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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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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这是看自己写的翼轩版噩梦而得出来的感受。
如果说,林景轩的噩梦在于双方未来的坦白和对立,那么楼诚的噩梦在于孤独。
更确切的说在我看来明诚的噩梦在于假如自己死后,明楼的独道孤行。
和林景轩不同,他有一个完整的信仰系统,他所关注的,在意的目标不仅仅是明楼。换句话说,即使哪一天明楼不存在与他的身边,他还是可以追求着和平自由的信仰继续前进的。这和林景轩在我心中的感觉是不同的。
林景轩的全部关注点或者说大部分关注点都在贵翼身上,如果贵翼这个目标物不再(没有写错字,是这个再,虽然我经常写错。)他就会出现茫然,以至于短期内失去目标,甚至会因为贵翼而怀疑自我的判断。
大家都知道,楼诚的信任是可以互为背后的,他们给我的感觉像两颗糖,挨在一起不知不觉就黏黏糊糊了,那么翼轩就是单方面的拥抱,像两块冰,的确挨在了一起,也粘在一起,但是不管是什么催化,冰开始融化,出现了缝隙,所以必须要不断地有东西将他们同时往中间推才可以。
再加一句,楼诚是磁铁,翼轩就是磁跟铁。
没办法,废话太多了。
写到一半追加:没办法,有些剧情已经忘了,凑活一下。
写完追加:设定时间在暗杀南田之后的几天吧
下面开始正文。
似乎并没有好转,醒来,就着灯,明诚看着手掌心指甲印。
不多不少,四枚,有一个感觉都开渗血了。
锁骨上的伤痛在告诉他,当时的危险。
“睡不着?”他自问,然后自答了一个音:“恩”。
似乎从受伤那天起,他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有大姐,有大哥,有明台,有阿香,甚至连明堂都在,只是没有他……
一样的明公馆,一样吱吱呀呀的老式留声机。
额,如果严格来说是有过他的。而现在的“他”则变成了一张薄薄的黑白证件照片,静静地呆在大哥的钱夹里。
他试过寻找一点点自己生活过得痕迹,除了那张照片,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有些奇怪,如果自己重要,为什么只剩下这么一张照片,如果自己不重要,又何必剩下这么一张照片。
梦里的大姐温柔一些,对大哥似乎也是宽容些,但这种宽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似乎这种宽容是用什么换来的一样。
梦里的大哥清瘦不少,少了些稳重,添了点忧郁。那双犹如深渊的眼眸中偶尔会透露出一些悲凉,甚至有他很少见到的泪水。
至于,明台则更加温顺一些,比起现实中的那只小老虎更像是一只猫。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莫名的不能触碰的平衡。
因为专业的技能和出色的观察,明诚知道,这些所有的怪相都围绕着他,一个出国之后再也没有可能回来的人。
梦里的他死在了法国,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明楼和明台面前。
他的小组全军覆没,他的大哥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对不起这些年的苦心栽培。
而梦里的那个他也不再知道他所敬重的大哥,明楼,其实和他一样。
离开的人从来都不知道留下的人是怎样的痛苦,他们可能拯救了世界,也可能没有。
但是,他们一定是毁了另一个人的生活。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会再多摆一双碗筷,只是,总会那么不自觉地走到那张椅子边上,一片空白。
那个人是叫什么?
那个人是怎么来到身边的?
那个人是怎么说话的?怎么做事的?
那个人高兴是什么样子?生气是什么样子?
那个人笑过吗?
那个人哭过吗?
那个人知道吗?
啊,原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模糊地几乎发散地如溅在宣纸上的墨迹,模糊不清,却又不能拭去。
想要努力地添勾几画,让别人看不出来了,可是,有人知道,那里曾经有一块墨迹。
当别人都在夸赞这幅山河图用色如何,画技如何,气势如何磅礴的时候,有人知道那里有一块墨迹,就藏在那高耸的山峰中。
当比人都在说这幅美人画的触笔如何,层次如何,体态如何妍丽的时候,有人知道那里有一块墨迹,就隐在那飘逸的裙带中。
那块墨迹永远会在那里!
