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优昙》千莞

3、九九

　　“后天清晨陪我去宝禅寺走一趟。”声音淡淡，带着些磁性。
　　“好。”曲魅目光闪了闪，一个小小的“陪”字足以不负她多年的忠心与陪伴了，便是要她下地狱又何妨？
　　叶珩面容冷峻，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曲魅，一双幽黑的眼眸仿若无底洞般，似乎要将她吸了进去。而曲魅也只是这样回望，不再言一语。
　　两人相顾无言。

　　“公子，大夫来了。”房外的雪菱出声打破了屋里诡异的寂静，惊醒了里面的两个人。
　　“进来。”叶珩仍然看着曲魅，听到声音也只不过是随口应道。
　　“吱——呀——”紧闭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了一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娇俏女孩，身后紧跟着一个发须雪白的老先生，肩上挎着一个医药箱，显然，这便是刚才雪菱口中的大夫了。
　　曲魅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轻轻挑了挑眉，貌似这是……
　　果然，叶珩淡淡道：“帮曲姑娘看一下。”
　　曲魅笑了，笑得很纯粹，衬着绯衣，粉粉嫩嫩的，就像是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美丽极了。
　　看着这样的笑容，雪菱犯了花痴，尽管面上只是略显激动，但其实心底里一直在呐喊：嗷嗷嗷！好漂酿！好美腻！曲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老先生眯眯眼，一脸欣慰：啊，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纯真的人啊，苍天不负，能在此生看到这样的笑容就是此刻下黄泉也心安了。不过倘若让雪菱听见，她会说：这就是一个看破红尘的。
　　叶珩眼中一闪而过几许温柔，转瞬即逝，但这也证明着他心中并不是全不在意。
　　瞥见其余持不同形态的两人，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
　　“还愣着干什么？！”声音冷得出渣。一句话惊醒了想着各自小心思的人。
　　曲魅不发一言，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主动伸出手腕，将之搭在桌子上，向叶珩挑了挑眉，有点嚣张。而看着这副样子的叶珩不禁哑然失笑，暗地里无奈摇了摇头。
　　老大夫走过去，刚要诊脉，就被叶珩阻止了。抬头茫然地看一下紫玉箫的主人，依旧是那张死人脸，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老大夫了然，从医箱里摸出了一块素色丝帕（天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过显然还挺干净），将其覆于曲魅的手腕上，颤巍巍地摸索着穴位，而后凝神屏息，细细地诊断着。
　　一会儿后，手收了回来（还不忘顺回那块丝帕），结束了诊脉。
　　“曲姑娘是由于受惊过度而引起的并发症，”顿了顿，捋一把胡须，又接着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多休息就行。等下老夫开张方子，接下来只需按照方子抓药，服上那么几剂就差不多了。”
　　曲魅屈身道谢，不等她说什么，就被叶珩打断了：
　　“雪菱，送客。”
　　雪菱躬身上前，对笑得一脸莫测的老大夫道：“老先生，请随奴婢前来。”
　　老大夫也不多说什么，只向叶珩行了个礼，转身，随着雪菱离开了。
　　“你好像很开心。”这世上能把问句当成肯定句来说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曲魅暗地里轻嗤，但面上丝毫不显。要知道，在某人手底下讨活，如果不学会演戏，就说明这人活不长了。
　　“当然开心啦，”曲魅巧笑嫣然，“说明我还能活更久一点呢。”
　　“是吗。那你就想办法活久一点。记得后天要做的事。”叶珩顶着一张木头脸，精致双眸紧紧凝望着曲魅，见她一脸诚恳，只是目光中的无所谓却出卖了主人。慢悠悠道：
　　“你先下去吧。”
　　“好。”曲魅有点惊讶，不过依然应道。随后，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房中。
　　看着这样的曲魅，不，是九九，叶珩很无奈，她永远都是这般聪慧。想想以前，不都是这样？多余的话从来不说，但总能按时按质完成他交给她的任务。他承认，在他心中，九九是特别的，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允许自己有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