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子往事》Behere

2、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第二章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国庆长假就要到了，又是七天长假，加上放假前后两天都没有课，算下来有十几天的假期。美琪天天网上找旅游景点，安排假期行程。当然栖栖也在她的假期行程里。“栖栖，国庆你有什么打算吗？不会又想泡图书馆吧。”美琪问栖栖。“我这次确实没有什么打算，上次中秋节放假泡了三天图书馆，发现看书其实也挺累的”
　　中秋节，美琪的父母因为太想念美琪，在电话里哭着求着让她坐飞机回去，美琪的家在北京，据说还是在房价特别高的东城区，她从来没跟栖栖说过她的家世背景，只是提起家在北京，祖籍在山西，她最怀念的是和奶奶和姐姐生活的日子。栖栖也从来不会和美琪说这些，美琪只知道栖栖最重要的人是父亲，每次和栖栖通电话的家人都是栖栖的父亲。

　　“那正好咯，我国庆不会回去，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地方呢我还没计划好，我们可以一起制定。”美琪一脸期待地和栖栖说着。栖栖点头“好啊，不过你会不会属于越玩越兴奋的那种，我比较容易累哦，到时候不要嫌弃我”栖栖知道美琪经历很旺盛，提前给她打点预防针。“栖栖，有我在你怎么会累呢，而且这次有顾川学长和亮学长在，安全有可靠。”栖栖不解“还有他们呀，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美琪高兴地说到，“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的人，但是属于自由组团的那种，你可以自己选择搭档，我之前已经问过顾川和亮学长了，他们很乐意呢！”“你怎么动作这么快~”美琪一脸得意，“我可是不会放过任何接近男神的机会。”

　　之后的每一天美琪都很兴奋，每次下课回宿舍后就拿着电脑消失了，晚上栖栖去图书馆的时候就回来陪她去图书馆看书，可她可不是看书，而是各种旅游攻略。栖栖每天还是照常吃饭睡觉泡图书馆，或者学生会有活动的话会去帮忙。宣传部有很多的事情，学生会开学前期的活动很多，要准备很多事情，有时候是不会分部门的，每次忙完都会有人建议一起吃饭，但是栖栖从来不参加，她会推脱自己有事情而溜走。栖栖不太习惯过余热闹的环境，她很享受在学生会的工作但是聚餐这种事情真不太喜欢。美琪不一样，她是人来疯，人越多越好。

　　栖栖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正看着书，突然从窗外飘进来一片树叶，她转头看向窗外，原来起风了，而且天色也比以往昏沉，看来要下雨了，可是美琪去哪儿了，栖栖心里纳闷着，转过身关掉窗户。每次和栖栖来看书，她都没有从头到尾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至于在哪儿也无从得知，栖栖不问，美琪也没说。不过她猜想美琪应该在一楼的咖啡厅吧。这是学校去年刚修的新图书馆，恢宏大气，听说还被评为优秀建筑设计，里面的气派自不用说，而且配套咖啡厅和电影馆，无论学习还是情侣约会，都是很好的选择。学校有两个图书馆，旧的那一个是自习首选，因为心无旁骛才能好好学习。但是美琪每次都会拖着美琪来新图书馆看书，因为环境好，还方便娱乐。

　　果然外面下起了雨了，栖栖看着窗外，待会儿要和美琪淋回宿舍吗？心里这样想着，这时候手机屏幕亮了，没有振动和铃声，是美琪的电话。“栖栖，你还在图书馆吗？” 栖栖白眼，哪次不是等她一起回去的，“在呀，你去哪里了，外面下雨了知道吗？” “我在操场上，和亮学长和顾川在一起，本来约他们讨论假期旅游计划的，结果我刚走到，就下雨了，不要着急，超市很近，我们买伞去接你。”美琪安抚栖栖，“可是我还想……” 电话那头已经没人了，“我还想再待会儿”栖栖自言自语到。这美琪居然跑去找他们了，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在图书馆一楼，要跑那么远，操场离图书馆可不近。栖栖纳闷，这美琪，天天脚底跟抹了油一样，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一不留神又出现了。

