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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老妈子(十九) ...


  •   “大人,夜深了。”

      虚与委蛇的笑容有些模糊,这些漂亮的姑娘们实在扰人的紧。高杉烦躁的扯开一个姑娘瓷白的手腕,将几案小菜尽数入肚。

      滨田城是个大城,花柳街也藏着风情无数的女人,不少志士经常来此滋润心灵。但高杉却觉得,纵然她们声音娇嫩,杨柳细腰,但都有一个缺点,就是惹他不喜。他只是想来喝酒,却不曾留宿,他头次发现,原来女人也是可以如狼似虎的。

      昏暗暧昧的包间里,除去他身旁两位美艳的艺妓,还有几个在中间挥舞扇子一齐卖弄舞技的小倌儿们,包括连伴奏的姑娘也是花容月貌。这里的妈妈真是给足了高杉最大的规格,这倒也是,光靠高杉的脸,不少姑娘也是倾心愿意服饰于他的。

      只是高杉太不解风情,只顾埋头喝酒。在姑娘们眼里倒成了挑战,一个个使尽解数,一时间成了女人的争斗之地。

      “高杉大人,需要我为您准备温水泡澡吗?”一个姑娘委婉的询问他今夜是否留宿。

      高杉眉头一皱,“不用。”

      自讨没趣的姑娘讪讪的移开了目光,又见今夜月色凉薄,不由得感叹出声,“小曲幽坊,月暗星稀,”而后颇为怨念的看向高杉,“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高杉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你会诗?”

      这是他头一次主动说话,艺伎姑娘受宠若惊的怔了半晌,才喜笑颜开,“这是自然。”

      他便苦涩一笑,“你会诗,这是个很好的事。”说罢像是追忆什么似的,眼中带着遐想,“那个蠢家伙也会,而且有独特的天赋。只不过,像你们流传的这些痴男怨女、情情爱爱的主题,是那家伙万般不会涉及的。”

      “大人所说的人……是您的……?”姑娘小心翼翼的问,这是大人头一次这么多话,她要维持这样的状态,于是不禁多嘴问了一下。

      “对我来说是什么呢?”他反问自己,喃喃,“是战友吧。”

      艺伎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原来是个男子。可是高杉大人您在战场上可以靠背的同伴?这真让人赞叹,既会刀,又文雅……就和您一样,让我们姑娘们欢喜的很。”

      姑娘拍完马屁又殷勤的为高杉斟酒,她在这里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是她的基本技能。原来只要夸他口中提及的那人,高杉就会神情温和,于是她又乘胜追击的继续道,“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不知我能不能得见那公子一面,哪怕是个侧颜,也足够了。不知哪位公子如今在何处?”

      高杉听闻后却眉头一皱,脸色冰冷些许,“……他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姑娘心中一惊,这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放下酒杯,忙不迭的又为他夹菜,试图掩盖过去。

      今夜的奏乐有些沉闷,看得出来因为高杉的气场,整个屋子里的艺伎姑娘们都如屡薄冰,小心翼翼,就连说话都要三思几分。在中间摇曳起舞的女子像空中抛出扇子,然后稳稳的抓住旋转,烛光下,鬓发有香汗,楚楚动人。不过高杉意不在此,只是沉头喝酒,干脆醉在这里好了。

      正当他些许醉意,已经开始视线模糊的时候,凌乱的脚步声从房外传来,是这坊的妈妈,这个已有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极其恭敬的跪着拉开了门,“高杉大人,门外有一公子——啊呀!”

      女人突然拔高了声音,冲着走廊另一边喊道,“你这无礼之人,我还没通报完你就闯进来了!”

      妇女跪拜的身躯后,有一消瘦却又风姿不减的男人停下脚步,只露出垂泄长发的侧颜,高傲的斜眼看向房内。眼波流转,蕴含的意味不明,深不可测。

      尽管灯光昏暗,又只是一个侧面的身影,但仍看出这人有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犹如碧潭,脸颊精致细腻。

      长相如此精致,让房内一众艺伎一齐看呆了眼。原本跳舞的,没来得及接住扇子,呆在中央。原本奏乐的,已经乱了节奏。而高杉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姑娘,已经把酒不小心倒在地上。原本高杉已经是这滨田城难得一见的长州型美男子,可是现在看来,关乎长州男人的长相一事,上限到底为何,还是未有定数。

      来人一甩玉扇,悠然的掀起自己一缕长发,语气温雅却又咄咄逼人,“原来求见高杉大人已经是一件难事,是不是连我都要三叩九拜,行作揖打拱之礼?”

