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你，没道理》清粥几许

13、意外相遇

　　阎梁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比平时的装扮看着要年轻许多，他背对着狄檬在看她的作品。

　　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让人一眼能够看到底，这些油画的整体构图都是清晰而明朗的，有的地方可以透露出一点她的小心思。

　　“这里是一只青蛙？”他指着画面中一处灰色的暗影，这幅画画的是一个窗户，窗户外面是雨幕，雨幕被一堵墙挡住，画面的层次很清晰，在雨幕中掩映的是一些苍翠的植物，那处暗影就在一片大叶子的下面，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眼力不错，可惜不是青蛙，是个□□！”狄檬哈哈大笑，似乎为她自己小小的恶趣味而感到兴奋。

　　“画的不错。”他看了看其他的，似乎感觉到这些画里面的场景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你又不是来看我的画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狄檬一向喜欢单刀直入。

　　“其实也没什么，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当初执意要你进工作室，现在又轰走你？”

　　狄檬觉得他这个问题好像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得到的结论自然是狄怀英跟他达成了某种交易，至于这种交易是什么，她不知道，也压根不想知道。

　　“这是你的决定，你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我干嘛问这么多？”狄檬坐在高脚凳上，继续涂抹着自己的线稿。

　　阎梁点点头，“聪明人，其实，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心理年龄最多就十三岁。”

　　“……”狄檬好像在这段时间渐渐习惯了他这张刻薄的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其实我跟你们家有一些渊源，总而言之我答应让你进工作室算是还你们家的一个人情，现在我让你离开是因为你的确暂时没有具备做这一行的品质，但是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过一段时间将会有一次机会，你还可以再次回去，你愿意回去的话就努力争取一下，我马上要出差了，可能要走很长时间，所以在走之前想想还是亲自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不愿意。”狄檬直接了当地回答，“一，我本来也对这个修复没什么了解；二，你把我轰出来，狄怀英肯定也没有理由再强求我；三，跟你这么讨厌的上司共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ok，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你愿意的话，到时候可以直接联系我，连姝会告诉你具体的时间。”阎梁准备转身离开，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反驳她。

　　“等等！”狄檬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以后我们应该也不会见面了，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你还是挺照顾我的，就是刻薄了点儿，但是人还是个好人，谢谢还是要说一声的。”

　　“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好印象啊！我还是特别讨厌你的！”

　　阎梁把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那我也感谢你讨厌我，我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以后希望如你所愿，不要再碰见我。”

　　他走了之后，狄檬感觉有一种失落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坐在画室里涂涂抹抹，可是就是画不好，最后干脆还是把原来的作品交了上去。

　　晚上小桑喊她去的酒吧，来的时候大家都在，除了最近身兼数职脱不开身的谷子。

　　坐了一会儿，阿鬼从舞池跑过来坐在她身边，“喂！你最近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闷闷不乐跟丢了魂儿一样？”

　　“啊？你说什么？”嘈杂的声音让她听不清楚一句话。

　　“我说你怎么回事？跟丢了魂儿一样！”阿鬼在她耳朵边吼了一句。

　　“没事啊！”她笑笑。

　　阿鬼朝她挥挥手，让她出来，“你过来！”

　　他们两个人到了酒吧门口，阿鬼灭了手上的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狄檬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脚下的烟头，“我不是好着呢吗？”

　　“好个屁，你看看你自己，玩都不开心！你是不是想回去了？”阿鬼冲着她笑。

　　“说什么呢！我神经病啊？”狄檬用力地反驳，不知道是反驳他还是反驳自己。

　　“哎呦呦，急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应该和他们一样。”他指着旁边进进出出，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你还小，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整天跟我们一起混日子。”

