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珠》盏鸢

47、仁医堂

　　“这就是莲如服用的茶水。”叶枫辽将手中的药丸放在凌儿面前。
　　“哪里来的？”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位莲如姑娘，不过就华姑娘所言，这位莲如肯定是长久服用异香之药，但她从未走出过天香苑，这药又是从何而来呢？
　　“一个叫仁医堂的药铺，这个莲如在天香苑许多年了，虽然姿色过人，但也是最近一年才艳名远播的的，而这一年中真正的入幕之宾只有三人，一位就是降灵教的教主，另一位是这玉门关都督陈峥，还有一人就是这仁医堂的掌柜了。”
　　“只有三人？”这莲如姑娘也是好大的排场，原来只有这三位才入得了法眼。
　　“其他都是过客，不过都是只能与莲如聊上两句就得打道回府罢了。”端起面前的水杯，叶枫辽的眉头也深深的皱起，这莲如也当真是本事，能把这些男人这样掌控在手中。
　　“叶大侠觉得这位莲如姑娘本人如何？当真美若天仙？”侍含挑衅的望着叶枫辽，虽然她很看好眼前这个人成为凌儿的夫婿，不过还是要加把火才好。
　　“不过尔尔”
　　“叶大侠当真是阅女无数，这样的美人都入不了您的法眼。”
　　满意的看着叶枫辽手中的茶水在空中停滞了半刻，侍含才从容的结果他手中的茶壶悠然自得的为自己倒了一杯，不错不错，还知道看看凌儿的脸色，看来还是有戏唱的。
　　“还是说这三个入幕之宾吧。”不过片刻枫辽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望着凌儿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这样一幕看在侍含的眼中更是满意，也就暂时放过了他。
　　“降灵教教主是和莲如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也就是莲如刚刚开始声名远播的时候，也是来的最频繁的，最近三个月几乎已经住在了莲如姑娘的房中，白天黑夜甚少离开，直到降灵教众位长老到的前一天，才离开了天香苑。这第二位玉门关都督陈峥实在最近半年才出现的，来的不太多，也不太少，每隔个三五天便会来上一次，直到降灵教主住进天香苑，他才作罢，这人到玉门关上任也不过一年时间，听说是从京城调任来的，孤身一人上任，并无家室。”
　　陈峥，凌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最后就是这位仁医堂的堂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在一年前来到玉门关，也是在他来了之后莲如才开始起势的，他也是来的最为“规律”的一位。”
　　“规律？”侍含不解，这男人逛青楼，还有规律一说？
　　“没错，粗看无迹可寻，但细细想来却有规律可依。此人第一次七天来一次，然后九天来一次，然后再七天来一次，然后再隔九天来住上三天。四次之后再次重复，前三次来只待上两个时辰就走，第四次来住上三天，从未差过分毫，就连降灵教主在的那些日子也是如此。”
　　“哦？这么准时？他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明日。”
　　“那么明日就劳烦叶大侠再做一次梁上君子了。”凌儿好整以暇的看着枫辽，说的毫不客气。叶枫辽也只能默默颔首，谁让自己趟了这滩浑水呢。
　　“侍含，你帮我去找师兄，让他盯一盯这位仁医堂的掌柜。”
　　然而事情总是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第二日，当叶枫辽再一次出现的凌儿面前时，脸上的神色却是难看至极。
　　不待凌儿询问，叶枫辽已经阴郁的开口。
　　“莲如的屋子我进不去。”
　　“什么叫进不去？”侍含不解，以叶枫辽的身手本不该被发现才对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根本进不了那件屋子，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排斥在外。”
　　叶枫辽十分郁闷，这么多年，除了司徒凌，他还从未遇过敌手，这样近不得身的状况还当真是第一次遇到。
　　看着枫辽的脸色，凌儿却出奇的平和，这个人本该有些本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状况。
　　“无碍，既然进不了身，那就去他的药店转转吧。只是不要跟的太紧，看看他都到过哪里就好，辛苦叶少侠了。”凌儿稍一颔首，就算是谢过了，这种不客气的态度，竟然出奇的，让枫辽的心情好上了些许，好像能这样陪在她身边为她做些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但转身离开的枫辽，心情又再次沉重气力啊，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很不安，既然这个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那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凌儿，这里你还要待下去？既然莲如那边没什么破绽，我们要不要想想其他办法？”侍含有些紧张的看着凌儿，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让她也渐渐不安起来，她们进天香苑已经有五天了，可是除了每日凌儿的定时表演，她们可以说是一无所获，而那些男人愈发贪婪的目光，让侍含也越发不安起来。
　　她不是没去过青楼，可是这种被成百个男人无所顾忌的盯着看，还是让她不寒而栗，难怪飞叶会看起来要砍人的样子。
　　“不急，就快有结果了。”凌儿的胸有成竹，竟然奇迹般的让侍含冷静了下来。

