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快穿）》明今狐

15、13、

　　13、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暖热温度自对方传到自己身上。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浑身热得发烫。
　　叶明诀红着脸，小声道：“蔺大哥……”
　　“嗯？”
　　“你……还要这样牵着我多久。”
　　男人正站在一家包子铺前，同眉开眼笑的包子铺老板，打听这个小镇附近有什么可供游山玩水的去处。他右手牢牢牵着叶明诀左手，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浑然不顾旁人向他俩投来的好奇目光。
　　闻声也不过稍稍侧了下头，笑吟吟道：“要是你想如厕，蔺大哥陪你去。”
　　少年窘红着一张白皙面皮，紧紧抿着唇：“我不是想如厕，只是，这……”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这个男人大剌剌地拉着他的手，旁若无人，毫不在意闪瞎了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
　　他怎么就没有一点害羞腼腆的自觉？
　　包子铺老板那张油光发亮的脸上，业已露出不能更心领神会的表情，目光来回在他俩交握的手上打转，笑得诡异。

　　天真的小少爷，原以为两人牵上一会手就够了；岂料蔺恭如自月老庙互诉衷情后，就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除去更衣、如厕这种不得不松开手的情况以外，就连用个饭、喝杯水、上个街都同他须臾不离，简直让人怀疑这个人前世是不是一条超级黏人的大型犬。
　　现在情形好似全然反了过来，变成是蔺恭如对他寸步不离，八爪章鱼一般缠着了！
　　叶明诀稍稍往后缩了缩，果然蔺恭如手心更用力收紧了些，还责备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只好乖乖不动，任由他握着自己。
　　脸上发烧，呼吸一直很紧张，喘不上气。
　　他想和蔺恭如拉开一点距离，方便自己心跳平缓下来，气息匀称一些；又舍不得松开十指相扣的手，贪恋男人的体温与热度，陷入忽左忽右的内心拉锯里。

　　蔺恭如问完了想要的信息，回头看见叶明诀面红耳赤地站在自己身边，竭力装成一副对两人如此亲密，浑然不知的模样来。
　　那副强行镇定，又眼神闪烁的害羞表情，叫人看了格外心痒，只恨不得俯下身去狠狠亲上一口。
　　于是他从心所欲，当真这么做了。
　　蔺恭如低下头，飞快在少年嫣红水润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还故意发出很大一声“啵！”的声响。
　　玉兰山庄三庄主的脸，陡然涨得通红，像染了一层鲜艳的绯色。
　　薄唇微启，仿佛想说什么，又像是在引诱人，得寸进尺地亲下去。
　　蔺恭如空闲的那只手，便按住少年后脑勺，有声有色的再吧唧了一口。
　　叶明诀：“……”
　　目睹了一切的包子铺老板表示夭寿了，还有没有王法，这里有人当街耍流氓啊。

　　男人亲得心满意足，方才站直身子，笑吟吟地说：“我打听到了，离这处不远有一处风景极美的枫叶林。这个时节，该是层林尽染，美不胜收的时候，咱们便骑马过去看看罢。”
　　他们的马，足踏飞雪，浑身赤红，眼神炯亮，神采飞扬，形单影只地拴在一边的树桩上。
　　蔺恭如将少年抱上马背，向包子铺老板道了声谢。
　　自己一踩马镫，气宇轩昂地跨上马背，将少年圈在自己怀里。
　　明明有买两匹上好良驹的钱，偏要弄成双人同骑，这恩爱也是秀到了没眼看。
　　叶明诀已经放弃了挣扎，听天由命地让男人手臂环过自己腰身，抓住了缰绳。
　　蔺恭如慢悠悠的语声，在他头顶处响起：“驾。”
　　暖热而低沉的气息吹拂过小少爷发旋，叶明诀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由自主夹紧了马背，身子敏感的轻颤不已。
　　老天，他简直快要被这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情潮，磨成最细微不过的齑粉。
　　这种滋味，就是那种被红线牵缚在一起，难以言说的喜欢吗？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像飞蛾扑火一般渴望着接触对方；又在接触到的当口，躁热得好似下一刻便要周身焚尽。
　　无怪乎古书皆言，情字莫轻尝。

　　“在想什么？”蔺恭如向前倾身，将头懒懒搁在少年肩头上问。
　　他们不急于赶路，催动骏马的速度也不快，两人一马，慢悠悠地沿着镇外小道踱步。
　　叶明诀给他凑近的气息，惹得耳根泛红，又不想给男人看出自己的不经世事来。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回神智，字斟句酌道：“在想……蔺大哥带着我四处观景赏花，是真的放下小莲姑娘，不去找她了吗？”
　　蔺恭如长吁出一口气。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那个小莲姑娘，只是我一位多年（数百年）不见的故人罢了，遇得到就遇到了，没遇到犯不上刻意去找。我到那个和尚庙里，是有其他要事待办——不过到了现在，觉得不是什么心急火燎的大事，不办也没甚要紧。”
　　“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去佛门清净之地处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不甚清楚，蔺大哥似乎还隐瞒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蔺恭如语塞片刻，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那桩事情已然了结，我们不必四处奔波找和尚庙了。”
　　他揉了揉叶明诀脑袋，岔开话题，笑道：“你同我出来，原本不就是想游山玩水，饱览一番大好河山吗？跟着蔺大哥可以到处瞎走瞎逛，咱们把你从前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上一遍好不好？”
　　少年果然极快就入了他的圈套，思路跟着拐到了别处。
　　雀跃道：“那咱们也去找如漫雪湖那般，可以印出人影来的飘雪湖面！一定找得到的！”
　　蔺恭如笑道：“好，咱们把沿途经过的所有山川大湖，全部看上一遍。”

