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奇怪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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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吉祥客栈是衡州府府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整个客栈围城一个口字，前面是店铺和酒楼，两侧是客房，客房沿着院子分列两侧，每侧都建有两层楼。后院有厨房，有马棚，还有一口大水井。客栈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打扫得干净，布置得很温馨。
夜里，奔波了几日的阿慕终于安稳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阿慕靠在淡竹腿上，任由淡竹替她绞干头发。反倒是春俏终于活过来了，在一旁一直絮叨着衡州府的气派。
有一个人在耳边叽里呱啦地说着，阿慕非但没觉得聒噪，反而觉得这样才好。这样，她就不会想起以前一个人的时候。
门外响起敲门声。春俏收住嘴，问道：“谁啊？”
“是我，来看看阿慕。”江老爷的声音传来，春俏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小跑着去给老爷开门。
阿慕坐起来，抿着唇笑道：“春俏一直都这么活泼吗？我就没看她安静过。”
淡竹一边给小姐梳头，一边笑：“这春俏可是活宝一个，您这一路上啊，可就不愁闷了。”
阿慕点头承认。的确，这春俏一路上，坐车坐累了，会跑出车厢，跟车夫聊天。反正就没闲着。估计她要是会骑马的话，她肯定驾着马乱跑一通了。身边有这么一个活泼的丫鬟，阿慕久违了的活泼劲也渐渐捡回来，不再是成天故作老成的模样。
春俏打开房门，瞅见老爷负手立在门口，忙低垂下头福了福：“老爷，小姐在里头等着您呢。”
江老爷略微颔首，一脚跨进房门。
江老爷发现女儿正梳着头发，便在桌子前坐下。春俏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江老爷用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接着他开口问：“这几日，阿慕可累着了？”
阿慕从镜子里看向自家爹爹，露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笑容：“爹您就放心吧，阿慕挺好的。这一趟，阿慕很喜欢。”
徐良跟他说起阿慕时，他还半信半疑。阿慕虽然聪慧，舟车劳顿的辛苦却不是一个五岁小儿轻易能承受的。这般看来，阿慕的确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江老爷心里暗喜，嘴上也没闲着：“果然是爹的好女儿。”
这两日，江老爷已经把城里的店铺都查看了一遍，接下来的收货入库才是重头戏。他看阿慕没什么大碍，也就没有多留。
临走时，倒是阿慕嘱咐了一句：“爹也不要太劳累，几日不见，爹的黑眼圈都大了两圈。”
江老爷自然是欣慰地应和。
客栈前头的酒楼安静下来时，阿慕已经睡着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夜，她竟然睡得如此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阿慕发现自己站在临江县的渡口。看到渡口的那一瞬间，阿慕就知道自己做梦了。可是，却是很清晰的一个梦。
这条江，叫苍江。这个渡口，叫苍江渡。是她家阿爹为了发送货物更加方便，出资建成的。建成的那一年，应该是她八岁那年。如今，这个渡口还没出世。
阿慕就是站在这个渡口，送向麟柯登上赴往京城的大船的。
在等他的十二年里，每个傍晚她都会在渡口等上半个时辰。不，一开始，她一等就是半天。只是后来，过往的人总喜欢对她指指点点，口里说着有的没的。然后她等待的时间便缩短在渡口比较清静的那半个时辰里。
想到这些，阿慕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个渡口。渡口边上，仍旧是那几棵杨柳树。春日的时候，柳絮飘飞，她看着柳絮落入江中，顺着江水奔流。她多想变成柳絮顺江而去，指不定就能流到向麟柯的身边去。
这时，一阵马蹄声在渡口踢踏而来。
哒哒哒，一声声落在渡口伸出的木板上，一声声落入阿慕心间。
阿慕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向麟柯走后的第三年，她日复一日地等候在渡口时，这个傲慢没礼貌的男人驾马经过苍江渡，看到了她。阿慕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只觉得这个人轻浮的眼光落在她纤瘦的身上，目光灼灼。她甚至瞪了他一眼。
马蹄声在阿慕身边停下，有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等了那么久，你累不累？”
阿慕尚且还在混沌中，画面一转，她躺在向府的客房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些被她可以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个人轻浮地上前问她：“你在等谁？”
她没有理会，转身走了。临江县虽然吏治不错，却难免有几个宵小无赖。遇上这种人，阿慕惹不起只能躲。可是那个人却一把拉住她。
她仍然记得他的眼神，满满的怜悯、愧疚混杂其中。