　　“栖栖，快下来，我到一楼了。” “哦，好，我收拾好了就下来”栖栖一阵手忙脚乱，心想怎么这么快，一篇阅读理解还没做完就来了。看到他们了，栖栖却又纳闷了，因为她看见了顾川和亮学长，而且只有两把伞，亮学长和美琪打的一把，不用说，自己肯定跟顾川打一把。栖栖笑着迎上去，“不好意思，久等了，你们不是还要讨论事情吗？”，美琪笑到，“是呀，我们打算在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厅坐一会儿。” 栖栖彻底无语，“那你叫我下来干什么，”“不是怕你不下来才让你下来的嘛，走吧。”美琪挽着栖栖，咧着嘴撒娇，“好吧！” ，“原来栖栖这么不好约啊”顾川调侃到，“学长说笑了”。

　　美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做这里吧”，四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好衣服然后坐了下来，顾川问，“你们需要什么饮料，”“不需……”“我和栖栖一样，柳橙汁”还没等栖栖说完，一切就这样决定了。顾川向吧台走去，步子稳健而有力。

　　谢晨亮从见到栖栖就没有说过话了，很奇怪，他总是用一种洞察的眼神看着栖栖，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心。栖栖没有看他，却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虽然很短暂的几秒，连美琪都不曾发现，但栖栖知道就是有这样被盯着的感觉。“谢谢学长，栖栖这是你的，这是我的”，顾川端着饮料过来了，美琪先给栖栖拿在跟前。“亮，这是你的拿铁，”谢晨亮点头，“谢谢”。
　　谢晨亮看到栖栖桌上放的《皮囊》，“你喜欢蔡崇达吗？”栖栖一下被问的有点懵，不知道会跳到这个话题上，“恩，对他不是很了解，我看的这本《皮囊》是他写，是我喜欢陈述风格，但是仅仅是这本书而已，他的其他书我还没看过。”栖栖很小心的回答他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喜欢的吧”栖栖顿了一下补充到。“栖栖可不是谁的忠实书迷，她谁的书都看，什么书都看。”美琪笑嘻嘻地向谢晨亮解说。“学长，你也有阅读爱好吗？”栖栖问谢晨亮，“为了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和开阔视野会选择一些书来看，但是我会有目的地选择，因为时间不多，比如朱迪·罗宾奈特的《给予者》。”栖栖一头雾水，那人是谁“那人是谁？”美琪替栖栖问了，顾川笑了，“如果不感兴趣问了也白问，还是商讨我们的大事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四人相视而笑，栖栖笑的是美琪替她问了心里的问题，谢晨亮笑的是一头雾水的栖栖。

　　一晚上就是美琪和顾川特别来劲地在那儿讨论假期去哪儿，哪儿什么是特产一定要去吃，栖栖无聊的翻翻自己的书，谢晨亮不时插一句，不时和栖栖聊点其他的，比如栖栖的专业课。“听说你们药学的实验课是要做动物实验的，主要做什么呢，给他们打针吃药吗？”栖栖很淡定地解释道“开始的时候主要是解剖，让你了解一下内部结构，”“你，，，可以吗？你看起来很柔弱”谢晨亮很讶异她的淡定，“会习惯的，第一次会害怕，第二次会恶心，次数多了就好了，而且老师会检查你的成果，没剖好没有平时成绩。”谢晨亮嘴角一扬，“那你很厉害，我应该多少次都不行，我以前养了只拉布拉多，在它很老的时候被车碾了，血淋淋的，肠子都出来了，我看见后就狂吐，从那以后一看到那些血淋淋的东西就会狂吐”栖栖诧异，没想到他会说这些，“那你应该也很难过吧，狂吐可能也是情绪的一种表达，你现在也是，你忘不了它吧”谢晨亮很佩服她敏锐的洞察力，还有她淡定地解释，一般女生听到后都会表现的非常痛惜，痛惜那只被车碾的狗，痛惜深情的主人，而她像是心理医生一样，平淡地判断他的病情。“可能是吧，我出生就有它了，它更像我的家人，它的名字叫多多，是我母亲取得”，栖栖看着谢晨亮，看着他平静的描述他曾经的家人，温柔的眼神，温柔的语气。栖栖微笑，“你是一个很好的主人，它这一辈子已经很幸福了”谢晨亮看着栖栖，“但愿是”

