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快穿）》明今狐

9、7、

　　7、

　　叶明诀心跳如擂鼓，与男人怔怔对视，两人之间奇怪的安静了片刻，蔺恭如率先将目光移开。
　　“眼睛还难受吗？”
　　叶明诀呆呆道：“不了……”
　　“咱们加快动作，早些看完，也好早些了事。”男人不看他，说话的口吻有几分古怪，像压抑着什么。
　　叶明诀脑子一片混沌，傻傻应和了一句。
　　约摸一炷香///功夫后，两个人搬开几块虚掩的石砖，勉强自地面一个洞口钻了上来，浑身挂满了灰尘与蜘蛛网。

　　入眼是一间足有数百坪的规模宏大的武器库，靠墙摆放林林总总各色兵器，均是制作精良保养良好；架子上分门别类放着山庄从各处收集来的更上一等的武器；再往里走，被格外小心存放在单独箱柜里的，就是成色又上一层。
　　蔺恭如知晓玉兰山庄以甲乙丙三等次为兵器做鉴定，靠墙的应为丙等，武器架上是乙等，专门收藏在箱柜里的是甲等，数量也随着等次升高而递减。
　　为防止抢盗，武器库里没有窗户，只在梁顶几处开有极小的透气孔，里头用夜明珠照明，不见明火。
　　那夜明珠每隔三尺便在墙洞中镶嵌有一颗，几乎个个鹅蛋般大小，蔺恭如一边跟着叶明诀往武器库深处走，一边再度刷新对玉兰山庄富贵程度的认知。
　　这武器库仅有的一扇青铜大门，沉沉的紧密的关闭在数丈开外，外面的任何声音皆无法穿透进来，同理这里的任何声音也极难传递出去。
　　蔺恭如心怀鬼胎的朝那扇青铜大门扫了好几眼，又看了看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叶明诀。
　　如果一会他骤然变脸，从小少爷手中将遂宁强行抢走，……大约是不能大摇大摆从打开的青铜大门走出去。外面守卫森严，只怕他走不出几步就要被门口守卫们的刀剑砍成渣渣。
　　话又说回来，如何从叶明诀手中抢走兵器也是个大问题。叶明诀再如何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终究是兵器世家出身，有几手武学；他自己那种纯粹为了讨美人欢心才练就的一点花拳绣腿，在小少爷手下走不出几招。
　　——看来，还是不能用强，必须再动动脑子，哄得这小少爷心甘情愿替他将遂宁背了出去，返回的时候估摸还是得爬狗洞……

　　他正想得入神，叶明诀陡然停下脚步。
　　“在这里。”少年纤长手指一指，借着墙洞上方夜明珠发出的莹莹幽光，蔺恭如看见了那柄心心念念的遂宁。
　　长///枪静静的摆放在一块需要三个成年男人才能环抱的巨大寒//冰//上，枪身衬着冰块丝丝冷气，仿若自身发散冷冽寒光。周遭无装饰物，亦与其他兵器分隔极远，八尺枪身孤寂而冷清，横置于冰上，仿佛亘古以来便是个独一无二孤零零的存在。
　　然而在这寒冰掩映下，这锈迹斑斑的长////枪，又比白昼间搁置在金制大盘中增添了几许傲然睥睨的气势。无需走近，便觉一股夹带杀意与森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枪……为何要保管在寒冰之上？”从未见过这种兵器保存方式。这把枪足够残破斑驳的了，长年累月与冰块放置一处，待水汽再浸染进去，侵蚀将更显严重。
　　叶明诀也看着那柄长////枪，与心存不轨的蔺恭如不同，小少爷目光中盛满的是不加掩饰的仰慕。
　　“为了镇住它的血气。“小少爷道，“乍看起来毫不起眼，然而只要离开这块寒冰，快则一炷香///功///夫，慢则一个时辰内，遂宁就会发生变化。若是没有功力强劲的高手在旁，这枪便要吞魂嗜血。”
　　他说得郑重，白皙脸蛋上毫无说笑痕迹。
　　蔺恭如伸到一半的手宛如被蛇咬到，立时往回收。
　　男人干笑：“……不能离开这块冰？什么意思？”
　　别逗我，难不成骗了这//长////枪//出去，还得背着一块冰走？
　　叶明诀郑重点头：“这块寒///冰，出自当年征北大将军最终战役之地，与遂宁和将军遗体共同埋葬数百年，彼此交叉浸染已深。当日我们将遂宁自雪山底下挖出，方离地半刻，长///枪周身爆起血光，硬生生伤了在场十数余人。若不是有懂行的前辈在场，立时重新将遂宁埋下，再嘱人连枪带冰一并挖出，只怕不少人要无辜折损在遂宁暴走之下。”
　　无怪乎婚宴上，大庄主叶杰只肯将遂宁展示短短一炷//香//功///夫，碰都不肯给他碰到。
　　蔺恭如狐疑的瞅了瞅小少爷，又瞅了瞅枪，心里飞快打起算盘。
　　确有听闻说凶煞之物，须特殊物品镇压；这把长////枪有臆造幻觉的本事，大概和寻常用来上阵杀敌的神兵利器大不一般。
　　若是小少爷所说属实，遂宁离开寒冰不久就会异变，带它出去的风险和成本便大大增加……
　　不知趁它尚放置冰上时触摸一下，会不会同样有危险？

