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青天（古代悬疑）》花绘

16、痴心痴情

　　南心媚微微抬头，看着云青轩露出赞赏的目光：“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这是在安慰我吗？云青轩心中一暖，阴郁散去，仿佛日出破云。
　　云青轩唤来林虎，吩咐道：“带几个人去查查凌府和陈府的底细，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凌少夫人所住的厢房，想来对空明庵应很是了解，你们要细细打听，不要惊动他人。“
　　林虎等人领命离去。
　　待云青轩众人回到云府，晌午前就去高府附近打听消息的张豹匆匆赶来：“公子，小的有要事禀报。”
　　原来凌少夫人高芙蓉曾有一个庶妹唤做高芙萱，乃高大人醉酒后与侍婢一夜风流的结晶。这侍婢极有心机，居然躲过了高夫人的明枪暗箭，安然把孩子生了下来后才因为产后溽热而死。高芙萱比高芙蓉小上一岁，自小生得弱柳清风，楚楚可怜。高夫人极其厌恶她，常常打骂之后就把她扔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毕竟是自己的骨血，高大人总是暗暗照料着小女儿，偶尔有一天喝高了，慈父心肠骤起，把原本是给高芙蓉做衣裳的料子赏了一匹给了高芙萱。
　　不料此事却大大激怒了高芙蓉，这位从小占有率极强的千金大小姐趁高大人公事外出，带人挑断了高芙萱的手筋脚筋，大肆羞辱，高芙萱求救无门，只得咬舌自杀。
　　高大人对长女素来疼爱有加，又有崔氏一族施压，高大人只能放下此事既往不咎。于是高府对外宣称高芙萱暴病身亡，一口薄棺入土。
　　若干年时间过去了，随着高大人官职水涨船高，高家也薄有威望，可高芙萱已经彻底消失在世人的视野和交谈中，就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为了补偿高大人，高夫人很是大度的为他安排了几个温柔小意的通房，但是高家再也没有婴儿诞生。
　　张豹讲完这段他从高府一个老仆妇口中挖出辛秘之事，就紧紧闭嘴，等待云青轩示下。莫当当双手紧紧的抱着莫叮叮的胳膊，天真的问：”会不会是高芙萱回来复仇了？“
　　云青轩一声嗤笑：“死人哪里会复仇，会报仇都是那些念念不忘的活人。”
　　挑断手脚筋看来不是意外，看来凌少夫人之死多半与其庶妹高芙萱之事有关，但是高芙萱母女都已经死了，谁还能因为这件事挂念多年，侍机杀了凌少夫人呢？难道是高芙萱母女曾经交好过的下人？
　　云青轩派张豹去把当日在空明庵里的侍婢婆子们都查上一查，看是否有与高芙萱母女亲近的人。
　　回到问学院里，小姜小蒜上来服侍他更衣，道：“听说福大总管这两天病了，瞧了大夫也没什么用，公子要不要想办法请个太医来。”
　　云青轩道：“福叔病了吗，那我瞧瞧他。”
　　云福在隔着门跟云青轩：“谢谢大公子关心，咳咳咳。我还病着，别过气给大公子您了。”
　　云青轩皱眉：“福叔，您怎么咳嗽成这样，我来给您把把脉。”
　　云福摆手道：“好几年的老毛病了，哪里敢劳动大公子。”
　　云青轩拿出对云丞相撒娇的本领：“那福叔就是瞧不上青轩的医术了。”
　　云福连声告饶：“不敢，那就辛苦大公子了。”
　　待给云福把完脉，云青轩亲笔写下一个方子，交代小厮去药房抓药。
　　仆妇和小厮们都乐呵呵讨论：“大公子真是好心肠呀。”
　　等到了黄昏，云福喝过一碗药，神了，咳嗽真的减轻了很多。
　　云青轩隔着窗户听到小厮们在吹牛：“咱们家大公子的医术高明，那就是扁鹊再世，华佗再生，你们看福大总管，喝了一碗药这就不咳了，这不是活神仙么？”
　　云青轩摇头，这群小厮们真是越说越离谱。有个小厮弱弱的问：“那咱们家大公子的医术是不是比敬德堂的李老大夫还要好上几分呀？”
　　正在练习书法的云青轩猛然抬头：天，我怎么把这么明显的线索给忽视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
