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青天（古代悬疑）》花绘

7、三厢夜话

　　萧昊天回宫之后，处理完公务便去秋梧宫看妹妹长泰公主。
　　当长泰公主七岁时，就应该搬到历代公主们所居的十四所。但是皇帝担心她会受委屈，亲自选了离自己寝宫最近的秋梧宫，让长泰公主出阁前便住在这里。
　　看着妹妹睁着大大的桃花眼，萧昊天有些难以言表的感情。牵着妹妹的手问她最近的寝食，得知一切都好，萧昊天堪堪露出笑容。
　　长泰有些不安的问：“五哥，四哥打了胜仗，宫里都传淑母妃会升位为贵妃或者皇贵妃，是这样吗？”
　　萧昊天揉揉长泰公主的头发，笑道：“五哥觉得不会，长泰放心好了。”
　　长泰公主露出安心的笑容，从小到大，五哥说的事情鲜有不中。
　　萧昊天正视着她，认真道：“长泰，不管她升到什么位份，你都记住，你是元后之女，真正的天之娇女，天底下最贵重的女孩儿。五哥向你保证，这世上永远没有人可以夺你的锋芒。”
　　长泰公主大大的点头：“嗯！除了父皇，五哥是天底下最贵重的人！永远，永远都是这样！”
　　兄妹俩相视而笑。
　　长泰公主乖巧道：“太子妃嫂嫂要过生辰了，长泰还给嫂嫂准备了很多礼物呢。”
　　萧昊天对于她的懂事很是喜悦：“让你的宫女嬷嬷去做这些事就好，我们长泰，只要开开心心的，皇兄就很高兴了。”
　　皇帝早早就给萧昊天娶妻，刑部欧阳尚书之女，步军衙门统领柳尚书的外甥女欧阳倩为太子妃，太子妃的表妹常乐儿为太子嫔。
　　云丞相府里，云禄得到消息，便带着小厮担着两担书册到了问学院。
　　毕生所学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过了壮年还能扶持云府第三代主子一程，云禄内心实在激动。
　　尤其是这个小主子态度很好，云青轩一揖到底：“还请禄叔教我。”
　　云禄跳脚闪开，连称不敢，内心待云青轩越发亲近。他拿出一本小册子，笑道：“这都是我自己发明的记号，旁人看不懂。”
　　好厉害，居然有独特体系的文字。
　　这都是这些年云禄及他手下的人打探来的消息，事无巨细，分门别类编辑成册。首先从皇室辛秘讲起：“当年贤德皇后和沈淑妃一同怀孕，贤德皇后先生下皇长子，沈淑妃生下皇次子。皇上连得两子，春风得意，于是序齿赐名，不料不久之后皇次子竟然因为伤寒而夭折，而皇长子却稳稳妥妥长大成人。从那时候开始，昭和宫和长春宫就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灯火忽闪忽闪的，云青轩托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贤德皇后生下七公主后不久，就一直凤体违和，抱病在床，对后宫之事也力有不逮。有一天竟然有人撞见皇长子和皇帝当时最宠爱的王才人在假山后搂搂抱抱的，此事捅到皇帝皇后面前，贤德皇后气极病情加剧，没多久就过世了。皇帝在贤德皇后入土为安之后才发作皇长子，不料皇三子居然哭着求情，说是皇长子遭奸人陷害，还说皇帝忠奸不辨。皇帝一怒之下，圈禁了两位皇子。年幼的皇五子日日抱着妹妹七公主去贤德皇后灵前哭泣，还昏倒在奉先殿中。皇帝闻后大怒，杖毙了一众宫女太监，亲自将皇五子和七公主抚于膝下，日日过问衣食住行，亲自启蒙读书识字。传闻七公主小时候十分瘦弱，在她三岁时，皇帝赐她封号为长泰，然后才给她的六位姐姐赐下封号。皇上虽然把凤印给了沈淑妃掌管，却没有升其位份，又将历代皇后所居的长春宫改成藏经阁，为皇后点了上千盏长明灯，请了师太长期在那里诵法祈福。每当贤德皇后的生辰和忌日，皇帝都会茹素三天。”
　　云青轩问道：“依禄叔之见，皇帝对贤德皇后有几分真情？”
　　云禄笑道：“大人曾经教导我们这些属下说，看天家不能只看以寻常人论之。不过他们少年夫妻，陪伴多年，风雨同舟，倒也佳话。”
　　云青轩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天家，永远玩的是平衡。
　　这个皇帝很有趣，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偏偏后宫佳丽众多，争宠倾轧。
　　云禄把各亲王郡王、公侯之家、官宦人家的事情，一点一点剖析给云青轩听。两人偶尔还讨论一番。夜深了，还能看到问学院里灯火摇曳。
　　竹筠榭里，南心媚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睡在脚塌上的娟如干脆爬起来点灯，两人裹着被子聊天。
　　“小姐，咱们住在丞相大人的府里，那些坏人应该不敢来吧。”
　　南心媚乐了：“要是丞相府都如此容易就可以进进出出，那云丞相岂不是很危险？他位居高位，一定树敌众多。”
　　娟如点头：“倒也是。”接着八卦，“小姐，您真的看到太子殿下了吗？太子殿下长得好看吗？”
　　南心媚道：“太子威仪，岂能用好看不好看来评价。”
　　娟如想了想：“那太子殿下和青轩公子，哪一个好看？奴婢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比青轩公子还好看的男人呢。”
　　南心媚横了她一眼：“你才见过多少人，傻丫头。不过云青轩嘛，的确……”尾音拉得长长的，却没有后话。
　　娟如调侃道：“小姐，是不是奴婢说中您的心事，您恼羞成怒了？”
　　南心媚伸手拧她的脸蛋：“胡说八道，淮南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今天本来是想求太子殿下的，但是没来得及开口就……不过当时太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南心媚的表情渐渐凝重。
　　娟如吓得跳起来：“太子不会看上小姐您了吧。”
　　她家小姐真真可怜，才逃离淮南郡王那个虎口，又掉进太子的狼窝了。
　　娟如捏着南心媚的手说：“小姐，夫人和老爷都曾经说过，千好万好，做妾不好。”既然是太子殿下，那么女人一定非常非常多吧，如果太子殿下一定要小姐进宫，那小姐不遵，岂不是抗旨要杀头？娟如觉得自己快要愁死了。
　　南心媚拍拍她的手：“别害怕，太子殿下如果看上我，就不会那么快离开了。我倒是觉得他像是透过我去看另外一个人。”
　　云禄离开之后，云青轩也辗转反侧，凝视着窗外的明月。
　　他对寿安伯府幼子朱生平的死产生了很大的怀疑，据云禄所说，这位公子虽然看来体态风流单薄，却也是从小习武，洁身自好，且身无大病。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死去，当仆人发现的时候尸身已经长出尸斑，这实在不像是贵家公子应有的待遇。
　　像他现在睡在卧室，小姜或者小蒜必有一人在外屋守夜。如果主人需要茶水，也能随时伺候。
　　难道是长敬公主杀了他？又或者有别的隐情？
　　这件事一直在云青轩心里挠着痒痒，他越琢磨越想知道真相，迫不及待的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