗亜除了对不起，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啊，还帮了我那么多……所以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吗？”
　　“我真的……”
　　这一刻，竟说不出一句挽留她的话。
　　即便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温柔地包容了自己无论是正确还是错误的抉择带来的所有结果。
　　她或许也已经像自己一样。
　　带着被伤害和避免不了伤害别人的觉悟。
　　一席话，将所有的退路斩断。
　　就连挽留，对她，都是伤害。
　　不辜负她的心意，就是向着未来，昂首阔步前进。
　　可是……心里最难过的，还是她吧。
　　“保重。我走啦。”
　　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鳳月杏又转过身，最后笑着向芹香斗亜挥了挥手。
　　之后再也没有回头。

　　芹香斗亜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
　　然后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良久。
　　以泪洗面。

　　【尾声】

　　记忆中东京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鳯月杏手插着大衣口袋，踩着脚下的雪，向天空树慢慢走去。
　　四下静寂。
　　她慢慢阖上眼睛，仿佛只身站上了450米高的展望台，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キキ。你要好好的哦。
　　长叹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

　　那一日，东京和大阪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