　　云青轩连声唤人进来，林虎应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凶手如此狡猾，躲藏得这么深，差点就让他们蒙混过关，如果去晚了，可不是人去楼空？
　　云青轩道：“快安排人马，随我赶往敬德堂，一定要快！”
　　夜幕降临，一路打马狂奔，云府众人疾驰到了敬德堂门口。李老大夫平日里医者仁心，不管有钱没钱，病人到敬德堂来总会得到医治，所以这里平时都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热闹得紧。可此时却大门紧闭，两个红灯笼孤寂的挂在那里。门口有一衣着破烂的乞儿看云青轩一行匆匆而来，以为是向李老大夫求医问药来的，就摆摆手说：“你们来晚啦，敬德堂今日关门谢诊，听说老神医就要带着小神医出远门了。”
　　林虎懊恼地以拳击掌：“公子，都怪小的办事不力。”
　　敬德堂是一个临街的门脸，门脸后面连着一栋宅子，云青轩从袖子摸出一块碎银，急切的问：“老神医是住在后面的宅子里吗？”
　　乞儿收下银子，一脸喜悦的点点头：“没错，你去瞧瞧吧，没准还来得及。”
　　云青轩对林虎打了一个手势，林虎便转身施展轻功飞向后门，另有护卫转进胡同轻盈地跳过围墙，进入院子里查看。
　　待云青轩安排人手守好前街，就听到后门处里已经乒乒乓乓交上手了。云青轩循声而去，林虎正和李小大夫交手，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车帘被撩起，露出里面码放着的一些包袱行李。
　　说时迟那时快，林虎一个疾风劲腿就把李小大夫扫倒，把李小大夫逼得无退身之地。
　　这时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走出一个仙风道骨，两边斑白的老头，正是李老大夫本人。看到云青轩带人把整个后巷堵得水泄不通，李老大夫笑道：“云大公子好兴致，居然有空考察犬子的武艺来。”
　　云青轩拱手行礼：“青轩失礼。”
　　李老大夫神色不改：“犬子幼年学过一些拳脚，不过是为了行医云游时自保而已。”
　　云青轩眸光微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云青轩迈步上前，白皙的食指指向马车：“老大夫您打包好行李，这是要出远门吗？”
　　李老大夫摸着花白的胡须：“身为医者，出门远游，悬壶济世，这没有错吧？”
　　云青轩摇头，道：“悬壶济世，造福民间，自然无错。只是两位暂且不能走，关于凌少夫人一案，在下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老人家和李小大夫。”
　　李老大夫父子皆沉默不语，云青轩沉声连续发问：“凌少夫人根本没病，只是中毒而已，以老人家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何李老大夫不肯为凌少夫人医治？高夫人屡次上门求救，李小大夫步步诱导引得高夫人采用凤凰涅槃之法，这又是为何？”
　　李老大夫哈哈大笑：“老夫年龄大了，凌少夫人是否中毒我还真没瞧出来。再则高夫人爱女情深，老夫父子都感同身受，犬子讲凤凰涅槃的故事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而已。这也有罪吗？”
　　云青轩摇头：“老人家何必自谦，您乃神医天山子的嫡传弟子，家外祖父左康久便是您的师兄。高夫人带着凌少夫人上空明庵的事情，极少有人知道，就连凌府也被蒙在鼓里。李小大夫作为知情人之一，当然有嫌疑。”
　　李老大夫怒道：“高芙蓉心狠手辣，不知道犯下多少恶事，想要她的命的人大有人在。就说那些死伤在她手下的仆妇丫鬟，难道就没有家人吗？”
　　云青轩清冷的说：“可是那些仆妇丫鬟无一人是被挑断手筋脚筋而死，在下倒是知道另一个可怜人有此遭遇。”
　　李小大夫猛然抬头，满眼伤痛。
　　果然年轻，沉气功夫远不及其父。
　　云青轩转过身来正视着李小大夫：“李小大夫，你还记得高芙萱吗？”
　　李小大夫泪如滚珠：“小萱……”
　　李老大夫大惊失色：“傻儿子，他是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