　　“蔺大哥对它兴趣如此之大，”看他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叶明诀有几分奇怪，又有点忍俊不禁。
　　“你想碰它，只要不离开这块千年玄/////冰时间太长，是无妨的。它不发作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块玄铁罢了。”
　　“你确定碰一下没关系？”
　　做了二十三年人，却做了几百年鬼，他可不想再那么快就将性命葬送。
　　“嗯，我当然确定，因为遂宁就是我带人，去当年古战场遗址的雪山底下挖出来的啊。”
　　小少爷轻快回答，“我对它，可比我大哥二哥来得熟悉多啦。”
　　蔺恭如本来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怀着不成功便成仁之心去摸一把遂宁，听见这句话，悚然一惊。
　　他转过身来，目光死死盯住一脸坦然的叶明诀。
　　“是你将它挖出来的？”
　　“对啊，”小少爷道，“我从古书中查到当年大将军战死之地，同我大哥二哥做了赌注，带了人去找到它，亲手将它从冰雪中起出。”
　　“……”
　　男人嗓子莫名有点干哑，几近触摸到枪身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因为事先未考虑周全，险些害死同我一道去的侍卫们……”
　　小少爷没有察觉蔺恭如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沉浸在数十日前挖出遂宁的兴奋与险些全军覆没的余悸里，“幸好没有酿成大祸，平平安安将它运送了回来。对了，我遇到你的时候，蔺大哥你偷偷睡在上面的那辆马车，藏在最里面那个箱子当中的，就是遂宁哦。”
　　“……”
　　小少爷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运送的货物其实都只是隐藏遂宁的幌子罢了。当时我让蔺大哥坐到前面的马车上来，也是因为同蔺大哥初次见面，不知底细，想着以防万一。蔺大哥你千万不要介意。”
　　“……”
　　蔺恭如脸色黑沉得可怕，他数度张了张嘴，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悬在那柄长////枪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叶明诀奇怪道：“蔺大哥？”
　　爬了那么久的地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蔺大哥终于来到他想要一睹风采的遂宁面前，为什么换上了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
　　蔺恭如久久不应声，小少爷试探地问：“蔺大哥，你不是想把它拿起来，仔细看看吗？”

　　叶明诀满是信赖与温柔的眼眸就近在眼前，少年白皙俊俏的脸蛋上，充溢的是毫不设防的笑意；长长睫毛扑闪扑闪，一派纯然无辜的柔和模样。
　　与遂宁离得足够近了，近得蔺恭如能够再度感受到，白天在主礼厅时听见的长///枪激越、兵器交击、战马嘶鸣的声音。
　　距离缩得那么近，他甚至能够嗅闻到枪身上传来淡淡血腥气息。
　　枪头闪烁的微光，是穿越了数百年，也难以泯灭的沸腾战意。
　　他压根不用推敲，就能凭某种强烈的本能，预感到只要伸出手，只要他将那柄长////枪握在手底，就能揭开某些尘封已久的秘密……
　　这距离也近得，清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剧烈而沉重。
　　一下，又一下，恶狠狠擂动，似乎就要穿透喉口，跳出嗓子眼来。

　　若是他拿起了遂宁，然后发觉——
　　叶明诀是他要杀的人其中之一？
　　若是只有踩过叶明诀的尸首，才能通往再度轮回转世的契机；若是必须用这小少爷的鲜血，洗尽遂宁枪身上的煞气——

　　不不，他多虑了，只是一柄长///枪而已，叶明诀只是将它挖出来的刚刚好的那个人而已。
　　若是叶明诀该死，早在遂宁自地下沉睡中被唤醒的那一刻，就死在雪山底了。
　　阎君那个满脸神鬼莫测的男人，不至于同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华贵少爷结仇……
　　话又说回来。
　　即便真的要杀的人是叶明诀，他又有什么动不了手？

　　蔺恭如猛然抓住叶明诀手心，小少爷惊愕的抬头看他。
　　男人幽蓝色眸子里活像要喷出火来，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往外迸出：“看完了，我们离开罢。”
　　“啊？”
　　小少爷还未回过神，男人粗暴的将他往来时的方向推搡，仿佛身后有恶兽追赶。
　　叶明诀给他推得不由自主，朝地道走去。蔺恭如恨得一路磨着牙，好像要将什么人在齿间咬碎一般，“原路返回，然后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