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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控制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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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子在小小的临时医棚里忙得焦头烂额,兜兜转转之后,终于将小孩的药熬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老黄色的药汁灌进了尚在睡梦中的小孩嘴里,伴随着阵阵咳嗽,吐出来不少。欢悯瞧着怪心疼的,毕竟在这不毛之地,一根甘草都尤为珍贵啊。欢悯一刻不停地忙活起来,按照她的诊断,这里流行的是最为简单的瘟疫,只要用药稍加以控制,再注意饮食卫生,就没有太大问题。带来的药虽少,但根据配方再辅以另一味药,效果亦甚为显著。
虽说是瘟疫盛行,但大部分人还是因为久病不医病症加重,这药即使能治瘟疫,却不能立竿见影。欢悯深知这里面的医理,在一旁愁眉不展。
远处赵恪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联想到她那日放的大话,不禁弯了弯嘴角,这丫头,莫非是害怕了。“怎么,小陆神医,”赵恪已经连着煎了几天的药,身上浸了不少药水,“人家病患一个个都盼着你呢,你却在旁打秋风,这不合医德吧。”
欢悯抬了抬眼皮,你个门外汉,怎么会知道本神医的忧虑啊,“没,就是出来透透气。”
过了一会,本以为这厮会反唇相讥自己,却半晌没动静,刚抬眼看他,却听得他悠悠地说,“我说真的,要是治不好我们就溜吧,免得在这如过街老鼠。”
欢悯一听“溜”字就炸毛了,“那可不行,我招牌就砸了,以后我还怎么行走江湖啊,再说了,这又不是治不好,只是——”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扛着,也没人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什么?我不懂吗?你把其中的道理跟我简单说说就行。”赵恪难得这么耐心,欢悯仍踌躇这要不要说,该怎么说。
“额,这么说吧,这瘟疫其实很好治,只是这后劲太大,拖到现在,药效甚微,只能看大家的造化了。我,我觉得,”说着,眼中一片水雾,欢悯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自己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身上背负了这么多的期望,能做的却甚是薄微。赵恪心思五味杂陈,以前每每有病人来瞧病,她总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对待病患也是耐心十足,药到病除,是以才会有小神医的美称。现在突然看到她束手无策的无奈和颓然,心微微刺痛。
“神医在这里,在这里!”忽然听到有人边大喊便朝这边奔来。欢悯忙将泪擦干,眼睛还是有点微红。
“神医,你简直是华佗在世啊,那东郭家小平现下全好了,活蹦乱跳的。”未收之人在手舞足蹈的个欢悯说着,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小平?--,欢悯疑惑的看了看赵恪,她早已忘记小平是谁,
“小平就是那日金夫子熬药救的那小孩。”赵恪只是听那妇人提过一两次,没成想竟记了下来。
那小孩是症状较轻的一个,又因为初期曾对症下药过,故服下药之后作用较为明显。忽又想到那日那年轻母亲期冀的神色,心下又稍稍宽慰了点,自己总算发挥了点大夫的用处啊。
在一行人簇拥下,两人往小孩住处走去。一进门,那少妇便喜笑颜开来迎两人。欢悯看了看孩子,果然,已经能四处蹦跳了,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再好生养几日,估计就能与从前无异了。这里家徒四壁的,竟能恢复的如此之快,欢悯不禁感到惊奇。“大姐,这小娃莫非是吃了些补身子的东西?脸色已红润不少,完全没有当日的病态。”
少妇正在给两人斟茶,听到欢悯的提问,随口接了句:“孩子他爹在外头寻药回来了,说是无意间找到一片药田,便同那管田老倌商量,日后为他劳作,先提些补药回来,他也就应允了。”
欢悯听到这话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如果有了补药,那百姓们的身体就能得到调理,再加上自己的药,疗效肯定显著,当下便将自己的想法同众人和盘托出。众人听后欣然应允,趁着尚早的日头便去找那老倌商量。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欢悯倐地松了一口气,但愿这招管用,等过会儿就拜菩萨去,希望菩萨保佑。赵恪看了看欢悯,放下心来,回医棚里继续捣腾药材。
原来那药田本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在此购置的农田,后听得医倌说土壤有这得天独厚的种药条件,便开始种起药来。本是随意一做,却没想到效益甚好,于是扩大了规模,现下正愁山顶上找不到苦力呢,城民们正好补了这一空缺。对于他们的条件,老倌也是欣然应允。
山下就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欢悯等人每日就他们从山上带下来的药材熬药,虽说人不多,却也是个浩大的工程,于是金夫子毛遂自荐,帮了两人不少忙。
又说这金夫子,虽刚经历丧妻之痛,不过这两日帮着欢悯做事倒是尽心尽责,已不复当日的悲伤,闲暇之余亦喜欢同两人闲扯。他和赵恪自然是磁场不合的。赵恪身份敏感,亦不想与其深交,谈论了两句便托由离去。倒是欢悯,这些年来的行医心得,见过的奇谈杂事,一一说与他听,相谈甚欢。欢悯也从交谈中得知这金夫子是个极重情义之人,先前瘟疫爆发时,他为了履行自己与好友酒后许的一个承诺,硬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从杜城赶去了常山,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因此染上瘟疫,后撒手人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必,他心里亦是及其悲怆的吧。他亦是个喜欢四处游玩的人,说是金夫子,其实早已不做夫子这一行了。理由是执教期间请假次数过多,学生翘首以盼上课,却连人都找不到,一气之下便将他给辞了。他正好乐得清闲,也不去奉承院长。
其实欢悯挺喜欢这脾性的,肆意快活,人世间无太多牵绊。
“小神医,今年芳龄啊。”金夫子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像是有正事同她讲。
欢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老实答道,“年初满了十八。”
金夫子一副了然的神色,又追着问了欢悯的生辰八字,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谋划着什么。欢悯正忙着复诊,也没有再深究,独留了他一人在原地念叨。
过了几日,这厮竟然拿了几副画像过来,硬是将灶台前的欢悯拖出了医棚,后神秘兮兮地摊开了画像。欢悯一看,全是白面书生的青年男子画像,很是懵圈。
“小神医,这全是我妻侄,全是风流倜傥的英俊书生,出生于书香门第,见识不凡,其中定有你良配。”
汗,这自己有这么恨嫁么,不过总不好拂了他一片好意,只恭敬地回了句:“学无所成,何以谈家。”
金夫子却不急,只拿出怀中的薛涛笺给欢悯瞧着,“先别急着回绝嘛,小神医先瞧这,这些儿郎个个都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生辰八字也与你契合,这可是天意啊。”相比金夫子的天花乱坠,欢悯尤为淡定。
“你那日问我生辰八字,竟是要给我说亲?”
金夫子坦然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么热心地说媒可还是头一遭,势在必得。
欢悯见状,只得肃然朝金夫子做了一揖,而后缓缓回绝道:“多谢夫子好意,只是欢悯目前并无家人之想。志在学有所成,造福乡民。夫子也看见了,人力在天灾前仍十分微弱,唯有不断壮大,才能博得一番生机。夫子可为几位公子另寻佳人,欢悯不日便会回往常山,这几日自然会较忙,还请夫子多担待。”然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