　　“这位仁医堂的掌柜果然是个能人，除了天香苑，我几乎看不到他离开仁医堂，作息也是十分规律，开出来的药也没有什么问题。”沈奕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枫辽，凌儿的怀疑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掌柜实在规矩的让他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此事我来跟下去吧，你好好照顾华灵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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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面对沈奕那明显揶揄的神色，叶枫辽想要忽视都难，他们之间明明不熟，可如今他却像个相交多年的好友等着看自己笑话一般，实在让叶枫辽无所适从。
　　“也无它事，只是……想要关心一下叶兄的感情问题。”
　　果然……叶枫辽明显觉得自己的背脊处一阵寒意，凌儿的这两位兄长沈奕与飞叶，性格却是南辕北辙，飞叶对自己的不满完全写在脸上，不加掩饰，可面前这位“师兄”却是笑意盈盈的等着自己回答，枫辽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若是说错一个字，自己面前这杯茶里会多些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虽然确定沈奕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同样相信沈奕可以有一百种手段让自己悄无声息的消失。
　　“沈兄客气了，我对凌儿的心意从未变过。”收敛笑意，叶枫辽郑重的看向沈奕，似乎这句话一出口便是重若千斤的承诺。
　　望着这样的叶枫辽，沈奕也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凌儿一生波折，虽然早已预见感情之事不会顺遂，却没想到竟是与面前这亦正亦邪之人情根深种，孽缘啊。
　　“那你身边那位紫姑娘，叶兄又当如何处置？”
　　“仙竺与我身世相似，我怜她孤苦，只待为她寻一个去处，也算尽一份相逢之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兄又以为我为何不肯回客栈安心等候消息？”
　　“……你……”叶枫辽的反问竟让沈奕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意思是？
　　“你在怀疑紫仙竺？”沈奕此时的震惊难以掩饰，这叶枫辽真的没有被美色所迷惑么？
　　“本来没有，不过从上一次在京城偶遇唐门开始，很多事情却让我不得不谨慎对待。凌儿已经伤过一次，我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叶枫辽握着茶盏的手渐渐收紧，隐约已听得到瓷裂之声。见此沈奕的心也渐渐沉了下俩，当日唐门之事他们不追究不代表就已经过去了，凌儿到底为何会被唐门所抓一直是个疑问，既然叶枫辽心中有数，沈奕也就可以安心了。这样一个俊美无俦，又纵身戾气的男人，或许与凌儿能够解开更多的未解之谜吧。

　　夜黑风高，这大漠的夜空难得的连颗星星都没有，鬼魅的夜色，似是要将人吸进无底的洞穴，让人永坠轮回。
　　叶枫辽望着这寂静的夜空，细细思索着从遇见凌儿以来的点点滴滴，整理着自己心中那一点点情愫的变化，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看上了那个丫头？大概是从第一次就上了心吧。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难以割舍了呢？
　　越想越心惊，叶枫辽猛然发觉，自己对司徒凌的感情已经深入心底，她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扯自己的心，想到她的漠然，他会悲伤，想到她冰冷的眼神，他会痛彻心扉，想到她以身涉险，他就恨不得将那些看着她的男人碎尸万段，他尽力去调查每一个细节，除了对自己的交代外，更多的是希望她可以少染鲜血，他已经情根深种到这种地步了么？
　　夜色中突兀想起的推门声打破了叶枫辽的思绪，带着嘴角的一丝冷笑，他静静看着仁医堂掌柜迅速而诡异的身法消失在夜色之中。几个纵身飞跃，仁医堂外重新归于宁静。

　　“谁！？”
　　砰！
　　凌儿与侍含对望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黑暗之中。手握玉笛，浓重的杀气袭面而来，示意侍含留下，凌儿已然探身来到厅中，看到眼前的场景，让她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叶枫辽浑身痉挛的倒在地上，周身戾气犹如刚刚自地狱归来罗刹，五步开外的她都感觉得到浓重的杀气，握着黑扇的手指节分明竟已映出血迹，随后而来的侍含也被这样的叶枫辽吓了一跳，刚要上前搀扶，却被凌儿拦了下来。
　　侍含不解，却见凌儿将手中玉笛横握胸前，每靠近叶枫辽一步，神色都越发谨慎凝重，即将走到他身前之时，只见他骤然睁开双眼，满目赤红，汇聚无焦，却嗜血般的望向凌儿，黑扇横扫，竟是瞬间就要夺去凌儿性命，好在司徒凌早有准备，玉笛微挑，隔开黑扇之时，已直奔叶枫辽周身大穴，不过顷刻，叶枫辽再次重重倒在了房厅之内。
　　直到此时，侍含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刚才两人交手虽然只有一瞬，但却让她屏息而立，就怕一个闪神已经血溅当场，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叶枫辽与凌儿都有着怎样不可企及的身手。
　　“他，怎么回事？中邪了不成？”侍含仍然心有余悸的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望着地下躺着的叶枫辽，就怕他一个翻身又像刚刚一般大开杀戒，自己可没有凌儿的身手保命。
　　同样看着地下的叶枫辽，凌儿也是眉头深锁，这情况倒像是他自己提过的嗜血状况，可是怎么会突然发病？
　　“先把他扶起来吧。”侍含骤然瞪大的双眸让凌儿不禁笑出声来。“放心，我保证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还手的。”
　　将信将疑的看凌儿将人翻了个身，似乎真的没有了威胁，才上前将叶枫辽扶进了内室。
　　“你去将大哥和师兄找来。”不待凌儿再行交代，侍含已经逃命般跃出窗外，凌儿无奈摇头之余又不禁担忧起来，希望不是自己猜的那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