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青天（古代悬疑）》花绘

38、朝中风云

　　看着云青轩有些闷闷不乐，宁静从袖口里摸出一小包点心：“早上刚刚做的，用新鲜的玫瑰花，加了上好槐蜜，咬一口唇齿留香，你且尝尝。“
　　云青轩放了一小块在口里，果然玫瑰的清香绵软的散开来，温柔又雅致，感觉大脑瞬间清明起来，世人贪口舌之欲还是有道理的。
　　莫铛铛咬着小手目不转睛盯着云青轩，云青轩一笑，就把剩下的点心给叮叮铛铛和宁静分了，不说莫铛铛喜上眉梢，就连宁静都笑意盈盈。
　　回到府中，众人再议此事，云青轲有些不忍：“即使郑五爷有所隐瞒，郑五夫人也不该下如此毒手，毕竟那是郑五爷唯一的骨肉呀。”
　　宁静冷笑着说：“所以天下女人就该为男人生儿育女操劳到人老珠黄，就该在男人纳妾时忍气吞声，就该在被欺骗被愚弄时装聋作哑，就该一辈子默默无闻，凡事都以夫家夫君立场为主，对吗？毕竟女儿也曾经是父母手中的明珠啊，为什么生来就该受那么多的委屈。”
　　云青轲看宁静语气不善，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宁静见状笑了，语气温柔：“这些都是我爹教我的，他让我不要犯傻，无论男儿身女儿身，一生都要过得恣意快活，不要因为尘间俗事而委屈了自己，否则他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云柒神神秘秘来找云青轩：“公子，小的打听到陈正蔚来找刑宝杰所为何事了。”
　　云青轩不解：“不是为了吏部考评吗？”
　　云柒摇头，低声道：“是刑家让他上门相看，刑宝杰的大女儿年少时定过亲，没过两年那未婚夫就死了。有人说刑家小姐克夫，就一直耽搁下来。刑宝杰好像相中了陈正蔚，想把女儿嫁给他。”
　　云青轩道：“陈正蔚不是已经二十七岁了吗？难道还未成亲？”
　　云柒的样子更加神秘了：“陈正蔚早就成亲了，只是岳家不显，就是个普通的乡绅之家。”
　　云青轩好奇心上来了：“岂不是停妻再娶？”
　　云柒摇摇头：“听说陈正蔚严辞拒绝了刑宝杰，刑宝杰放话出来要给他好看呢。小的仔细打听了一回，原来是东明县的县令打着这个主意，自作主张打着陈正蔚来见刑宝杰。这下陈正蔚不仅仅是得罪了吏部官员，也得罪了自己的上峰。”
　　云柒的语气很是得意，他一直想报与陈正蔚的初次见面之仇，谁知道报应来得这么快，都不用自己动手。
　　云青轩皱眉：“这个陈正蔚平时为人如何？”依云青轩来看，陈正蔚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太讲理的人，为人端方严肃。
　　云青轩定罪郑五夫人后，陈正蔚收起原来的咄咄逼人，对云青轩很是佩服。
　　云柒道：“听说是个不太圆滑的人，有人送礼给他会被退回的那种，以致东明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不喜欢和他打交道。不过学问应该不错，做事也很勤恳，要不然也保不住这县丞之位。我看这县令是故意的，想借别人的手弄得陈正蔚丢官。”
　　云青轩颔首：“你多注意点他回东明县后的动静，及时告诉我。”

　　过了一阵子，郑远期和郑五夫人已经入土为安，听说郑氏族长亲往郑力子府上一趟，却满脸恼怒地冲出来。
　　宁静再次来访，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在云青轩耳边说个不停。
　　“云青轩，你知道吗？郑五爷居然散尽家财施粥诶，又给庙里捐了大笔的银子，恨得他那些侄儿眼珠儿都要掉下来了。”
　　“大哥哥，郑五爷说把郑家的宅子留给陈家那个公子，郑五爷的庶兄庶弟都要气疯啦！”
　　“大哥哥，郑五爷说他要出家当和尚呢。”
　　郑五爷这一生热热闹闹在红尘走一场，纸醉金迷过，天伦之乐过，妻儿离世后落得心灰意冷，看破红尘的下场，将来必然又是说书先生嘴里的一段精彩故事。
　　一切尘埃落地，云府众人在晚膳过后聚在一起聊天，讨论郑府一事。
　　云丞相点着二孙子的鼻子说：“所以呀，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无论是娘亲、夫人，还是你们未来的小女儿。”
　　云青轲耸耸鼻子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这个道理吗？”
　　云丞相瞧了一眼云老夫人，派着云青轲的屁股道：“快跑，要不然你祖母该揍你了。”
　　云青轲捂着小屁股跑远，留下众人哈哈大笑。