所谓有人便是明楼。
所谓墨迹便是明诚。
在无人的时候,梦里的明楼还保持着一个习惯:他会在睡前倒一杯红酒,向着虚空举杯前倾,仿若对面有一个人跟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而每当此时,明诚总是隐约听见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想来是习惯了,想来那声音也同样在明楼的脑海吧。
每天早晨醒来,他都会问自己这场梦要做到什么去呢?或者说,有时候白天的间隙,他也会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场梦的开始是什么时候。
他尝试着跟大哥沟通,却总是很少有独处的机会。然而,但机会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实在不该因为自己的臆想而打扰了大哥的休息。
汪曼春已经疯了,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点和发泄口。他行事上面也只能是小心再小心,唯恐被抓了把柄。
于是,这场梦就一直这么延续下来。
他看着书房里半夜里还亮着的灯光,灯光照着那一杯红色的葡萄酒,彷如照着一碗血。
有些事不能想,有些人不能想,所以他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藏在了钱夹子的最后一层。
新官上任,上海财政局势严峻,白天记者争先恐后地拥挤过来,他拦了一下,却只能看着他们穿过自己。
那话筒几乎要碰到明楼的脸上。
这座楼里,每个人的算盘都打的不错,又有几个人不是隔岸观火,等着看笑话呢?
办公室的门关上便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安静得有些渗人,同样安静让人觉得不安的是明楼。
他的眼睛望着旁边桌子上的一件瓷器:仿元青花的纹路,细长的脖颈向上衍生,却没有插上花。
那里是一个花瓶,却没有插上花……这是有意的还是随便放的?
是在暗示什么吗?
明诚能从明楼逐渐变得尖细的瞳孔里大抵猜到他的想法。
这些原本不该是有明楼来想的。
大哥应该想得更加深远,更加大局,而不是这一个小小的装饰物。
“嘶”他的目光随着明楼的声音而重新回到了明楼的身上:紧锁着眉头的大哥,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他向前走了两步,却看见明楼从口袋里翻了一个小药瓶,到了两粒,没有水,便干咽了下去。
自从做梦一来,梦里的明楼,每回吃药都不配水,即使有时候会哽到,也只是咽着口水。
这是一种令人费解的执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逃避什么。
汪曼春出现了,带着一捧花:玫瑰。
她似乎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花瓶。
女孩家的娇柔在心爱的人面前做不得半分假:“这也真是的,都说了要插玫瑰,就找了这么一个瓶子……”
她说话的声音小了些,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明诚知道,她大概在忌惮什么。
一个死去的人,或者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那个叫“萍儿”的女孩成了潘多拉箱子里的禁忌。
人之间最不缺的就是闲话,他们剥开你的衣服,剥开的皮,清洗你的骨头,给他戴上自制的花环,刨了你的祖坟,然后把你埋下去。
所以,当作为旁观者的明诚在听到几个秘书谈论着不知道拐了几道弯的小道消息的时候,不禁感叹一句:“连死了的都不放过。”
死,梦里的人死了,梦里的阿诚死了,梦里的自己死了。
似乎接受起来并不是那么的难。
她送了他玫瑰,他回以珍珠。
那串在现实中他挑来代替大哥送给汪曼春的那条珍珠项链,在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梦里由明楼亲自送给汪小姐。
想来,他一直很了解大哥的心思。
那场舞会以枪声响起结束。
子弹将孩子的脸颊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汪曼春也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白色的纱裙上染了血,温柔、善良、坚强,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汪处长。
那么一瞬间,明诚觉得,如果真得没有自己,那么大哥会不会就娶了汪曼春。
这一瞬间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冷,没有了自己的大哥,是不是真得要和那条美女蛇纠结在一起?