阿慕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但是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呵，这就是她啊。
阿慕是被枕边的湿冷唤醒的。
淡竹和春俏睡在多摆的小榻上，睡得正香。
阿慕的一双眼在黑暗中格外亮。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今日是怎么了？阿慕又回想了一遍刚刚那个梦，还是什么都抓不住。想不通，她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回去。
翌日，淡竹给她梳洗时，发现她的眼有点肿。
“小姐可是睡得不好？怎么眼肿了？”
阿慕打了一个哈欠，不以为意道：“有点，不过没大碍，不打紧的。你帮我弄消一点就没事了。”
等徐良过来时，阿慕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好了。
徐良朝她拱手道：“老爷吩咐我今日陪你在城内逛一逛，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阿慕蹙眉，疑惑道：“爹呢？”
徐良勾唇一笑，答道：“老爷去店铺收货去了，没时间陪小姐。”
阿慕颔首表示：“我们也去店铺。”
徐良不置可否，在前面带路。所以阿慕没有瞧见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最开始传出江家小姐聪慧过人的名声来时，徐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大人总是对自己的小孩表现出一点点的乖巧懂事夸大其词。他一开始以为，这位江小姐的聪慧不过是江老爷疼爱女儿，特意给女儿造的声势。直到他无意中发现，这位江小姐极度排斥向家小公子。
她的排斥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徐良觉得奇怪。向麟柯皮相长得不错，性格也温和，应该很招阿慕这样的小姑娘待见才是。再说了，连江老爷也知道，向麟柯的确是块读书的料子，所以对向家一直照顾有加。阿慕没有道理会害怕跟向麟柯接近才是。
可是，偏偏她就排斥向麟柯。
也就是从那时起，徐良开始关注这个江家小姐。不得不承认，阿慕的确没有孩童无理取闹的样子。甚至她都不会哭闹。哦，除了那一次，老爷临出门时，她嚎嚎大哭。
正因为如此，徐良就对她更感兴趣了。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如此成熟。就算是他，父母健在时不也天真得紧吗？如果不是一夕之间，他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还能成为今天的徐良吗？
所以，当老爷因为阿慕突然昏倒，担心她慧极必伤一事，问他，要拿阿慕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私心地建议，让老爷带着阿慕一起出门。没想到，老爷真的认真考虑了，最后居然还答应了。
出门后，老爷吩咐他照顾阿慕，自己先行一步时，徐良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是，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路上，阿慕没有半点骄奢，比底下的丫鬟还要吃苦。反倒是他看好的春俏，一路上嘟囔了好多次。
到这时，徐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家的小姐，的确不能用看小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她绝对不比他差。
所以昨夜老爷特地吩咐他，让他这几日带着阿慕在城里四处转转时，他就知道，阿慕肯定不会去的。这不，还是跟着去店铺了？阿慕是要做大事的人呐！
出行，自然还是用马车。只不过，马车的帷布换成了藕色，车顶棚还坠着流苏。
马车在城里石板路上行走着，马蹄哒哒，马鼻偶尔打出一个响啼，伴着徐徐的轱辘声，也别有一分味道。
春俏照例是马车里最活泼的存在。她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望去，看到什么都跟阿慕说一声。
“小姐，你看那里有一个菜摊，不过没什么菜了。哎哎哎，那里那里，有一个早点摊耶，闻着怪香的。可惜咱们已经吃饱了。咦，那是杂货店······哇塞，这个店好气派，是金店。小姐你快看呀。”
阿慕与淡竹相视一笑，纷纷摇头。这春俏的精力就像是花不光一样，昨天到城里时还一脸憔悴，这会儿已经满血复活了。
就这么笑闹着，马车很快在一家绸缎庄门口停下。
阿慕下了马车，绸缎庄的大名落入眼中：锦绣庄。嗬，这是他们江家的产业呢。
店里的伙计看见徐良，立马就上前招呼上了。
徐良也没多摆谱，直接介绍道：“先来见过你们的少东家，江小姐。”
店门口站着两个伙计，听到徐良这么介绍，连忙上前给阿慕行礼：“给少东家见礼。”
阿慕颔首，吩咐道：“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就来看看。”
这话一说，两个伙计面面相觑，只好应和，回到店里干活去。两个人心里都奇怪：这少东家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像小孩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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