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安危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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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柏修道院的宁静，即便是二十九年前燃遍布列忒尼大陆的战火也未能打扰。但此时，尽管可怖的风云消散，天光重现，依然到处可见修士和信徒们倒地哀泣，在各处神圣而悲悯圣母雕像下，在天使和历代圣徒像仁爱的注视下，教士们仓皇奔走，只能用声嘶力竭的祈祷来宽慰自己，宽慰众人，但此起彼伏的惊呼、哭泣让人们更加不安。有不少体质虚弱的人甚至还在生死边缘徘徊。溪柏修道院百年来从没有过这样的混乱。
“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龙息’！”老院长颤颤巍巍扶着雕饰精美的廊柱，仰望着重又恢复明净的碧蓝天穹，沧桑深邃的灰蓝眼眸映着沉峻的遥思，这景象让他不由得想到多年前，圣灵学院首席占星师的预言——
【大地被龙焰融炼，让龙和黑暗臣服的力量将会帮助真正的王，平息战乱，疗愈大地的伤痛，带来黄金般的纪元。】
曾经，教会中许多人认为“驾驭龙和黑暗的力量”象征着龙堡，而获得龙堡辅佐的雷哲王是天命之主。
但，刚才，老院长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龙息”。难道，当年，前任至圣大主教选错了......
这天地异像带来的预示，老院长也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院长大人，”老执事长神色刻厉，“会不会是圣林迷宫那里出问题了。”他沉吟道，“根据编年志记载，圣林迷宫镇压着千年前龙息。”
“龙息！原来是真的！”老院长感叹道，“对，快去那里看看，带上镇守的法器！”
“是，大人。”老执事思虑深重地领命而去。
院长直属执事团都是修为在炼金术三阶境界的高手，虽然全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但都身手矫健，他们行动迅捷，一路穿过仓皇奔忙的人群，匆匆向圣林迷宫所在的高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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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林迷宫蜿蜒曲折的通道中，艾瑞克和彼得分别在各自所在的通道中扶着树篱墙站起来，他们都刚刚从夺人心魄的恐怖威压下解脱出来，惊惶不安地继续探索着路径。由于树篱高墙隔绝了感应，他们都并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三道树篱墙的隔壁，魔兽“黑牙”正狂躁地满地翻滚，草叶尘土在树篱墙之间纷飞，庞大的黑色身形竟在渐渐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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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林迷宫深处，典雅的白色礼堂内。圆厅中弥漫着仿佛千年不变的静谧，佩利在身心疲乏中跌坐在幽暗的回廊中，小心翼翼抱着昏睡的珀西，既安心又不安。
佩利的精神力遭受重创，虽然稍稍恢复了些，但施法还是会引发剧烈头痛。此时佩利无法贸然施法探测珀西的情况，只能以二阶炼金术境界对周围事物的天然感应力，仔细感应珀西的气息。
悉心感应了良久，佩利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珀西自然散发出的生命气息虽然虚弱，但并没有受伤的迹象，他的虚弱更像是一种极度疲惫，就像是刚刚结束了一番日以继夜无休无眠的艰苦旅程，终于到达安全的宿营地后，难抵疲劳而陷入沉睡。
佩利回想起平日里每次见到珀西，常常能察觉到，在珀西收放自如的谦雅礼仪下隐隐闪过慧黠锋芒，每次佩利试图接近他，都能感受到他不动声色的疏离和提防。
但刚才珀西的道谢，竟充满着佩利从未感受过的真诚，那一瞬间仿佛他们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然后珀西就毫无防备地在自己怀中睡着了，这率真的信赖让佩利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如何该做什么才好。
累了倒头就睡，还真像是个孩子。没想到珀西竟然还有这样童真未泯的一面，佩利心中漾满柔蜜的怜爱。低头望着珀西绵软而放松地倚靠在自己怀中，睡颜安恬，手中真实而温软的触感让佩利全身心都溢满感激和幸福。
太好了！珀西安然无恙，他得救了，感谢上帝！感谢众神！佩利虔诚感激着一切他知道和不知道的神明，佩利感到此时此刻他仿佛被全世界爱着。佩利情不自禁地亲吻着珀西鬈发柔软的发顶，又意犹未尽地轻吻他苍白的前额和脸颊。紧贴着珀西的侧脸，佩利感受到珀西轻柔的呼吸拂过，就像夏夜月光下轻拂过花枝的柔和夜风。
佩利一时间感慨交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差点铸成大错，差一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爱过他，就要不可挽回地失去他了。
在感应珀西的生命气息时，佩利很容易就发现珀西这身学者袍不是一般的祝祷之丝，质地格外轻柔而致密，还隐隐散发出柔和的法力波动，这是最高等级的祝祷之丝，价值已经很难用世俗金钱来衡量。以特级祝祷之丝制成的衣袍不但能对冥想有辅助作用，还能化解普通的撞击力度，甚至能缓释轻度的精神力冲击。
佩利不得不庆幸，在顶级祝祷之丝的保护下，珀西才得以在激烈的神魂冲击中逃过一劫。至少，能坚持到自己来救下他。
这不经意的顶级奢侈也让佩利小小感慨了一番，自己出身布列忒尼大陆水上霸主——烈焰湾家族，贵为勋爵，自己身上的这套教士袍也只是以普通等级的祝祷之丝制成。
