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婆罗花》倚窗望春扉

5、番外 谁言浮生总若梦

　　你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空空的大殿里。
　　这是你成为天界之神的第一天。
　　你知道凡俗之人会对你膜拜乞求。你也知道当你心愿已了之后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你更知道你愿用余生侍奉我佛报答他的有求必应。
　　你听到佛唤你的名字，那万丈金光照亮了大殿，千条的瑞彩让周围不再空荡荡。
　　“从今而后，舍去凡俗之躯，斩断凡俗之念，斩妖救世，除魔卫道，你，可愿意？”声如洪钟，面相威严。在他面前，你自觉微小如一草芥。
　　“谨尊我佛。”你虔诚拜下。
　　“去吧。”佛手指轻拈。你便穿云破雾到了摩伽帝释天的殿阁。
　　你不去与其他天众搭话，只一个人倚着栏杆，看水中各色鱼儿。鱼儿游来游去，你的眼睛却许久不曾动一下。
　　你仿佛刚说过：明天我再来。但明天却已不复存在。
　　“你，去善见城中走走，看是否有邪魔恶鬼。”摩伽不知何时站在你身后。
　　你呆住了，摩伽看穿了你的心事，竟体谅你至如此。
　　可你还是踌躇不前，因为你知道，天界一天，世上已过四百年。
　　“去吧。”摩伽催促。
　　再次见到善见城，你飞过为父母祁福而叩拜无数的古寺，你穿过曾聆听我佛讲经的沙罗双树。你知道你的家早已不复存在，邻家的花园怕早更是荡然无存了。
　　但你却被眼前的花海惊呆了。
　　一个人从花园中走出。你变化成寻常模样，迎了上去。
　　“请问，此处为何会有花园？”你心急询问。
　　“哦，很多年前，这是一个盲女的花园，邻家有个穷青年帮他把花拿到市集去卖。后来，青年居然不来了。有一天，盲女对城里的人说，只要有人照看好这花园，总有一天，会有一位天神会帮他实现愿望。然后，盲女就不见了。这么多年，总有人照看花园，都想有求于天神。”
　　你不知道心中的滋味如何名状。你自幼照看生病的父母，虔诚求佛，求佛祖庇佑父母。你不是高贵的婆罗门。你的邻居也只有一个可怜的孤女。你自幼帮她种花卖花，她也曾陪你去聆听我佛宣法。
　　往事在眼前略过，你步入花园。明天，明天的距离又岂止是四百年？这一次，竟然是永远。
　　忽然，你看到一朵发出淡淡的紫光的花。你走近，那花竟翩然绽放。一阵幽香如星辉洒落，点点滴滴落在你身旁，一声悄语送进你的耳朵：你，来了！
　　你难以置信！你执意要来，是因为你与人相约，不能言而无信。你从很久以前就是佛徒，注定永世与凡俗之情无缘。但盲女竟用她余下的生命化为花朵，只为了等到你来时与你问候一句。这明天，晚到了四百年，竟不算迟。
　　“你，你就是天神吧！请帮我实现愿望吧！”那人眼力竟不差。
　　“你有什么愿望？”
　　“请给我金子，我家中实在困苦啊！”
　　盲女的花园，竟被这等利欲熏心的人照看。
　　“好。”
　　那人还没来得及欢喜。这片花园就化为了一座寺院，佛前的玉瓶中栽着那朵紫色的花。那人也变成了护寺人。洒扫庭除，会分他一些香火钱。
　　你纵身飞上九重天。非关情爱，你心中再也无亏无欠，无挂无牵。

　　转眼这已是千万年前的事了，谁想今日忽又想起。
　　你正和尊说着笑着，忽然看到了摩伽身旁站立一人。尊不动声色用手肘轻碰呆住的你。好在摩伽并未发现你片刻的失神。
　　“东城，尊，这是纶。”摩伽说道。
　　纶，和那个千万年前的人儿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