他不知道,他不敢问。白天的时候,他看着案前签字的明楼,有那么一点点出神。
“你在想什么?”明楼问他。
“没什么。”他没有回答。
宽厚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传来的热度,让他莫名的眼眶湿润。
“你最近……”明楼问他。
“什么?”他看着微仰起头的明楼。
“没什么……”明楼又低下去了。
没什么是什么?他想问却没有问。
那天晚上,似乎跳脱了很多章节一般,他看到了明台。
这个明台少了几分年轻的人散漫,有了些许沉静。
礼花之后的晚餐,依旧欢声笑语,只是那张让人凭生空白的椅子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明诚站在那里,却又不存在在那里。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这个时间,不存在了。
明楼还是唱了戏,既不是梅龙镇,也不是苏武牧羊,却是梁祝。
大姐其实是喜欢梁祝的,只是总迁就着他们。
明诚在这块突然觉得还是要谢谢明台的,不然这戏唱的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这一次没有变的,依然是桂姨闯进门来。
气氛冷得如同要悬冰。
怯懦的老女人,直直地看着明楼的方向。
“我……”欲言又止,桂姨手里是单薄的布包。
明楼不说话,看着大姐,沉默着等待一个答案。
这一次转身而去的是明楼。
又是一杯红色的葡萄酒,又是那样倾斜的角度。
对面依旧没有人。
不同的是,那两条无法遮掩的泪痕。
生活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你在意什么,逃避什么,就这么硬生生夺走,有硬生生要你面对。
吱呀的开门声。
明台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我能进来么?”
“什么名义?”明楼声音依旧平静。
“额……”明台不知道以什么名义,一时间卡壳。
如果以弟弟的名义,明楼是兄长,如果以毒蝎的名义,明楼是长官。
“算了,进来吧。”明楼难得声音颤抖。
明诚靠在门上,看着沙发上并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却又挤不进去第二个人。
沉默蔓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看着柜台上的花瓶。
仿元青花的青瓷瓶。
“大哥……”明台怯懦出声。
“我没事。”明楼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桂姨真得要收留吗?”明台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着面无表情的人。
明楼把高脚的酒杯放在了桌台上,身体微微后仰,眯着眼看着还在晃动的红色液体:“留下来。既然送来了,为什么不收下来?”
大概是正好,屋里的灯光射到门边,再从门边折射进酒杯的液体里。
明楼看着酒杯里的倒影,瞳孔收缩了一下,将目光投向空无一物的门。
恍然间,明楼看见了明诚。
或者说,明诚感觉到了梦里的明楼看见了自己。
职业素养,让他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空白,仿佛尘埃。
“明台,早点睡吧。”明楼对旁边仍在嗫嗫的明台说了一声。
明台闻言,也没多说什么,便退出去。
明楼伸手去碰了碰酒杯,酒液再一次晃动,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倒影。
“嘶,”他痛得出声,看来又是幻觉。
想来,已经这么久了。
起初,自己是不习惯的,总是时不时地喊起名字,后来习惯了,却想不起模样了。
明诚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饰,不觉得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悲伤。他甚至想着怎么去告诉梦里的明楼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很好。
然而纵然是铁人,受了伤,休息不足,也还是病了。
所以看着床边坐着的大姐,他还是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他们都告诉大姐明诚是染了风寒,实际上是伤口有些感染。
手法是专业的,环境却是次了点,难免有些不太完美。
吃了药,明诚再一次陷入梦里。
这一次,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一场婚礼。
是明楼。
是汪曼春。
原本,他取得南田的信任。
如果没有他,大哥该怎么办?
汪曼春很美,一袭白纱,纯洁,明媚,宛如没有沾染过尘世间污秽的天使。
这场婚礼,是明楼跟汪曼春的。
明诚看着台下空着的两张椅子,心跳加速,他甚至来不及想什么,就朝着明公馆跑。
为什么大哥会娶汪曼春。
大姐呢?
