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故事》凯蒂

60、第60章

　　第六十章
　　圣诞节正好是周六，晓雪看拓海最近也不爱出门，就买了上等雪花和牛牛排和红酒，准备给拓海做一个烛光晚餐。
　　为了这顿晚餐，她上网仔细研究了煎牛排的方子，还专门向一位对牛排非常有研究的美国同事请教做法，然后信心满满地在厨房忙活了几个小时。
　　烛光摇曳，佳肴美酒，这久违的温馨画面，让拓海很感动：“晓雪呀！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牛排！谢谢你！你真能干！”
　　“哎！拓海，我们就不要客气了！我就是想要你开心，高兴起来！”晓雪貌似不经意地说。
　　“但是，我觉得牛排煎得还是有些老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能够做得更好吃！”晓雪很高兴，拓海今天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拓海，闭上眼睛，等我！”晓雪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拿出礼物。
　　“拓海，圣诞快乐！给你的礼物！”
　　“晓雪！还有礼物呀！抱歉呢！最近，最近有些忙，我都没去买，真是太差劲了！”拓海有些惭愧又有些欣喜地打开盒子，晓雪期待地看着他，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拓海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为什么买这件衣服？还有这个香水！为什么？！”他突然咆哮起来，晓雪被他吓得倒退了两步腰重重地磕在桌角上。
　　“我觉得那个模特的外套很好看，对了，就是我们在北京看到的广告，你和那个模特个子身型也差不多，穿上应该很好的。。。”晓雪喃喃地说。
　　“你是希望我像他对不对！不，你是希望我就是他！这衣服，这香水都是他喜欢的对不对！”拓海狂吼道。
　　“什么？谁？拓海在说什么？”晓雪不解地看着拓海。
　　“谁？你会不知道？你的阿枫呀！你就这么忘不了他吗？你把我当成什么？啊！穿他的衣服用他的香水！每次和我□□，你是不是也把我当作是他！”拓海歇斯底里，气势汹汹地大吼大叫着。
　　然后，他一把将香水瓶子砸向地面，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弥漫了浓烈的香水气味，拓海就像疯了似地一把将晓雪横腰抱起，大步走进卧室，将她重重地扔在床上，然后脱去衣服，压在晓雪身上，他狂吻她，抚摸她，力气之大，以至于他唇，手所过之处，晓雪身上几乎就都留下了血痕。
　　他狂躁地抽动着身子，每动一下就问一句：“怎么样？是我厉害还是他？是享受我还是他！”
　　当他的狂躁渐渐平息，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床上的时候，晓雪已经哭成了泪人。
　　渐渐的，拓海似乎清醒了些，看着伤痕累累的晓雪，他悔恨不已，一把把她抱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我是疯了！我疯了！”他抓住她的手拼命地打自己的头和脸。
　　他边说边轻柔地吻着那些伤，“晓雪！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爱你！我太爱你！”
　　晓雪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任泪水汩汩流淌。
　　“拓海君，我们离婚吧！”未几，晓雪轻声地说，不带任何感情。
　　她缓缓起身，推开拓海，拿起自己的衣服，有些踉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晓雪不再和拓海说话，每天早出晚归，拓海则又变回酒鬼状态。只是没有了晓雪的关心照顾，他常常醉倒在门口就是一宿。
　　新年过后，在一个拓海难道清醒的晚上，晓雪拿着一张纸给他：“拓海君，我们离婚吧！这个表格我已经填好了，你签个字，我们去市役所把手续办了吧！”
　　拓海看都没看就把那张纸撕了个稀巴烂。
　　晓雪平静地说：“何必要这样折磨彼此呢？好端端的一个拓海，不要因为晓雪而变成失去理智的人！让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吧！也放爱一条生路好不好？”
　　拓海看她如此平静，心灰意懒的样子，有些绝望。忽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就这么铁石心肠？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全部拜你所赐！你就是毒药，你让我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他痛苦地抱着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晓雪！求你原谅我！求你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别离开我好吗？”