　　“我在做啊，骑车，画画，跟你们一起浪到飞起，我这日子过得还不舒服？”狄檬深吸一口气。

　　“舒不舒服你自己知道，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阿鬼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别看我这人读书少，但是我也知道追求啊，梦想啊什么的，有的人没法去追求，你不一样，你有条件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哎呀，你怎么也要给我上课啊？你是老师吗？”狄檬白了他一眼，“走走走，喝酒！”

　　狄檬那天没喝醉，大家都拦着不让她喝，说是谷子不在，喝醉了不行。她无奈地坐了很久，打了电话让李叔来接她回的家，车让阿鬼他们弄回修车厂了，说是为了比赛要再调试和改装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阿鬼那番话给打动了，又或者是最近一直处于比较忙碌的状态，现在一下子闲下来觉得有点不适应，她觉得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毕竟她以前的那些年不都是这么过过来的？

　　她自我安慰着，又或者说是自我麻痹着。

　　过几天，是狄檬妈妈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回到那个小城呆上一段时间，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几天。

　　那天早上，下着零星小雨，张姨早已经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了，喊她过去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

　　她看了一眼箱子，从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为数不多的几件裙子，塞了一件进去，“张姨，我都说了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又不是去国外。”

　　“你习惯用自己的东西就都带着呗，反正有李叔叔送你过去，怕什么。”张姨把她刚才塞进去的裙子又拿出来，叠好，“那边的房子我前些日子找了人打扫了，其实也不脏，你也知道平时时不时也会有人去打扫的。”

　　“嗯，知道了。”狄檬摘下自己身上的首饰，套进去的白色连衣裙衬着她姣好的身材，和平时那个冒冒失失的野小子一样的姑娘完全不一样了，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是淡淡的妆，很像妈妈年轻的时候，“怎么样？这件。”

　　“好看，比平时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好看多了，女孩子就该这样子素净一点儿好。”张姨欢喜地看着她，“你到时候自己住在里面怕不怕？要不要找个阿姨陪着你，照顾你。”

　　“哎呀，张姨，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回去，而且家附近都是小区，旁边就是研究所的宿舍，保安多的是！”狄檬笑嘻嘻地拎着东西下了楼。

　　张送到门口又急匆匆跑了回去，拿了一个钥匙过来，“你看看我，钥匙差点忘了给你！”

　　“行，那我走了啊！”狄檬坐在车里挥了挥手，每一年，她都要以妈妈最喜欢的样子去看她。

　　车子走了七八个小时，终于是到了地方，李叔叔帮她把东西拿进去，帮她检查了家里的东西都能用，冰箱里也放了新鲜的食物，门窗和锁都是好的，就走了，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光，她不愿意别人来打扰。

　　傍晚，她搬了藤椅坐在走廊上，这边的天气倒是不错，没下雨，还有风，吹的院子里的桂花树叶子沙沙作响。

　　这城市小，地方窄，房子都显得局促，这几年又多盖了一些房子，她这栋小楼紧紧地靠着旁边的一栋宿舍楼，这个宿舍楼很老旧了，和这房子一样。

　　突然一件白衬衫从隔壁宿舍楼的晾衣杆上飘过山墙落在院子里，她跑过去捡了起来，已经在地上沾了泥水，她两只手指拎着，摆在了藤椅上面，想着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人来取。

　　她回屋子里准备给自己下碗面，水刚刚烧开，一阵敲门声传来，她拖着凉拖赶紧跑过去开门。

　　“是来取衣服的吧！”她问了一句。

　　“嗯，不好意思，刚才我的衣服被风吹到你院子里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觉得有点耳熟。

　　门一打开，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

　　“怎么你……”

　　两个人都同时发问……

　　屋子里的水烧的呼呼作响，阎梁问了句：“你烧水了？”

　　“哦！对，你等一下啊！我去把煤气关了！”她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水漫出来，弄的桌子上到处都是，她慌乱地关了煤气，却找不到东西擦擦桌子。

　　阎梁把那件衣服往桌子上一放，把桌面上的水擦干了。

　　“……”

　　“真遗憾，你又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