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洛城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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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在阿慕的心里，一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不夜城。尽管这七年来，阿慕在洛城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丝毫不影响阿慕对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进行评价。
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四大主街，从主街蔓延而开的八小副街，再窜上七十二条曲折蜿蜒的小巷，组成的便是洛城宏大的交通脉络。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无奇不有，却大多闭门不开。街面上，往日里撑着大伞，推着板车，乐此不疲地吆喝着的小商贩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瑟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还有湿漉漉的雨水的痕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过，踏在稍有坑洼的青石板路上，溅起一片污泥水花。来人淡粉色的素罗裙角变得狼狈不堪，那人却丝毫不在意。她似乎很着急，恨不得脚步再快些。
终于，到了地方，她上前，拍打紧闭的店门。
“谁啊，今日不开张。请回吧。”门内传来一道暗哑的男声，语气中带着疲惫。
“是我，快开门。”女子蒙着面巾，右手不自觉地置于面巾前，像是很忌讳这里的空气。
门内的人听出声音，连忙搬开门板，将女子放了进去。待女子的身子完全进入门内，门板很快又被上回去了。
开门的是店里的掌柜，叫林福生，是洛城本地人。他见了女子，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女子摘开面纱，吐了一口浊气。原来这女子是春俏。春俏这些年跟着阿慕东奔西走，早不是当年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的少女。只见她面色沉重，不愿多语，朝林福生摆了摆手，径直往内院去了。
林福生当下就握紧了拳头。这叫什么事啊都，好端端的怎么就闹疫病了呢？偏偏，自家少东家还因为自家店铺的事才耽误了行程，现下被困在洛城，可如何是好？
春俏推开房门，见小姐果然站在窗前，愁眉不展。
她反手关上门，踱步走到小姐身边。她打探到的消息不容乐观，现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小姐说。
少女身着一袭雨过天青长裙，裙面上用双色的彩线绣着璎珞。春俏的回来似乎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她就伫立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下过雨，空气里的闷热变成湿热。
春俏低头瞅了瞅自个已经脏污得不能看得裙角，只好先进了里屋替换。
等春俏换好衣服，掀帘出来时，小姐已经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着茶水。小姐听见声响，朝她扬了扬眉，接着继续抿了一口茶。
历时八年，阿慕已经从一个小包子抽条成身姿曼妙的少女。这幅举杯的形容更是美人如画，入骨三分。
阿慕放下茶杯，指腹却一直磨搓着茶杯的杯腹。她翘起唇角，双唇微启，问道：“情况如何？”
春俏上前，细细道来：“如今整座洛城，家家户户闭门不开。城南的城隍庙那里，聚着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因此城南那边的病情最为严重。如今，府城大人已经将城南隔离开来，严禁任何人进出。但是，通往城外的城门，在今日也已经严禁出入了。如今的洛城，与世隔绝。”
听到这里，阿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其实，自从城里发现疑是疫病时，城门口就架上了路障，甚至有官兵轮流值守。那时，阿慕就猜到了今日的局面。
没想到的只是，这场疫病会这么来势汹汹。
城南那块住着洛城最底层的人，鱼龙混杂，生活环境自然是不能再糟糕的。所以，城南的病情最重，不足为奇。现在最难办的是，当初她与徐良兵分两路。如今徐良迟迟得不到她的消息，只怕在外面已经急疯了。
所幸，此次出行，爹没有一起。否则爹定然会担心不已。
春俏接着说：“小姐，还有一事，春俏觉得应该跟您提一下。”
阿慕扬眉，深邃的眉眼落在春俏脸上：“什么？”
春俏斟酌了一下，说道：“洛城突发疫情，人人自危。听说临街的悬壶阁的阁主，亲自出马去了城南。”
阿慕诧异道：“你是说，那个非死不救的悬壶阁阁主？”
春俏点头，面色凝重。
阿慕不由得也沉下脸。也就是说，这场疫病，没那么简单。控制不好，恐怕整个洛城的人都要为这场疫病陪葬。
主仆二人静默不语，整个房间的空间变得凝滞。这份沉重的宁静，直到林福生前来敲门，才被打破。