　　这么保证了一番，听见少年恢复了活力的叽叽喳喳，在开始认真评析这一路看到的几处名胜古迹。
　　蔺恭如口中嗯哦地应和着，目光却不由自主，朝自己握着马缰的双手看去。
　　保养良好的公子哥的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若隐若现，内中流动着的，是活生生的、新鲜而旺盛的血气。
　　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他此刻，已然放弃了寻找阎罗神像，对那个阎君大放厥词或者恶言相向的念头。
　　因为经过几日冷静，他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
　　若果他找到了阎罗神像，将那家伙招请出来，问清了前因后果的结局是——那家伙明确告知，叶明诀就是他要杀的人之一，逼着他兑现承诺？
　　他定然二话不说就会拒绝，可是拒绝的后果是什么？
　　这具身躯，原本就是从阎罗殿里条件交易所换来；
　　他若毁约，交易不再成立，那些家伙还会容他在这具虚假存在的躯体中，继续为所欲为吗。
　　会不会在他说出拒绝言辞的下一刻，立时就会灰飞烟灭，重新化作幽冥界中一缕孤魂。

　　那个时景，于他而言大不了便是回到从前，再一次游荡上数百年。
　　然而又教小少爷如何自处？
　　他不想伤害叶明诀，他想好好的、寸步不离的，守在这个天真无邪的美好少年身边，哪怕要他永世不入轮回，也心甘情愿。
　　这种专注守一，甚至不惜自我牺牲的感情简直闻所未闻，对于前世渣了无数个女子的蔺恭如，可谓人世间头一遭体会到。
　　他觉得新鲜，也觉得分量沉重，因而时刻不敢掉以轻心。他将叶明诀紧紧护在身边，便是由于那幽暗苍白、捉摸不定的死域之中，潜藏着的杀机与隐忧。

　　“咦……下雨了？”
　　小少爷讲了一半的话停住，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几朵阴云。
　　几滴雨水落了下来，先是轻微落在发间、手上。片刻后，逐渐大了起来。
　　蔺恭如脱下外衫，罩在小少爷头上。叶明诀眉眼都被外衫遮住，勉强透过衣衫的间隙，看见蔺恭如调转了马头，往路旁去寻躲雨的地方。
　　“咱们不去看枫叶林了？”
　　小少爷略感失望。
　　蔺恭如道：“枫叶什么时候看都行，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说也奇怪，这片地区竟无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路上遇见的寥寥几棵大树，枝叶长得相当稀疏潦草，撑不起一个足以挡住雨水的茂盛伞盖。
　　蔺恭如骑着马带着叶明诀转了好几圈，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犹如黄豆子一般往下砸，周身淋得湿漉漉的。眼前是一片漫天雨帘，几乎要睁不开眼来。
　　叶明诀藏在蔺恭如外衫底下，比之形容狼狈的男人，多少好了几分。
　　加之蔺恭如将他牢牢抱在怀里，体温传递过去，暖烘烘的，小少爷一时半会竟然并没有觉得冷。
　　他也帮着四处查看，忽然间把脑袋探出去，兴奋地指着路边林子深处一处隐隐的红色：“那边！蔺大哥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房子？”
　　蔺恭如手挡在眼前，勉强辨认出那边确实有一处屋檐起伏，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他把叶明诀脑袋按回衣衫下，催动缰绳，马儿踏着一地飞溅的水珠，啪嗒啪嗒往那边奔了过去。
　　奔至尽头，勒住马身，方察觉出这是一座废弃的破庙。庙身一大半倾颓下来，大块石砖裸//露///在外。庙门楣上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看不清本来的庙名；所幸还有小半边屋檐保存完好，约可容纳4-5名旅人躲雨。
　　蔺恭如虽然不想在这里落脚，但这雨下得这么突如其来又声势浩大，一时半会无法前行，只能在这破庙里待到雨停了。
　　他和叶明诀一同进了破庙，将喧嚣的雨声抛至脑后，心头焦躁方稍许小了些。
　　叶明诀把遮在头上的外衫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好端端一件衫子，给雨淋得一直在往下滴水。
　　再看看蔺恭如，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里衣，此时也给雨水淋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年轻肌体健康匀称的轮廓线来。
　　小少爷莫名呼吸滞了滞，不知为何不敢细看，把目光调转过去。
　　道：“蔺大哥，你身上湿透了……我去拾点枯枝，生点火将衣衫烘干吧。”
　　虽然比蔺恭如好一些，他身上其实也湿嗒嗒的。离开了男人的体温，抱着手臂，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蔺恭如笑道：“你比我，好似模样好看不到哪去。这破庙年代久远，没啥香火人迹，怕是不一定找得着枯枝废柴。”他左右张望起来，边往角落里走去，“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废布头、破衣衫之类的物件可以引火，实在不行，抓一两只老鼠来做油引也——”
　　蔺恭如脚步突然停顿下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视野尽头处，靠着那半边没有坍塌的墙壁旁，一尊与成年男子等身大小的泥塑神像静静摆放在香案上。
　　金色的面容上双眸微阖，嘴角抿成直线，威严中透着生杀予夺的冷峻，细看甚有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狰狞。
　　左右不远处，各有一名头戴长长高帽的鬼差塑像，其一面白如粉，其一黑脸似炭，手中均拿着手铐脚镣，鬼气森森地耸立不动。
　　“蔺大哥？”
　　叶明诀跟着踱过来，看见蔺恭如浑身僵直地站在角落里。顺着男人目光，也望见了那三尊神态诡谲的塑像。
　　小少爷恍然大悟，道：“这庙里供奉的，原来是阎罗王和黑白无常的神像啊。还真是少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