明台呢?
明公馆的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喜悦的气氛,死气沉沉的。他伸手去推门,却不想整个人跌跌撞撞,穿门而过。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环顾四周。这才想起,不过是梦一场。
明镜宛如雕塑一般站在大厅的中央。阿香和明台在那里拉拉扯扯,小声的说着什么。
显然,这里已经彻底地和明楼划清了关系了。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吧。
“你会娶汪曼春吗?”睁开眼看着给自己递了杯水的明楼,明诚抿了一口。
明楼有些奇怪的看着明诚:“怎么了?”
“如果,有最坏的结果,你会娶汪曼春吗?”知道自己不该去管这件事,但是明诚真得很想知道。
“那是最坏的结果之一。”明楼不避讳,“没有汪曼春,也可能有李曼春,张曼春,别无选择的时候会用。”然后,明楼语气一转:“至少现在、还没有到那时候。”
对于个人来说最坏的结果,莫过于连自己都做了自己的棋子。
明诚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幸好,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烧退了,别胡思乱想。”明楼去拿他手里的被子。
指尖的触感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而有温差,却同时让两个人都看向了对方。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上班,我这都是什么命。”明楼挪开目光抱怨。
汪曼春在他的梦里似乎并不是特别坏。他甚至觉得有几分同情这痴情错付的女人。
仅仅是同情一个女人罢了。
不同信仰的两个人终究会走上对立面。
他看着,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枪口里的子弹再一次擦过了他的锁骨,再一次带着他的血飞进来一个人的身体,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看着自己指尖的红色,这一次,他是存在的。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而枪在明楼的手里。
血染红他的衬衫,凝结,然后天开始下雪。
雪很大,很快就覆盖了已经死去的汪曼春,也将他们独留在空白里。
“阿诚?”明楼声音颤抖。
“怎么会这样?”很显然,和之前不一样,他确实存在于梦中的明楼面前。对这仿佛说书章回的梦已经见怪不怪的明诚,看着对面的人,“能看见我?”
几乎是在他发问的同时,明楼丢了手里的枪,几步上前,将瘦削的人拥入怀里。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明楼力量之大,恨不得将他勒进身体里。
“在,我一直都在的。”明诚安慰明楼。
城防有多坚固,心里的那块沼泽就有多柔软,才踏进一步,就会完全沦陷。
“阿诚,我也害怕,我怕你不在了,我怕你死了,而那颗子弹来自于我。”似乎没有注意自己此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明楼有些哽咽地说着。
明诚虽然也很想感怀一下,但是这么说话的明楼实在是没见过,这使他因为憋不住笑而开始有些颤抖。
天哪,要是现实中的大哥这样,不用大姐动手,估计已经自己抹脖子了。
人啊,有苦中作乐的优良传统,不用谁来逗弄,自己都能把自己逗乐了。
他们就在这片白茫茫之中,并肩坐着,有风,微风;有雪,细雪。
“额……所以说,那场婚礼是我强加上去的?”明诚觉得不可思议。
“恩,本来就没有。”明楼看着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明诚问。
“从一开始。”明楼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我从一开始就能看见你在,但是医生说这是因为幻觉。”
“额,看得见却触碰不到的人。”明诚给了一个定义。
“是看得见却不能触碰的人。”明楼修改了一下。
“那,明天见吧。”明诚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于是乎,赶紧溜了。
明楼看着他像飘散的雪花一样消失在自己面前,弯下腰,捡起已经覆盖在雪里的枪,看着不远处的死尸,抹了一下嘴,做了一个深呼吸。
“祝你们幸福。”
梦醒之后带来的一丝的得意持续了整整一天。
“阿诚……阿诚?”明楼喊了他第二声的时候,并立在身边的人才转过神来。
“大哥?”明诚点头。
“在笑什么?”明楼看着他。
明诚摇头,抿嘴,带着些顽皮,就像藏着自己心事的小孩:“没什么。”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