　　很快到了图书馆闭馆的时间，悠扬的曲子响起，朦胧且舒缓。
　　“走吧，闭馆了，我和亮送你们回去。”顾川起身，拉了拉衣角。“谢谢学长”栖栖答谢到，“怎么这么快，什么都还么弄好呢，栖栖~~”美琪望着栖栖瘪嘴，“走啦，”栖栖拿起书放进手提袋，绕过美琪拿她的双肩背包像小孩一样帮她背好，挽着手臂拉她起来，顾川和谢晨亮各自拿起伞走到图书馆门口，等着栖栖和美琪。美琪一溜烟跑到谢晨亮的伞下，笑着看栖栖，栖栖暗笑秒懂，径直走到顾川跟前，“栖栖，我帮你拿包吧，”说着就一把把栖栖的包拿了过去，都不给机会拒绝，栖栖只好“哦，那谢谢学长~”顾川心里暗喜，这是第一次和栖栖近距离接触。顾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栖栖面前会变得紧张，而且她的一举一动竟然很让自己在意，知道栖栖会拒绝帮她拿包，干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美琪好像看懂了什么，用手捅了一下顾川，还一脸诡笑。顾川和栖栖走在谢晨亮和美琪的后面，不到一米的距离。可能因为下雨的原因，栖栖听不见美琪和谢晨亮说的什么，只看见美琪很兴奋，不过，美琪什么时候不兴奋了。

　　“亮学长，你看出来顾川学长在意栖栖了吗，他虽然平时也对女生好，但是不会脸红啊，但是刚才他就脸红了，尤其是拿了栖栖的包之后”美琪说着又反过头去看顾川和栖栖，只见栖栖双手抱臂，顾川低头看着她说话，顾川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低头只能看见栖栖的半边脸。“你看，学长那么怜爱地看着栖栖”谢晨亮没有回过头去看，“顾川在大学还没有谈过恋爱，也许他这次是动心了吧”谢晨亮看着前方，没有看美琪。“真的吗？天啦，看着不像诶，平时身边那么多美女，竟然把第一次动心给了栖栖，不过栖栖好像有这样的魅力，虽然在人群里不会第一眼看见她，但是当你注视到她身上，你会发现你想了解她，保护她，而且我和栖栖认识并不久，但是感觉我们像很多年的闺蜜。”“这样的关系挺好的”“我也这么觉得”美琪一脸幸福。美琪喜欢谢晨亮，除了他帅气迷人，还有和栖栖一样的气质，想让人靠近却又感觉靠不近，于是愈发沉迷。

　　“栖栖，你冷是吗，我看你一直抱着手臂，可惜我没有外套，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宿舍了，”顾川看着栖栖，“我没事，可能是习惯吧，和人靠的太近就会有这个动作，感觉手无处安放，就只有抱着。”栖栖回答，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总是让学长误会自己很柔弱。“哦，这样啊，其实习惯双手抱臂也是一种防卫状态，你可能处于这种状态对吗，因为我是一个异性，现在却靠你这么近”栖栖不能否定。
　　栖栖想换个话题，“你和美琪旅行计划怎么样了？”“不是我们四个人吗？”“额，对，我们的旅行计划怎么样了？”“正在计划。。”栖栖转过脸望着顾川，“哦，”顾川仔细地看了栖栖，不算精致的五官，但是比例很好，标准的鹅蛋脸，整体是那种清淡不俗的好看，而且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些漂亮女孩不一样，栖栖脸上没有粉底眼影腮红之类的东西，很是干净，尤其是她的眼睛，明眸清澈，眼神柔和而又温暖。顾川对视栖栖的眼睛会紧张，会不安。他自己也不能理解。栖栖感觉到顾川的神情不一样了，很快地侧过脸，继续走自己的路，顾川也感觉到了栖栖的尴尬，也转过脸。其实栖栖多多少少感觉的到顾川的变化，只是自己真的不想理会情感这一类的事情，只有假装不知道，希望顾川知难而退，自己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那么值得被爱。
　　一行人突然变得很安静，眼看着宿舍楼越来越近，十米，八米，五米，一米，“到了，谢谢你们送我们回来，已经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栖栖看着顾川和谢晨亮，“嘿嘿，帅哥送美女应该的，”美琪笑到。顾川笑了，“栖栖你应该学学美琪，什么都不客气，”顾川看了一下谢晨亮“那我们先走了。”“学长拜拜”美琪招手，顾川笑着点头示意，谢晨亮抿嘴一笑，栖栖拉着美琪转过身，上楼。

