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歌尽引东风》七欲杀

2、【贰】

　　【贰】

　　清宁宫。
　　那名宫女把鸟笼按他的习惯安置好，行完礼后就离开了。他摘下冕冠，又换了衣服，便倚在榻上小憩。金丝雀安分守己地站在鸟笼的横架上，时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啼。
　　纯白的暖帐挡住了他半张脸，如瀑的青丝因少了繁琐头饰的束缚，零碎地搭在耳侧，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染上了一层暗影。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慵懒。
　　常临在一旁为他点燃熏香。迦楠的幽香氤氲于空气之中，升腾的烟雾迷人心智。焚完香后，常临朝那个方向默默行礼。就在他离开之际，暖帐内的人叫住了他。
　　常临停住脚步，转身微微弓着腰道：“陛下。”
　　“昨个儿晚上朕又梦见了桃花。”床上那人的声音很清澈，也很空洞，像是在白日里呓语。
　　常临眯眼，道：“回陛下，已经是初春啦。”
　　“……是么。”苏长清失神地喃喃，“原来桃花……已经开了。”
　　常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
　　苏长清起身坐在榻上，纯白的衣袍后摆垂到了地面，微长的鬓发垂在胸前。
　　“你说，这御花园里的桃花，过不了几日是不是就要成灰了？”苏长清挑起唇角，语气温柔无比，却把常临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陛下可千万别这么说啊！”常临面色惨白，仓惶地磕头，道，“陛、陛下福寿齐天，自赋神力，定能保我大疆国早日平定叛逆，繁荣昌盛，陛下的神威也定当福泽天下啊！”
　　地上渐渐晕开血迹，宫内此时只听得见□□与地板强烈的撞击声音。
　　苏长清下巴微抬，蓝珀色的眼瞳睥睨地望着地上不断磕头的人，冷眼注视着源源不断的血水喷溅在地上。
　　“常临。”苏长清开口，“你弄脏了朕的清宁宫。”
　　撞击声戛然而止。常临任由额上磕破的地方流出血水，却不敢抬头看那个被自己言语激怒的主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苏长清见他一脸的慌张和惧怕，软声安抚，语气中也透出些许凛厉和讥讽：“别再奉承朕了，看朕从小长到大的人可是你。朕生来就是个药罐子，从小御医就告诉朕活不过弱冠之年，而今弱冠之年刚过，也不知道命的定数是什么，只是这么浑浑噩噩地数着日子过日子。福寿齐天？常临，朕看你是学不乖的。”
　　“奴才该死！恳请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奴才！”苏长清的一席话更是让常临白了脸色，生出迭迭冷汗。
　　“呵。”苏长清缓缓下榻，站在常临的面前，伸出右脚顶在了常临的下颔，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陛、陛下？”
　　“陪朕……走走御花园吧。”苏长清言罢，松了脚，便只身出了清宁宫。
　　常临快速起身，顾不得头破血流，给苏长清拿了件披风，跟上去道，“陛下，天晚风凉，可别冻着了。”
　　苏长清转头瞥了一眼他额上的伤口，似是随意吩咐道，“到时自己去找御医处理。”
　　常临听后脸上笑出了褶子，憨憨地应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