“小姐，是我。店里来了官兵，您看，该怎么办？”
阿慕终于皱眉，一出又一出的，真是没个了结了。她打开门，一脸肃然道：“他们来做什么？”
林福生拿袖口抚了抚额角，面色尴尬道：“说是府城大人下令，向城里的商户征用一些用品。”
听闻此言，春俏气得大骂：“好个府城，竟然堂而皇之在这种时候敛财！简直禽兽不如！”
阿慕瞥了春俏一眼，春俏立马收住嘴。阿慕深吸一口气，道：“走吧，去会会这些胆大包天的官兵吧！”
江家能在洛城开这么大一家锦绣作坊，这位府城大人可帮了不少忙。府城大人的为人，阿慕是信得过的。阿慕倒是想看看，这些欺上瞒下的官兵，这会儿想干嘛！
阿慕风行雷厉走到店铺，本以为会看到盛气凌人的挑事者，却没想到来人会是经常打交道的季子明。她当场错愕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季子明在洛城是出了名的好人。
虽然在府城的兵马司担任司长，却颇有侠气，热心助人。
就是这一个侠肝义胆的兵马司司长，现在要来敛财？阿慕表示很怀疑。
季子明见了阿慕，面露难色。他表现得很是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阿慕凝眉问道：“季司长，百忙之中来我锦绣坊，可是有什么要事？”
季子明呐呐地张了张口，却没好意思说出口。还是他身后的小兵，替他着急开口道：“城南今日死了不少人，府城的裹布不足。府城大人令司长来与锦绣坊借上一借······”
季子明打断小兵的话，朝阿慕拱手道：“实在是天气炎热，尸体若不尽快处理，只怕病情会蔓延得更快。府城大人一时应急之举，还请少东家给个方便。”
阿慕闻言，当下吩咐掌柜的：“林掌柜，把店里所有的素色布搬出来，全部，不拘什么料子。”
林福生楞了一下：“全部、素色？”
春俏推了他一把，低声喝道：“小姐让你去，你就去！”
季子明当下大定，朝阿慕又拱手道：“少东家深明大义，实在令在下佩服。”
阿慕扯了一个笑：“府城大人对我江家照顾有加，如今不过是为了百姓。深明大义的是府城大人，锦绣坊只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而已。”
其他人都帮忙搬运布匹，阿慕和季子明只好站在柜台边，以免堵住他们进进出出。
阿慕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城南，情况很糟糕？”
因为阿慕的慷慨解囊，解了季子明的燃眉之急，季子明将阿慕视为内部人，叹息道：“可不是嘛，城南那块实在是太乱了，这番搜查下来，竟然没有一个没让上疫病。”
“洛州府那边怎么说？”
季子明摇了摇头：“知府大人下令严禁出入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只怕是存了让我们洛城自生自灭的意思······”
季子明的欲言又止，阿慕看得明白。
洛州府知府一直不太满意府城大人。此次疫病，说不定就能扳倒府城大人，洛州府知府不予理会也实属正常。
两人相视一眼，皆露出一丝了然的苦笑。
不多时，门外的马车上堆满了素色的布料。最底下的是素白的葛布，再往上，堆着棉麻素罗。季子明带来的三辆马车很快就装满了，店里的伙计却还在搬运。
季子明道：“够了够了，少东家慷慨大义，府城大人定当感激不尽。季某这便先去了。”
阿慕围上面纱，跟上去：“府城大人为国为民，民女自当尽一份心力，司长以为如何？”
季子明见她竟然也要去那肮脏之地，不由得刮目相看。只是有些迟疑：“城南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少东家还是不要以身试险的好。”
春俏在一旁狠狠点头，语气带着祈求道：“小姐······”
“我去去就回，别担心！”阿慕头也不回地跨上店门口的一匹马，与季子明并排而走。
被抢了马的那名小兵，一脸懵逼立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跑着赶上去。
春俏咬了咬唇，跑到后院，牵了一匹马就往小姐去的方向奔去。
小姐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
正是因为情况不容乐观，她才更要现场看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姐这些年在徐师傅的教导下，已经能完完全全独当一面。正是因为这样，小姐越来越独断专行，认定了的事根本就拉不回来。春俏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疫病本就不是小事，小姐还这么不当一回事，真真是要气死她这个奴婢了。她怎么就这么苦命啊，哪像淡竹，此刻就在家当她的小娇娘！
城南的状况比阿慕想象中还要糟糕。
七零八落的尸体倒伏在断壁残垣四周，哀鸿遍野。放眼望去，满目疮痍。越过兵马司的围栏，随处可见的是，满目凄凉的百姓，他们用最令人难过的眼神望着你，望着你。在他们的眼里，有着对活着的渴望，以及对病痛的绝望。
阿慕没有见过这般惨状，心里很是震动。
在这人间地狱中，阿慕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在这么狼狈中，还傲然挺立的身躯。他的头冠有些歪，发丝有些乱，衣裳有些脏乱。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减他的器宇不凡。
阿慕甚至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洛城危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