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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 团圆 ...

  •   1943年2月19日是元宵,于曼丽肚子里的小宝宝在这个正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晚上开始在妈妈肚子里活蹦乱跳,仿佛也要挤个脑袋出来沾沾这团圆的喜庆。可他这一闹腾的阵势实在太宏伟,硬是把明长官吓得立刻让阿诚开车,自己抱着媳妇儿连带圆滚滚肚子里的宝宝坐在后座往医院赶。哦,还有阿香抱着早准备好的脸盆毛巾衣服水瓶等等一大包的东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明台原本也要跟着,被偷偷潜回来过年的大姐、大姐夫给拉住了。
      “你跟着去添什么乱啊,车子里也坐不下。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
      明镜搓着个手在厅里来回走,一边数落明台,一边自己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一定要顺顺利利,母子平安啊。那个……还有什么没带么?衣服,洗漱的,孩子……小孩子的衣服带了没有啊!蜡烛包,蜡烛包带了么?”说着就往楼下明楼的房间跑,半晌又走出来说:“家里东西都备齐了么,这月子是得回家做的,现在天冷,这热水袋,汤婆子买够了么?….”
      “姐,我头晕,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了。大哥几个月前就开始往家囤东西了,阿诚哥说每天上下班的车上都得听大哥念叨着要什么买什么缺什么,跟和尚念经似的。怎么你也这样?”
      王天风坐边上要抽烟,火机拿出来还没划亮呢就被明镜给拿走了。他莫名其妙地仰起头,旋即想起来前两天晚上在被窝里明镜就和他说了,这孕妇和将来的小孩子都不能闻烟味。他起初还大大兴奋了下,以为是明镜有了。结果明镜跟了句:“你看看明楼那烟瘾大的,可现在要当亲爹了也知道戒不了就去花园过瘾。你们不是样样比拼么,这点,我希望你学习一下他。”
      王天风当时被噎得也回不了嘴,兜头把被子蒙住了脑袋。可现在,这孕妇不是不在家么,这回家也得几天后吧。
      “我……”
      明台手捂着嘴巴歪着脑袋在边上笑得肩膀抖动。王天风白他一眼,就差没把烟缸拿起来砸过去。
      “哎呀,这不是要习惯么。你不趁这几天养好习惯,到时候当着曼丽面拿出来抽了,你是她老师,她也不敢说你啊。真是的,讲不听的啦!”
      明镜拢紧了肩上的披肩往楼上跑,说要去卧室电话边上守着等消息。王天风等看不见她背影了,才拿烟嘴在手背上敲着咕哝:“那丫头现在还有不敢?她仗着明楼宠着她,明镜护着她,哪还拿我当老师,我现在就是个她能欺负的姐夫!”
      “老师,不,姐夫,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明台笑嘻嘻地凑过来,“家里人说话的方式就是这样的,你要习惯。”
      王天风可是逮到了机会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个小兔崽子,我现在就想提溜你们两个回军校!”
      “别,别呀!您得学会角色转换,这不是咱特工的基本功么。”明台跳起来也往楼上跑,在几级楼梯处停下,趴在楼梯扶手说:“姐夫,我喜欢这么叫你。”
      王天风抬手就把烟盒甩了过去:“滚!”