　　晓雪也红了眼圈：“好吧，拓海，要我原谅你的话，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拓海欲言又止，他只是执拗地闷闷地说：“原谅我，晓雪！”
　　“拓海！你要是真的爱我，把我当你的妻子，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总好过你一个人承受，你没听说过吗？一份痛苦两个人来分担就变成了半个。说出来！嗯！”晓雪用手捧起拓海的脸，明亮的眼睛恳切地看着他。
　　拓海思前想后，终于用一种近乎于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晓雪：“晓雪，你爱我吗？”
　　看到晓雪认真地点着头，他继续说：“那么，只要我改，不再做荒唐事，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离开我？”
　　又是一阵点头，“好，好！我说！我告诉你：他回来了！”拓海用快的有些令他喘息的声音说道。
　　晓雪一头雾水，歪着头试图去看拓海的眼睛：“什么？谁呀？谁回来了？”
　　“武田真人，记得这个人吗？他就是武嘉枫！他回日本了！他在找你！”拓海越说声音越无力，最后那几个字几乎弱得听不见。
　　晓雪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她似乎还没有从拓海的情绪里跳脱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发呆。
　　拓海自嘲地轻笑一声，继续说：“看吧！一说到武，晓雪就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讨厌你这副样子！”他默默地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晓雪还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拓海的话似信非信的，可是，此情此景此时间点，叫她又如何开口呀！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都不再提离婚和武这些话题了，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相敬如宾，倒也是相安无事。
　　晓雪经过报亭书店都会留意一下，她想看看那个武田真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像拓海说的，就是阿枫。但是，她并没有找到。
　　公司最近忙的一塌糊涂，和美国那边的接口出了问题，每天都是电话会议，部门会议，小组会议。。。
　　一天，酒井组长忽然急匆匆地来找到晓雪：“林桑，明天把你的护照拿来，要去美国大使馆办签证。下周我们要去美国客户那里出差，出了些问题，我们必须过去一下。”
　　两周之后，签证下来了。
　　晓雪回家告诉拓海：“拓海，公司要我去美国出差，周一就得走，大概要一周左右，具体几天现在还不知道。”
　　“是不是去和他见面？”他阴沉着脸，声音低沉地说。
　　“拓海，你能不能不这么奇怪？我公司里事情一大堆，我能去和谁见面？请不要无理取闹好吗？”晓雪心里的火一下子窜起来，没好气地怼回去。
　　可是，看着拓海阴郁的脸，晓雪还是忍不住安抚道：“那个，拓海，周一我是和酒井组长还有高桥，就是上次酒会你见到的那个女孩，我们三个人先过去，然后还有两个男同事周三过去，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真的是工作，信不信随你吧。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听到她不卑不亢的声音，拓海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情绪渐渐稳定了些，他轻声说：“我送你吧！第一次去美国，自己万事小心，明天取些零钱放身上，听说美国抢劫很多，抢劫的话就给他钱，千万不要跟他们来强的。”
　　闻听此言，晓雪不由“扑哧”一声笑了，“不会那么凶险吧！我保证每天都和同事在一起，不乱跑，应该不会有事的！放心！”
　　想了想，又说：“周一你也忙，不用送我，我和高桥桑约的坐成田急速火车就行了。”
　　周日，忽然张红打来电话，她们好久没见了。
　　张红电话里神神秘秘的，说电话里不好说，想和她见一面，有重要事情。
　　她们约在张红家附近的一家茶室见面。
　　晓雪到时，张红已经坐在店里了，她微微发福，又有了身孕。
　　晓雪坐下后摸摸她的脸，疼惜地问：“累吧？几个月了？小强没带来？”
　　张红摸摸小腹：“5个月了，这个比老大长得快，才五个月简直就像六七个月似的！小强跟爸爸在家呢。晓雪，你，那个，你怎么样？”
　　看着张红欲言又止的样子，晓雪有点急了：“小红，有什么事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别这么磨叽好吗！真急人！”
