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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觉醒(上部最后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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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处隐蔽的木屋内,不大的空间此刻挤了不少的人,在场的皆是白发白须的老者,想来应当就是花惜口中的十大长老。
此刻一堆人围在一张简陋的床前,个个脸色都十分凝重。
“你们不是血族活的最久之人吗?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救他的?”花惜没了在紫流觞面前装出的冷静之态,皱眉看着一群正在查看唐雾隐身体的人,这都已经两天了,躺着的人依旧没有醒过来,气息反而更弱了。
“血皇没有觉醒就受这么重的伤,这与普通人跳崖无异,现在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大长老挠了挠满头白发,他们活了几千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任性妄为的血皇。
“我查过不少文献,血皇不是每次沉睡满千年就会醒来吗?为何这次会变成个普通人。”乌桐双手抱胸,好奇的望着床上的人。
“你说的不错,不过上次血皇沉睡是因为受了伤,所以那个身体就被舍弃了,真正沉睡的不过是他的意识而已。”可没想到才五百年就被紫流觞找了麻烦,因为实体还未凝聚,所以才会出了后面这些事情。
“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乌桐摸着下巴,话才说完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他。
“什么方法?”花惜盯着他,只要是能让人醒过来,就算是让她现在去杀紫流觞,她也会拼上这条命。
“我说花惜,你明明不喜欢血族,为何还要这么帮我们?”乌桐打了个岔子。
花惜闻言只是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他。
“这事,还是由我来说吧。”殇影站前几步,当初守护血皇的那个人其实是花惜的养父,三十多年前的夜晚,花家遭遇血族袭击,正是他救了花惜。
而后来花惜成了紫流觞的手下,为的也是去调查对方动向。
“可是我却救不了他。”花惜捏着手,这二十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替他报仇,可奈何自己这么久的潜伏,依旧杀不了紫流觞。
“原来如此…”触及人家伤心事,乌桐有些歉疚。
“而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血皇能醒过来,这也是义父一直以来的心愿。”她要做的,就是看到那个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其实我刚才说的法子是,不如现在唤醒血皇,这样以血皇自身的能力,想要痊愈应该问题不大。”
“你这法子也不是不行,可血皇身体里人类的血液已经损耗的不剩多少,若是强行唤醒定然会出现渴血的状况,到时候我们到哪里去找个人来。”大长老摊了摊手,要是以后让他知道他们去抓了平民,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罚他们。
“用我的血怎么样?”花惜突然出声。
“不行!”还不等人反应,殇影就断然拒绝:“要什么人我去捉便是,所有的后果也由我承担。”
“放肆!”还没等他说完,花惜就甩了他一巴掌,美目带着怒火:“别让我瞧不起你。”
殇影没再说话,只是执着的望着她。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还请你们赶紧做决定。”花惜撇开目光,对着几人说道。
屋里的长老们一时也没了主意,都望向了大长老,就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都先出去吧,一会好了再叫你们。”大长老对着花惜说道。
除了十大长老,其余人都退到了外头,殇影亦步亦趋跟着花惜,虽不说话,但神色是显而易见的伤心。
乌桐见此自发走远了些,让两人有个独处的空间。
“疼么?”花惜突然轻声道,她转过身,看着对方深色的眸子。
“不疼…”殇影愣了一会,才回答她,这么多年来,自己还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关心自己的神色。
“以后行事不要这么鲁莽了,这世上,每个人都很重要。”花惜收回目光,望着深色的夜幕,手却被人突然一把抓住。
“你也很重要。”殇影抓着她的手,语气十分认真,闻言花惜只是浅笑了一声,也未挣脱他,两人并肩站在夜空下,静静的望着天空。
半个时辰后,门被打开,大长老站在门口,朝着花惜招了招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可否真的想清楚了?一旦开始,除非你的血液流尽,不然这一切是不会结束的。”
“我想清楚了。”花惜点了点头,殇影的手却是握的更紧了,丝毫没有松开的样子。她没有同往常那般朝他发火,只是轻轻按了按那只手,对方牙咬的咯咯作响,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了她。
眼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殇影一拳捶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屋内只留了一盏烛火,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见到花惜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色。
