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国纪事》清水煮面

4、疯子国之读心人（一）

　　在疯子国度里的森林深处。
　　有一个读心人。
　　他拥有这种其他人羡慕不已的能力-----读心。
　　通过读心，他能很轻易地听到其他人内心的想法。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被神灵所眷顾。
　　他笑着去找疯子国的长老。
　　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他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回应。
　　于是，他推开了门进去了。
　　地面上红色液体缓缓地流动着，一直流到他鞋子上。
　　他的笑容顿住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长老死在椅子上，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红鼻子疯子，他手中的果盘掉到地上碎掉了。
　　哐当一声，读心人觉得头皮发麻。
　　“长老被杀了！”红鼻子冲着门外大喊。
　　疯子们赶紧跑了过来。
　　“快看他的鞋！”
　　“是血液！长老的血！”
　　他们一边用手指着他，一边嘀咕着什么。
　　耳边传来零碎的语言让读心人畏惧。
　　“真可恶！”
　　“我们绝不能放过他，凶手！”
　　“看他独来独往的，没想到居然会杀了长老。”
　　……
　　周围疯子们围了上去，个个表情愤慨。
　　“我们烧死杀人犯！”
　　“对！把他烧死！”
　　读心人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捂住耳朵。
　　他听到的东西是自己害怕的。
　　他没有杀长老，不知道是谁做的。
　　他逃了，狼狈地逃跑了。
　　众人的愤怒让他难以解释。
　　于是，他只能逃到森林的深处。
　　在无尽的幽暗中孤独飘荡着。

　　一天，他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森林中传了出来。
　　听声音是个女孩。
　　他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读心人伸出了他的手。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还好吗？”读心人再次问她，这次他用手触碰到了女孩的卷卷头发。
　　女孩一惊，拍开他的手，深深看了一眼读心人。
　　然后，她转身跑进草丛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读心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触碰到女孩头发的那个瞬间，他听到了女孩心底的声音：
　　“……耳朵没了”
　　他感觉自己隐约之间抓住了些什么，却又没有丝毫头绪。
　　后来，读心人尝试在森林里寻找女孩，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她。
　　他有些疲惫，就在森林里最大的岩石上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整个森林静极了。
　　四周高耸的树木好像都在沉默着看着这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这块大陆从未下过雪。
　　可现在，漫天飘散的雪遮住了一切有颜色的东西。
　　读心人从沉睡中醒来，看着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慢慢飘下。
　　落在他的脸颊上，凉凉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也是最后一次。
　　他伸出手，看着一小片雪飘到掌心，很快化为水散开了。
　　有些冷，他对手掌呵了口气。
　　或许是站在黑暗之处的缘故，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
　　远方是一片灯火，透过树叶隐隐约约漏出些点暖意来。
　　他慢慢走了过去。
　　走向未知的喧嚣。
　　雪地里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但很快又被新的风雪覆盖了。
　　他的前脚被冰水浸透了。
　　但他依旧向前走着。
　　因为他感到了饥饿
　　一片火光。
　　是疯子们办的篝火舞会，一群疯子在这里狂欢。
　　毕竟这里是疯子国——属于疯子的国度。
　　读心人缓缓地从疯子们身旁穿过，他走到一餐桌前停了下来。
　　很软很香甜的草莓点心。
　　这是他最爱的食物。
　　他一心一意地专注于眼前的点心。
　　一阵欢呼声传来，感知到疯子们的情绪开始强烈波动。
　　读心人悄悄抬起了头。
　　原来是她。
　　那个曾经在森林里哭的女孩。
　　现在的她面带浅浅的微笑，身姿优雅，正和一个高大的疯子跳着舞。
　　他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还是草莓点心重要。
　　女孩像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朝他走了过来。
　　一瞬间，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
　　疯子们都向他看来，
　　读心人呆住了，他从未想过她还记得他。
　　女孩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等我。”
　　读心人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一阵慌乱的心跳。
　　此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眼睛，里面映出不断燃烧的篝火，明亮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