　　回到宿舍，栖栖放下自己的包，把手机拿出来调回震动模式，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而且是同一个人的，不是爸爸，是栖栖阿姨的（栖栖的继母），栖栖把电话拨了回去，那边是很焦急的声音“喂，栖栖啊，你爸爸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你回来看看他吧，估计他最想看见的就是你了，虽然他死活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生么病？”“肝癌晚期，我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子……”阿姨说了好多，但是栖栖懵了，除了‘肝癌晚期’四个字，其他的都没有听进去，她就知道爸爸会生病的，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严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阿姨，我明天一早回去，回去再说”栖栖挂了电话，她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奔溃失声，在继母一家面前，栖栖从来都是冷静理智的，甚至有点偏向于冷血，她从来不会示弱。栖栖在原地愣了很久，没有悲伤的表情，只是感觉整个人一点一点地下沉，而脚下是万丈深渊。原来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栖栖的父亲在栖栖七岁的时候再婚，娶了现在的阿姨。为什么再婚，栖栖的母亲不在了，因为抑郁症自杀了。虽然母亲去世了，对栖栖却没有多大的伤痛，最大伤痛的是患抑郁症的母亲对她折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母亲从小就不喜欢栖栖。听家里亲戚说在栖栖出生后的几个月了，母亲一直不愿意给栖栖哺乳，甚至都很少抱她，他们和父亲都找不到原因，后来医生建议去看心理医生，那时才知道母亲患抑郁症了。
　　父亲那一辈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抑郁症这个心理疾病的严重性和致命性，有时候，他们会认为母亲是单纯的疯了，神志不清了，所以没有人愿意真心地去关心她照顾她，甚至理睬她。母亲没有给栖栖喂奶的那段日子里，母亲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父亲因为照看栖栖也么有多余的关心。父亲觉得母亲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让她出院了。
　　其实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母亲看着挺正常，她可以洗衣做饭看孩子。可是有时候栖栖睡觉的时候，母亲会突然一脸怨恨地看着栖栖，她会掐醒她，让她哭闹，自己却不管不顾，还有的时候故意让栖栖饿肚子。一开始家里人都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栖栖渐渐地不再开朗和爱笑，会自己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或者看电视。直到有一天父亲发现栖栖在躲避她妈妈，于是有一天他故意早回家，却发现饿肚子哭泣的栖栖和正在酣睡的妻子，而且栖栖脸上还有五个手指印。父亲生气了，把母亲从床上拉起来打了一顿，这是栖栖第一次看见父亲打母亲，而且那么凶狠，栖栖慌了，哭的很大声，打骂声和哭声引来了邻居，大家都忙着拉开父亲，母亲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母亲从那次之后越发的不正常，天天没事就哭，摔东西，嘴里还骂着什么，可是栖栖听不清楚，父亲看在眼里，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坐在栖栖的床边，手撑着头，有时栖栖能听见他抽泣的声音。
　　父亲把栖栖送到了姑姑家里，姑姑家离自己家虽然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可是对于忙碌的父亲来说，也抽不出时间了。父亲开始每天看一次栖栖，后来一周两三次，再后来一个月几次。姑姑对栖栖很好，毕竟是自己哥哥的孩子，而且栖栖很可怜，也理应对她好点。栖栖处于没有记忆的年龄段，那个时候的成长一般人很少在成年以后会有记忆。但是，栖栖在那个时候就学会了孤独，沉默和哭泣，不是那种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哭泣。
　　栖栖不知道在自己走后，父亲和母亲的相处会是怎样的情况，但是父亲大发雷霆打母亲的样子一直在栖栖的脑海里不曾散去。
　　大概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姑姑接到父亲的电话，“什么？！”姑姑看了栖栖一眼，转身走进了她自己的卧室，“碧芳死了，怎么回事，你不是带她去看医生了吗，不是情况好转了吗？栖栖怎么办？”姑姑太激动和惊慌失措了，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声音会穿过房门到栖栖的耳朵里，是的，母亲死了，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死了，栖栖走到自己的房间，在床边坐下，坐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大家都在错愕母亲的死亡。
　　其实把栖栖送走后，父亲就带着母亲去看病了，但是就在母亲一点一点正常的时候，她从家里的窗台上跳了下去，没人知道她想死的原因。