大长老朝众人做了个手势,所有剩下的长老们便无声退了出去。
“你还记得我吗?”花惜慢慢走上了两步,试探道。眼前的男人已丝毫看不出小时候那软软的可爱模样,就算脸上仍是那安静疑惑的神色,花惜也能感觉到那股从内散发出的凌厉气息。
“血…”唐雾隐的嗓音沙哑而低沉,黑色的眸子深处有红光显现,他朝着眼前的人伸出了手,蛊惑道:“过来。”
花惜的目光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失了焦距,只是看着那只手慢慢走了过去,而后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乖孩子…”唐雾隐嘴角露出一个魅惑的笑意,微一使力,眼前那个美艳的女子就被他抱入了怀里,露出的脖颈皮肤细腻,在那下面就是自己渴望已久的红色液体,唐雾隐低下头,尖利的牙齿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寒芒。
夜色已深,战争却还在继续,海族的精锐射手就算是在暗色之中依然有着百步穿杨的本事,箭矢破空声不断,敌方的力量已是逐渐匮乏,清泽看了半晌,却发现失去了霜皇的踪迹。
“有人看见王去哪里了吗?”他四处找寻,却依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昏暗的树林内,有打斗声不断,紫流觞皱着眉毛,侧身躲过了对方凌厉的剑法,真是该死,这人自从盯上自己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出手,就算自己是血族,如今动作也被拖的比之前迟缓了不少。
“你到底是谁,为何独独要与本王过不去。”紫流觞一把抓住从脖子旁擦过的剑刃,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等你死了,我就告诉你原因。”霜皇翻转手腕,剑刃在对方手中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浓稠的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
“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紫流觞心中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两人缠斗许久,紫流觞终于是找到了个机会,飞身朝着树林深处跃去。霜皇见状,足尖轻点紧追在他身后,一前一后过了许久,前方的人却忽的身形一滞,猛然朝着他斜后方窜去。
方才那个气息,不会错…是血皇的,紫流觞感应着那股强大的力量,看样子此刻的血皇应当受伤不轻。
还未等他寻出多远,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霜皇剑法毫不留情,将那个急于脱身的人一掌拍飞了出去。
“咳咳…”紫流觞撞到一棵树上,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他神色狠戾的望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心神不定,乃兵家大忌。”霜皇长剑指着他,就是眼前这人策划了所有的事情,他眯起眼睛,缓缓道:“你…该死。”
紫流觞只来得及露出一个震惊的神色,接着男人手中的剑就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身体,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柄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剑身的兵刃。
霜皇松开手,看着被牢牢钉在树上的人,明明自己已经报了仇,为何心中却依然如此荒凉,空洞的让他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对面那人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紫流觞不甘心的望着前方虚无之处,还差一点…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正当清泽焦急万分的时候,却见消失了许久的人出现在了街头,他松了口气,看对方慢慢走了过来,灵鹿安静的跟在他身侧。
“王,血族已经清剿完毕,各处地方也都检查过了。”清泽没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将情况回报给了他。
“好,我知道了。”霜皇点了点头,翻身上了灵鹿:“你先带他们回去吧,我随后就来。”说罢也不等清泽反应,人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准备集合。”看了看东方露出浅白的地方,清泽朝着众人喊道。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升起的同时,灵鹿也停在了一处断崖不远处,霜皇缓步到了断崖旁,那里四周开着不少不知名的野花,有风拂过,柔弱的花茎在阳光下轻轻摇着,摇落了一地晶莹的露珠。
既然没能找到尸身,自己可否能够认为,他依旧还活着?只是活在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隐儿,你又在和爹爹捉迷藏了吧?”霜皇眼眶发热,跪坐在悬崖旁,手拂过黑色的泥土。
静静坐了会,断崖上依旧是只有微风吹拂的细碎声响,他扯出一个浅笑,柔声道:“可别躲的太久了,爹爹找不到你也是会生气的。”说罢,忍了许久的液体还是滑过了那张沾着血迹的脸,无声落到了身前的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