      铝制的烟盒撞在楼梯上哗啦一声很响,明镜的声音传来:“你们又怎么了呀。”
      明台哒哒哒地往楼上狂奔,一边叫着:“大姐,姐夫欺负我。”
      王天风在楼下无奈地笑,明台在楼梯上边跑边落泪,明镜在房间里盯着电话发呆。
      多好,如当年。明台想着。
      等的人在,被等的人也在。会响起的声音总会响起,那是幸福的、属于温暖和平的,缭绕着熟悉的气味的。
      明公馆的电话铃声直到第二天,2月20日的午后1点才响起。明家的三代小公子在折腾了父母一宿后终于在午时答应钻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明家小公子粉雕玉琢的绝对是个惹人爱不释手,疼到心窝子里的宝。这个宝也讨人喜欢,他不闹啊,都不怎么哭的。给吃就吃,让睡就睡。经常听说有宝宝晚上闹腾不肯睡觉,或者一定要抱着才肯睡的,这在明家乖巧的小公子身上是绝没有的。
      哦,不,也有特例。就是这宝宝吧,一到他亲爹手上他就哭。是死抱着脖子哭,不让把人放下,要是立刻把他放下了他哭得更厉害。当然也不会一直哭,约莫哭个10分钟左右也就停了,然后就会开始扯扯他爹的耳朵,摸摸他鼻子,把个小肉手掌心堵在他嘴巴上要他亲亲,可亲完以后极有可能立刻在他怀里撒上一泡尿,又抱着他脖子咯咯笑。
      这吧,就常常把明楼弄得进退不得。一边看着他在阿诚,明台,就连在王天风怀里都能乖乖地乐呵,可怎么就跟亲爹角上力了呢。搞得那仨经常就抱着娃娃在他面前显摆,他也只能认命地在他们身边团团转,凑着身子逗儿子笑。他不是不能抱,只是那10分钟扯着嗓子哭得他心疼,他不舍得自己儿子那么哭啊。
      哦还有个特例中的特例,就是这宝宝要是从他亲妈曼丽手里直接转到明楼手里的话,他能给面子地不哭不闹,极为配合。于是明楼每天能安安心心抱到乖儿子的时候就是趁着曼丽给宝宝喂母乳的时候,在边上看着候着。要是晚上回家的点晚了,错过了儿子的饭点,他甚至会死皮赖脸地求着曼丽再喂那么一口,看着那小嘴咕嘟咕嘟地享受着本是他的特权,他又打心眼里妒忌着。
      “怎么,还不乐意啊?”
      “没有,为了抱儿子,什么都乐意。”
      “原来现在只想着儿子,不想抱抱我了是不是?嫌弃我这身材还没恢复,嫌弃……”
      明楼跪在床上,手揽住老婆肩膀,嘴巴就立刻吻了上去。曼丽在他怀里唔唔唔地嘟哝着:“你……你别晃,儿子…...儿子嘴巴里要掉了……”
      明楼立刻就不敢忘形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依旧环抱着人,伸手捏了把儿子的嘟嘟脸,大掌捂住儿子滴溜滚圆的黑眼珠:“看什么看,等你认字了也得和你爹小时候一样,每天晨起做功课,第一句就教你非礼勿视!”
      “呸,儿子是看他爹欺负他娘。”
      “我这是爱,哪里欺负了。我儿子最明是非,火眼金睛了。欺负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曼丽扭着身子躲着身上那只作乱的手,把吃饱了的儿子往他怀里一塞。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看着终于如愿以偿抱到儿子的老公,有些可怜他的问:“你说你儿子怎么就那么喜欢折腾你呢?”
      “我也奇怪,我对他可是当小祖宗哄着了,连尿布我都亲手去洗了。”明楼抱起儿子给他小心撸着背顺着奶,“我唯一对不起他的,不就那时候打了一拳么。可那也是为了任务,再说不知者不罪啊儿子。”
      “是,你儿子不是最最明是非了么!”曼丽掩着嘴巴笑。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推了身边人一下:“你儿子是怪你到现在还没把名字给定了吧。这都快满月了,你不会满月酒上还不知道儿子叫什么吧?”
      说起这事儿,明楼还真是头大。这二十多天里,不,从还怀着那时候开始,男孩女孩的各种名字就起了一堆了。怪只怪明家并没有字辈,父亲当年也没说起过。瞅着自己和大姐明台的名字,像是镜花水月、近水楼台、亭台楼阁那点儿意思,于是说要不女孩叫明亭,男孩叫明阁。明台说女孩还算有亭亭玉立的味道在里头,这明阁实在不好听。他说要不叫明安,安安分分,别像他们兄弟几个这么闹腾。于曼丽反对,男孩子就得当强盗土匪养,不闹腾还叫男孩子么。阿诚说那叫明哲,人生一世,明哲理最重要。明台说怎么跟个老学究一样,都当强盗养了,还什么哲理。明镜说叫明舟吧。民为水,舟为国。这乱世之中,载舟覆舟,水稳则生平。王天风不同意,他说要是等这孩子长大了还是乱世,那我们这几个这一辈子都在瞎闹腾啥,不都白活白干了。他说就叫明承吧,也没什么大道理,承继过往,继往开来嘛。明台凑趣,那不如明宗啊,要不明承宗,承继祖宗大业。阿诚皱眉头,这承宗怎么听都像哪个皇帝的名讳,不吉利。明楼一本康熙字典就要往他脑袋上砸,说你小时候怎么跟我念书的,明朝有个孙承宗,那可是个有名的军事战略家。
      反正就是吵破脑袋的各执己见,各有论断。女儿的名字定下明亭,这儿子的名字就成了明家过几天就开一次的家庭会议内容。什么明星、明显、明房、明渔、明天见的轮着说。
      曼丽听着脑子发胀,就自己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明明,那也是叫着顺口。可某一天她哄孩子睡觉嘴里说着明明的时候,明家三个男人竟然都支起了耳朵看着她,弄得她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给他们一个什么表情好。
      再有一天,大姐说要不叫明朗吧。做人就图个干净,如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日月合一明字,朗字正得相配。大家都说不错,基本也就定下了这名字。

      一直到3月21日,这天是周日。满月酒是预备放在今天来办的,也就是一家图个喜庆,然后再照张相。明楼早上睁开眼把曼丽搂过来说:“我想给儿子再换个名字。”
      曼丽在他怀里睡眼朦胧地点头:“好啊,你说,叫什么?”