　　栖栖想起了她的母亲，其实不算想起，她甚至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和声音，只记得在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自己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麻了，脚麻了，直到第二天射进房间的光线刺痛她的眼睛。

　　现在是父亲了吗？

　　父亲在栖栖七岁的时候，遇见了现在的阿姨，而且两人才半年不到就领了证，没有婚礼，没有酒席，而且阿姨有个儿子，比栖栖大三岁，却是一脸的稚嫩。很长的一段时间栖栖才知道，父亲算入赘，需要供养的还有阿姨的爸爸妈妈，他们不是工薪阶级，没有退休养老金，而且膝下无子，阿姨就是儿子。当时，所有的亲戚都觉得父亲疯了，而父亲在栖栖高中毕业的时候跟栖栖说他爱她，希望栖栖理解，而且还说对不起。栖栖那时才觉得父亲也只是个小男人。

　　栖栖不怪父亲，只是心疼他两鬓的白发和伸不直的腰板，父亲一直很辛苦，要照顾阿姨一家，还有栖栖，而栖栖又是那么的敏感。虽然父亲有不菲的收入，但是家里的开销还是捉襟见肘，尤其阿姨的儿子有点儿隐疾，一直在看病吃药，父亲一直都知道，所以亲戚们才说他疯了的。有些病就像无底洞，你永远看不见希望。父亲也进了这无底洞了。

　　栖栖一夜未闭眼睛，第二天闹钟一响就拖着行李箱等机场大巴，栖栖一直是做汽车回家的，但是这次她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等车的时候给美琪发了短信：美琪，对不起，国庆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必须要回去。祝国庆愉快！ 栖栖不想看见别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父亲得癌症。美琪一定会可怜栖栖的，但是她不想，就算是美琪也不行。那种怜悯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银针，刺在栖栖心里，当初在母亲的葬礼上，所有人都这样看着她。

　　美琪还在梦乡里。

　　栖栖拖着箱子走到楼道口，停了下来，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就像做着一个个梦，现在她要去证实这个梦的真实性，多么希望只是一个噩梦。
　　栖栖掏出钥匙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父亲，栖栖以为父亲会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然而却没有，他在家里。她没有问为什么。“你还好吗？”栖栖小心问着父亲，“我很好，你阿姨说你要回来，我也刚到家，买了很多菜，中午给你做菜吃”父亲慈爱的看着栖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意味，仿佛他不曾生病一般。“好，我回来看看你，”父亲随后便走进厨房忙起来，没有再跟栖栖说话。栖栖找不到阿姨和哥哥，家里只有他们。“爸爸，阿姨和以安呢？”栖栖一直叫那个哥哥以安，其实他更像弟弟，一直粘着栖栖，性格也很温顺可爱，经常跟他妈妈撒娇什么的，栖栖哥哥叫不出口，就叫以安，父亲和阿姨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去医院了，以安前几天有点腿疼，去医院检查检查，中午不回来了，他们在你姑姑家吃饭，对了，你姑姑搬新家了，离医院几条街而已，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父亲看着栖栖笑着说。“好啊，”栖栖在厨房门口立了很久，“那个，爸爸，你真的还好吗你不是……”“不要听你阿姨乱说，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就好了，”“是吗？癌症不是大病”栖栖眼眶发热，眼泪从眼角涌出来。父亲心疼看着栖栖，两眼含着泪花，“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栖栖，不怕，爸爸会一直在的”
　　栖栖终于忍不住了，大哭起来，可是也突然放心了，因为她觉得父亲会选择放弃。毕竟他们家的经济情况实在经不起大风大浪，虽然近几年父亲有了存款，可是那也是给以安和栖栖准备的，他没有给自己预算。栖栖怕他因为这些选择放弃，好在，他还爱栖栖，不舍得离开，哪怕挣扎无谓，也要为了栖栖挣扎。
　　栖栖猛猛地点头，“爸爸，你要一直在，一直好好活下去。”爸爸疼爱的看着栖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