　　云青轩却等在云丞相的书房门口，云丞相心道：难道这小子有什么事求我？
　　于是冲他点头道：“进来说话。”
　　云青轩开门见山道：“祖父，关于右行人，孙儿有一个好人选。”
　　云丞相撩袍坐下：“你坐，是什么人？”
　　云青轩道：“陈正蔚。”
　　云丞相摇头：“从未听说过。”
　　云青轩便把与陈正蔚认识的过程一一告知云丞相，云丞相抚额：“我还以为是和你较好的知己呢。”
　　云青轩一幅“你又唬我”的表情，淡淡道：“不是知己才好呢。”
　　最好还要把两人曾经的争执都散布出去，这才最令人放心。
　　云丞相哈哈大笑：“你比你爹机灵多了。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说这事？”
　　云青轩把陈正蔚在东明县受到排挤，官职不保的事情告诉云丞相。
　　云丞相眼前一亮：“很好，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比我心里的那个人选还要好上几分。你且去歇着，我来琢磨琢磨如何跟皇上说这个事。”

　　云青轩晚上和云青轲睡在一间屋子里，给云青轲讲完一段书，唤来丫鬟伺候洗漱之后，云青轩就带着弟弟钻进被窝。
　　云青轲闷声道：“大哥，其实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
　　云青轩穿着洁白的里衣，黑色的长发披肩，伸出修长的手帮云青轲掖好被子：“你现在就还小呢。”
　　云青轲争道：“我是说更小的时候。”
　　云青轩失笑：“那好，你说说，都有什么事情？”
　　云青轲闷闷不乐：“就是娘亲挑拨我们关系的那些事，我都记得。”
　　云青轩摸摸他的头：“都过去了，睡吧。”
　　云青轲翻过身认真的说：“大哥，娘亲是娘亲，我是我。娘亲让大哥失望了，我总是不会让大哥失望的。”
　　不管楚氏如何挑拨离间，云青轲都是一心一意想要做云青轩的好弟弟的。
　　云青轩笑了：“我原本想等你大一点的时候再聊这个问题的，我弟弟真是长大了。”
　　说着伸开长臂，揽着云青轲的肩膀。
　　云青轲的语气非常骄傲：“我很懂事，对吧。”
　　云青轩失笑，拍了他一把：“嗯，是很懂事，赶紧睡吧。”

　　朝廷就要封印了，而右行人的人选迟迟未定，不过一个九品官，搅得朝廷波谲云诡。
　　除了云丞相和承恩公如如不动外，各派势力都在风波中角逐。
　　不出云丞相所料，皇帝果然私底下问他右行人的人选问题，云丞相诚惶诚恐道：“陛下，事关重大，请容老臣思考一夜，明日再奏明圣听。”
　　很好，没有推脱，也没有立刻推荐出人选。前者显得没有担当，后者则是利欲熏心急不可耐。
　　皇帝点头，他就喜欢这老头儿如此识趣。
　　待云丞相退下后，皇帝把玩着手中玉器。大太监黄驹躬身道：“陛下，沈丞相和欧阳尚书求见。”
　　皇帝厌恶的摆手：“不见，这两家门生故吏遍天下，朝中党羽众多，现在连朕身边的人都想染指，其心可诛！”
　　黄驹道：“陛下圣明。”
　　皇帝哼了一句道：“云相三子，最高官才四品知府，云家就常常在朕面前感激涕零，你看看那两家，朕怎么也喂不饱他们。”
　　黄驹心道：那两家在朝中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岂是云家可比？
　　不过皇帝现在如此厌恶这两家，想到他们打点的红包，黄驹心中暗叹可惜。

　　东宫里，萧昊天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一直在等着云青轩年前发力，他好顺应时势，拔掉淮南王府这一根眼中钉，他连御史都安排好了，没料到云青轩却迟迟未动。
　　难道他不敢，这小子雷声大雨点小？
　　萧昊天想到最近朝中的烦心事，对大太监林楚翔说：“你去跟太子妃说，让欧阳家安份一点，上蹿下跳的，父皇还以为是我指使的呢。”
　　自从欧阳少林当家之后，欧阳家的行事作风太过急于求成，蠢货。
　　林楚翔躬身应是，刚好离去。
　　萧昊天却又叫住他：“算了，还要给她留些脸面，我自己去吧。”
　　林楚翔道：“太子仁厚，是太子妃之福。”

　　翌日早朝，皇帝问云丞相：“关于右行人，云爱卿推荐何人？”
　　云丞相出列躬身行礼：“回陛下，老臣推荐东明县县丞陈正蔚。”
　　朝中一下砸了锅，这个陈正蔚何许人也？
　　听起来不太像云丞相的门生故旧啊。
　　皇帝也很好奇，云丞相便把陈正蔚与云青轩相识一事说了，云青轩再破迷案，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叮叮拈花用作暗器的事情都传得活灵活现。云丞相再把陈正蔚拒某四品官员的青眼，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当时刑宝杰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
　　云丞相面带惭愧之色：“陛下，老臣听闻陈正蔚的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还没来得及考较。”
　　皇帝心中大乐，这个人太适合了。
　　父母早亡，亲近的姑妈也过逝了，能影响他的人就少。
　　拒绝做沈丞相门下学生的东床快婿，又和云丞相的长孙结下梁子，就不怕他向两位丞相通风报信。
　　生性耿直端方，怕是无人敢行贿于他。
　　这种人，萧衍觉得自己用起来才放心：“此事不怪云爱卿，爱卿在都城，而陈正蔚在东明，自然是无缘考较。无碍，朕亲自来考问他的学识。”
　　众臣大惊，这三言两语间，右行人的位置便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