      “我昨晚梦见我父亲了,我父亲叫明锐东,你知道吧。”
      “恩,所以呢?”曼丽扒住他胸口往上看,再撑起点身体,看了眼在他那头的床边摇篮里依旧熟睡着的儿子:“你不会说也叫这名字纪念爷爷吧。”
      “我想叫他,明轶东。轶,是超越,不凡的意思。东,既有念着父亲,又有超越东方之意。国家,是沉睡的东方巨龙,我希望,他的未来能替我们看到一场龙翱九天、一场盛世繁华。”
      “明长官,你一大早就这么家国大义的,我很紧张啊。”曼丽索性把下巴撑到他胸膛上,点着头地戳他,“好吧。学名就叫明轶东,小名叫朗朗,也省的你们都对明明那么介意。”
      “就这么答应了?”
      明楼的语调上扬,这关于起名的事情也不知道被小娇妻否定过多少次了,这回居然这么容易就点头了。轶东,其实,也不是特别好听吧……倒是他自己不确定起来了。
      “那不然还要怎样,搞个仪式?你上个折子,我批个已阅?”曼丽好笑,一边推他:“快快快,儿子醒了,看看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小祖宗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叫,明长官一骨碌掀开被子跳下床,两手猛搓了几下,在嘴边哈了两口热气,这动作那叫一个娴熟。他小心翼翼拉开宝宝的小被子,手往他小屁股那儿摸了把。
      “真是尿湿了呀,来,换尿布!”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可这尿布才一解开,正低下头要去抽出来,小家伙非常友好给面子的来了个特别的早上好问安,小鸡鸡一挺,雄风赳赳地又撒了一场,实实在在地喷了他爹一脸。
      曼丽在床上趴着看呆懵了,然后拍着床垫拉住被子蒙着脸大笑。小朗朗冲他爹伸出小手就要去摸他脸,明楼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这一泼好尿,不仅搞湿了明楼的脸,连带把小床上也沾湿了。明楼只能把小孩子的屁股先在床上干的地方蹭了蹭,然后拿起干尿布扔给老婆,再把孩子也从床上提溜起来抱到大床上用被子盖好,自己冲进卫生间把脸给擦干净拾掇了。
      等明楼出来,曼丽已经给宝宝换好了尿布,正侧躺着逗儿子呢。他气呼呼地躺倒另一边,作势要打宝宝屁屁:“这臭小子,一清早给你爹见面礼啊。”
      “冲咱儿子这打小的气势,敢对明长官这样无礼,绝对是将来迎风尿十丈的主儿。”
      “那是必须的。难不成还顺风尿湿鞋么?”