可见这位年轻的默森家主不但坐拥可观的财富，眼界手腕也相当不凡，寻常的奢华贵重还未必能入得了眼。要打动珀西的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用一般的世俗财宝献殷勤恐怕还会被他嘲笑吧。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想要以简单的威逼利诱来笼络他，佩利苦笑起来，这些手段说不定被珀西鄙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幽静安宁的回廊中，佩利环顾四周，这时才回味着珀西刚才提示自己的话，可见珀西知道金币的秘密，但这些金币却依然在原处。砖块需要以法力摄出。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珀西看过了，却没有偷偷取走；另一种可能珀西完全就是普通人，没有法力移出砖块。
自己一定是被早晨那愚蠢的愤怒冲昏了头，珀西这么高贵、优雅、柔弱、美好、可爱，怎么竟然会一时冲动把他和那个可恶的小偷联系在一起呢。以默森家的财势、人脉，他要什么没有，用得着去偷么。
这样简单的低级判断错误，让佩利觉得自己简直蠢得不可救药。
从心潮澎湃中稍稍冷静下来后，佩利才开始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圆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望着珀西香甜的睡颜，佩利实在不忍心强行唤醒他。在遭受灵性能量的震荡后，睡眠是人体天然的自我保护和自我修复机制。强行唤醒将不利于珀西的自我修复。
佩利决定还是先查探一下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于是他把珀西小心平放在回廊的墙边。但刚要站起身来，佩利就听见珀西发出微弱的呻-吟。
也许是在睡梦中感到温暖的怀抱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珀西平静的睡颜变得脆弱，新月弯眉委屈地皱起，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娇好的双唇微微翕张，迷迷糊糊发出不满的嗯嗯哼哼声，这轻柔的呻-吟让佩利胸中溢满微酸的怜惜，几乎是下一瞬，佩利立刻把珀西重新抱在怀里，安抚地吻了吻珀西的额头。再次回到温暖舒适所在，珀西的神色又变得惬意而满足。
佩利这时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珀西似乎非常依恋自己的气息。
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就好，佩利满心甜蜜，索性就这样托抱着珀西在圆厅中巡查。珀西看起来轻盈柔美，佩利没想到抱起来还挺重的，也幸好佩利的臂力远胜普通武者，一直这样抱着他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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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利查探完圆厅中所有情况后，便托抱着珀西走出高大典雅的三重拱门。彼得正好来到这片开阔地，远远望过去，他还以为自家主上英雄救美，抱上了不知哪家娇美的名门贵媛。等走近了才看清，惊讶得嘴里简直可以塞进两个鸡蛋！
主上不是一直对默森先生恨得咬牙切齿嘛？把人家底细都查了不知多少遍了，还精心安排了一个陷阱来试探他，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主上看起来好像呵护着心上人的样子，彼得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上这么温柔。
“大，大人......默森先生，他怎么了？”彼得迟疑地问道。
要是在平日里，佩利已经暴躁地骂上了“没眼色的笨蛋！”不过此时他心中柔波荡漾，也不计较了，“刚才突然出现异相，默森先生和马修主教都受了伤。快去把马修主教背回去。”
“是，大人。”彼得想起马修主教好像小山包一样敦厚的身材，不由得暗暗叫苦。难怪主上抢先抱上默森先生了，哎，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主上明明力气比我们都大......
这时佩利忽然面色一变，彼得还以为要挨主上的骂了，却见佩利面色沉峻，喝令道“彼得！西面！警戒！”
这严厉的军令让彼得条件反射地面朝西方，拔剑警戒，下一刻，一阵腥风从西面袭来，带着狂野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高耸的树篱墙后方闪出庞然巨影。
理论上，这应该是一只巨獒的外形，但体型却几乎和树篱墙等高，全身黑毛化成长短不一的锯齿状鳞甲，尾巴也如同一节节钢甲联结而成的长鞭，血红的兽瞳中绽放着冷酷、嗜血的寒光。凶兽吻突很长，整个头部更接近龙蜥，发出类似犬类逼近猎物时愤怒的呼呼声，尖齿交错的口中时不时迸发出一阵阵焦黑的烟。
即便久经战场，彼得双腿也不由自主有些颤抖，“大人，难道是，黑牙？”
“听着！一定要顶住！不能让它进礼堂！你先顶着！”佩利立刻抱着珀西奔进礼堂内，情势急迫，他需要先把珀西安顿在安全的对方才能安心战斗。佩利此时无暇顾及其他，并没有注意到珀西气息的微弱变化，也没有察觉怀中的珀西双眉紧蹙，似在不安的睡梦中挣扎。
“是，大人！”彼得感到这也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回答主上了。
话音刚落，凶兽就张大巨口，冲着彼得喷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火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安危瞬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