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向*然

53、第 53 章

　　隔天一早，九儿吃过早饭就自行上路了，走得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以前的扭捏。徐来浅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两人商量之后也决定退房，继续往大理方向赶路。清风在细细研究过华七给的药方之后发现，其中的两味药只有大理才有。
　　“曼夜箩是生长在温热地带的一种植物，夜间会开出闪着银色光芒的花朵，散发的香味就能迷倒五步之内的成年人。采摘不难，可是极难保存，一定要连着土壤一起挖掘，不然就没有任何药效。还有这味青蕨，生长地域极为隐蔽，碟仙谷那样适合万物生长的地方都没有见过，就算我们到了大理，必然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配得齐全……”清风轻轻笑了，不知是赞叹还是无奈，“到底还是师姐厉害，这样的方子也能想出来。而且……”
　　“什么？”徐来不解，疑惑的看着清风，后者移开视线看着药方，“药引……是活人的鲜血……”
　　徐来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方子是先要用内力把你体内的毒素逼到一处，然后连续服用一周，慢慢清除毒素，但很关键的是，服药的同时也必须每日服用活人鲜血。”
　　徐来没等清风说完眉头就皱了起来，“华七姑娘怎么会开这么奇怪的方子，从来都没听说药方还有活人鲜血的……”
　　“这就是以血养血了，服药之后的逼毒就是割开血管放掉含有毒素的血液，那势必就要额外补充健康干净的血液。”
　　“可是……”这未免太过牵强，而且那里会有活人鲜血让自己服用？
　　“走吧。”清风收拾好包袱负在肩头，“想容已经帮我们准备好马匹了。”
　　“可是清风……”徐来踌躇，这样的解药，不服也罢。
　　“走吧，我已经想好了解毒的办法，没有人会为了这个方子牺牲，这样说你总安心了吧？”
　　“清风……你是想……”
　　“走吧，”清风哭笑不得，一把拖起他，“我是大夫，你是不是应该相信我听我的话呢？”
　　“清风……我……”
　　“不要说了，”清风拉下脸，“你又不是没有喝过我的血！如果我的血能救你一命，给你喝点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拒绝，是不是太辜负我和我师姐的一番心血？”
　　“你确定你华七姑娘的方子没有问题？”
　　“医者父母心，没有大夫在救人的同时会害了另一个人，更何况我还是她唯一的师弟。”
　　徐来细细思量，觉得清风说的是对的，如果他救不了自己，更加难过的反而会是他吧。徐来微微颔首，“那我们走吧。”

　　离开镇子，越往西感觉越荒芜，虽然一路过去也是郁郁葱葱，高山流水，但人烟就十分罕见了。但两人倒也无谓，风餐露宿也没什么不好。徐来一方面觉得委屈了清风，但另一方面又十分珍惜这样安闲悠然的时光。这天晚上清风生了火，徐来把马儿牵去吃草，回来的时候竟然带了只已经剥洗好的野鸡。清风见了大喜，“到底有功夫好啊，在这荒郊野外也能找到这欢蹦乱跳的吃食。”
　　徐来笑，伸手揽住清风肩头，“功夫又不是用来打猎的……”
　　“那现在不就是优势体现了……哪像我手不能抬的，到哪里都是个拖累……”
　　徐来忍不住抚着清风披散下来的长发，“如果真是拖累，那你记得千万不要去拖累别人，只拖累我就好……”
　　正在把野鸡穿上木棒的清风倒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徐来说了什么，“喂，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了……”
　　徐来也忍不住笑出来，“谁说杀手就要冷酷无情啊……不过也是，”他双手枕在后脑，往后躺了下来，夜幕立时在眼前放大，闪烁着星光，浅雾弥漫，“所以我及早抽身……”
　　瞬时低落的情绪让清风一怔，他转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人，把手里的东西弄好了也跟着一起躺下。满天星光在视线里绽开，清风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似乎连气息都格外顺畅。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都静默着没有开口。清风靠在那人肩头，视线慢慢模糊。这种全然放松的状态让他十分享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用思索，鼻翼旁环绕的是浅淡的青草香气，周围宁谧十分，唯有火堆偶尔的“噼啪”声和那人绵长均匀的呼吸。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
　　清风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睡下去，也未尝不可。
　　那些世俗纷争从此远离，剩下的只有最简单的生活。他和他，在一起。
　　可以吗？清风思量着，一股酸楚却直冲鼻翼，呛得他措手不及。他只能深呼吸盼望平复情绪，身旁人的却猛地起身，把清风吓得赶紧转过头去。
　　“什么味道？”徐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架在火上烤焦的野鸡拯救下来，清风翻身坐起也是一惊，“焦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徐来，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却是一声不吭。
　　徐来被他的视线烤得全身发热，语不成调，“也不是都不能吃……你看，这里就还是好的，只要把皮剥掉就行了……”
　　清风蹲下身子看着那人帮自己善后，暖意慢慢从心里涌出。“喏，”徐来把拨号的鸡肉放在油纸上递到清风面前，“吃吧。”
　　清风接过，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我们不是买了包子的吗？我记得还有几个的，我去拿。”说着四下搜寻包袱位置，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布包，打开一看，果然是几个雪白的包子。“徐来……”清风笑着，捧着手里的布包递过去，“麻烦你了……”
　　徐来眉头微耸，似乎有点不太甘愿的接过，双手捧着布包，不一会儿，就看到白色蒸汽缓缓上升，徐来微微舒了口气，递过手里的布包，“好了。”
　　“谢谢！”清风接过来，长叹一声，“会功夫就是好啊……还有热腾腾的包子吃！”
　　天啊，徐来在心底苦笑，如果被师父知道他的内力就用来帮人热包子，不知道会七成什么样子。可是看着那人高兴的样子，似乎……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