　　“你还急！我倒是真为你着急！唉！”张红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说。
　　“你告诉我，你和拓海现在过的怎样？你对武嘉枫还有感情吗？”张红定定地看着晓雪问。
　　“不是你的事吗？怎么问我？”晓雪不解地问。
　　“我的大小姐！谁说是我的事呀！是你老人家的事，好不啦！”张红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我们，我们还那样，还行吧。”晓雪淡淡地，略有些敷衍地说。
　　“那，你还爱武桑吗？”张红不依不饶地问。
　　“为什么问这个！你知道的，我们的事已经是往事了。。。”
　　“往事？你觉得是往事！可是，他不觉得是往事哟！两周前，你看电视没有，晚上十点多的‘寻找’那个节目？”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有时间看这些东西，那个时间段，我基本上都不在家。”
　　“切！那个节目，很有名的，寻找失联亲人，朋友，或者是恩人什么的，总之，那天，武嘉枫出现了！”
　　晓雪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红，似乎又期待她接着说下去，又怕她说下去。
　　“哎呀！直接跟你说吧，武桑现在是吉尼艺术会社的艺人了！他现在主要是做模特，代言几款欧洲品牌的服装和香水。他现在叫武田真人了。那天那个节目里，他说他做艺人就是想要找到他的失散的爱人，他说他把你搞丢了！你丢了，他的心也就丢了，因为，打开他心的钥匙在你手里。他说他努力刻苦地做艺人，就是要出名，要自己的照片海报贴得到处都是，这样你就会看到他了，就会去找他。呐！这个给你！他的电话号码。”张红伸手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晓雪看着那张纸，迟迟没有伸手接，仿佛那些数字会烫到她的手。
　　她有点晕，这是真的？阿枫当了模特？太搞笑了！曾经，他们很拮据的时候，阿枫的确说过，如果家里再干涉他的自由，对他经济封锁，他就当模特挣钱去。现在，他是真的这样做了！这就是说，他和他的家庭脱离了关系，为了她，他不惜放弃所有。。。
　　接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看着那几位数字，滚烫的热泪滴在上面。晓雪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泣，又在为谁而哭泣，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武，对不起他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想到这里，她哭的浑身抽搐无法自己。
　　张红似乎看出她的心情，靠近她，搂住她的肩，轻声说：“晓雪，别哭！这不是你的错，谁的错也不是，这都是命！”
　　“不！都是我的错，我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拓海！”晓雪哽咽着说。
　　至此，晓雪终于明白了，拓海那天一定是看到了那档综艺节目，所以，这些日子他情绪反常，那个在中国就看到的武田真人就是武嘉枫，难怪拓海从那时起就一反常态。。。
　　晓雪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拓海又出去喝酒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漫着寂寞和哀愁味道。晓雪不知道如何面对拓海，其实她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离开拓海，去找阿枫？很容易，电话号码就在手里，一个电话，那边就是她幸福的彼岸，可是拓海呢！每每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担当一切，她不忍心伤害他，可是，他们的爱情是不是走到头了？她自问，拓海他真的还爱自己吗？这一阵子，他给自己很大的伤害，每次看到他发疯的样子，晓雪心里都会突生恐惧。
　　晓雪坐在床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然后拍打着自己的头问自己，“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默默地收拾行李，她甚至有想过，就这样远走美国，谁都不理，一走了之。。。
　　拓海醉醺醺地回来了，说着胡话，疯狂敲打着晓雪的房门。晓雪没有出去，默默地流着泪，她手里正在摆弄那个被拓海摔碎了的陶瓷玩偶，她用强力胶把它们一点一点地粘好，可是有很多小碎片没有了，粘好的玩偶已经面目全非，就像一个垂头丧气，哭了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拓海居然挣扎着爬起来，硬要送晓雪去机场，晓雪只让他把自己送上电车，看着拓海不舍的样子，她淡淡地说：“一周，最多十天我就回来了！”
　　“你真的会回来吧！你真地会回来吗？”拓海苦涩地说。
　　听到这里，晓雪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