      曼丽瞟了明楼一眼,明楼也正拿颇有点锋利严肃的眼神剐向她。弄得曼丽脖子一缩,嘿嘿笑了声:“这话你也知道啊。”
      “就你们训练班里那些荤话,还不都是我们那辈传下来的。没点新意。”
      曼丽暗暗吐了吐舌头,就怕他再来句这话都是男人的荤话,你怎么听来的?她微微低了下头,半抬不抬间已是妥妥换了副媚色,舔着嘴唇,手指掠过自家儿子攀到长官的手背上,交替着手指往上走着:“明长官,我这算是正式出月子了,晚上可以好好泡个澡,洗个头,然后……然后……”
      话到一半,再将姣好的脖颈扬起,长睫颤巍巍抖动着抬眼,长官眼里瞬间剐色尽卸,喉头滚动,吞咽下一股子难耐。

      满月酒完,将得了正式名字写上出生证上的小轶东,小朗朗交给了大姐,于曼丽终于从整整一个月没有看见过的明家大门口走了出来。
      夫妻俩挽着手消食儿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外白渡桥上。明楼拥着曼丽靠着桥栏杆,曼丽舒服地靠在他怀里把他的胸膛当靠背。一个稍稍抬头斜睨了一眼,一个微微低眉扯了一个宠溺的笑。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正是农历十六。圆盘似的月亮挂在那儿,黄灿灿的,像晚餐桌上那道糖油粑粑的点心。阿香说,这是大少爷亲自挽了袖子下厨做的呢。曼丽乐呵呵甜滋滋地想着,自个儿想开心了,偏头就往明楼脸上吧唧喂了一口香吻。
      被亲的一脸莫名又莫名地觉得这样很好,可以再来几口的明长官问:“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小时候总想弄明白月亮里面是不是真的住着抱小白兔的嫦娥,连环画里形容的很美的广寒宫是什么样子的?很想能够有个孙悟空可以把我接上去看看,如果舒服的话我就死活赖在那里不走了。”
      “噗”,明楼笑了,自己这老婆脑袋里竟然有过这么不着边际的想法,要是那个时候自己遇到她,听她这么说,一定会狠狠教育一下她什么是现实主义。“那现在呢?”他尽职地搭了一句,拢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虎口悄悄丈量着腰的尺寸,满意地点头。养胖了,抱着舒服。
      “现在当然不想去了。我可是有老公有儿子拖家带口的人了,怎么去?再说,现在在我眼里,那月亮就和糖油粑粑一样的大小。”她伸手比比天上的月亮,再缩回手,放在胸前比比,“月亮看得见又摸不着,糖油粑粑我可是一口能吃下去的。”说着把圈着的手往明楼头上往下套,勾住了他脖子,笑得那是一脸谄媚:“明长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好吃。”
      听到老婆的夸赞,明楼还是很受用的。扬了扬眉毛,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春分那天么,也是在这桥上。今天,也是春分。”
      曼丽愣了愣,慢慢收起笑容,脸上浮起一片回忆的神色。她想着想着又把笑重新咧开,咧得更大,看着明楼的眼神也更亮堂。
      “我记得我说要你帮我个忙,帮我记住我喜欢吃什么,因为我希望很久以后有个人会拿着那些东西说这是你喜欢的,这是你爱吃的,爱用的……有个人替我记住,这个人就会一直陪着我……到老。”
      “你喜欢吃的糖油粑粑我做给你吃了,你喜欢的酸辣煨码粉我等你教我。你睡觉的时候会蜷起身子;你生气的时候会藏起我的袖扣,让我一整天袖子不舒服地只想怎么能哄回你;你高兴的时候就算那天是阴雨天,在我心里都是艳阳高照;你倔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就想绑起来抽你可又下不去手;你温柔妖媚的时候,我……”他凑到她耳边,舌头舔着她的耳廓极轻地撩着:“我就想你也能抽抽我……”
      曼丽快听哭了,又被他这最后几个字臊了个满脸红。她低着脑袋往他胸口抵:“明长官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明楼被她拱地身子往后仰了仰,到底还是站稳着。
      “还记得我说想听你叫我什么?”
      “明楼!明楼明楼!”曼丽顶认真地叫了。“可是三年前的春分日,你一定还没喜欢上我。你那时是在试探我。”
      明楼要张口,却被她用手堵住了:“那一天,我在这桥上往江里踢过一颗小石子,石子踢下去没有任何的涟漪,我想这水好深啊,和你一样。但是,我还是跳进来了。我告诉你叫我曼丽,不是锦瑟,不带于姓。不是我要隐瞒,虽然那时候我还真没想到你真的是我长官。我只想把一个干干净净的曼丽投到你心里的那潭水里,然后沉下去,一直沉下去。”
      她说完了,松开了手看着他。他把她揽进怀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说是谁先喜欢了上了对方,明楼确实慢了一步。可后来,他凭着自己的大长腿跨出了好多步赶了上去。谁先投降的并不重要,在乎的是,谁将这械缴到了永久。其实,这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意中人,人中意,在黑暗的潜伏生涯里活成了彼此的情痴。
      “明楼……”
      “曼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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