      讥讽的声音让姑娘们都警惕起来,她们每天待人接物,时有志士一言不合便会动刀,如今她们更是嗅出了火药味,顿时纷纷皱起眉头。可让她们更是吓了一跳的是,那来人在高杉阴沉的面色下悠然落座,众人才纷纷看清,脸庞上摄人蜿蜒的烧伤疤痕,着实与清秀俊逸的另一半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方是盎然国色,一方是枯藤老树,让人惋惜玉碎。

      高杉抬起头,眸中情绪阴晴不定,有三分清醒,剩余的早已酒醉迷离。想说好多话,想爆发压抑许久的情绪——为何现在才现身?为何搞成这个样子?走为何一月之久未给他们递送半分消息……但最终所有的愤恨担忧遗憾与欣喜若狂,都化在了对方清雅的笑意中,融融化开……他不着一语,脸色未变,只是不想再看她。若被她蛊惑,定会疯狂。

      看他这般冷淡,久坂心生不爽,又看他身边这般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更是气上心头,平日里她钟爱的紧的姑娘们,她却个个无视,反而有些疲惫的冲她们道,“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烦请诸位佳人退下吧。”

      这话一出,艺伎们自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个个准备行礼告退。可高杉见她这样,不知哪来的逆反心理作祟,偏要看她吃瘪,非要教训教训她这独断专行的性子——开什么玩笑,她在外一月,连个口信都不曾施舍,让他们十足害了担忧之苦,如今却像没事人一样又来指手画脚!高杉越想越气,抬手挡住一个姑娘的去路,勾起唇角,借着酒劲同一女子亲密,“这乐还未奏完,舞也没落幕,久坂,你何必这么大煞风景?”

      久坂青筋一跳,但还是表露出温雅修养,不理他,继续对姑娘们笑道,“高杉大人醉了,你们还是下去吧,这家伙万一酒醉做出什么失礼之举,实在有伤风化。”

      “不许走,都给我回来。”

      “你们下去。”

      “不许走。”

      言语的刀光剑影间,姑娘们都被整糊涂了,不知听谁的话是好,倒是被整的白白行礼嗑了几个头。

      久坂优雅的一笑,内里其实已咬牙切齿,“我倒不知高杉阁下养成了喜好花柳的作风?”

      “哪里哪里,跟你比起来,我还差点。”

      好得很,久坂在心中把他砍了千百万刀。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竟这样伶牙俐齿?久坂冷哼一声,不悦之情溢于言表,懒得维护自己的优雅,“既然如此,那我就告退了,打扰别人的兴致,是我唐突了。”既然他不放这些姑娘们走,那她走是自然的。久坂无意和他比谁更幼稚,这仇干脆记下。

      高杉眉一扬,喝酒的动作一顿,睥睨一般看她,不知为何竟生了愉悦,她为他吃瘪的样子还绕有情致……但他可不会轻易的放她走,未免太便宜了她。高杉用空余的手一扯出刀,借着力,原本放在地上的刀脱出刀鞘,直挺挺的飞出钉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也把还在门外的老鸨吓了一跳,腿软的又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刀如此冰冷震慑,她不为所动,皱眉回望,“阁下又是什么意思?”

      高杉挑衅一样一举空酒杯,亲昵的朝身旁姑娘抱怨,“还不快给我倒酒。当然,也别怠慢了我们的久坂大人。”于是身边的姑娘娇俏的应了声,转来柔情蜜意的服侍她。久坂是何等心性?一向没法拒绝漂亮美人。就这么半推半就的,又被糊弄到了座上。

      然后又被强迫的观赏艺伎对高杉眉目传情的样子,让久坂气到冷笑,这算什么?既然觉得她碍事,又不准许她离开,莫名其妙!她闷闷的接过姑娘递过来的酒,正打算一饮而尽,却被高杉夺走了酒杯,她正欲发作,就见他将酒喝下,别扭的道,“你少喝酒。……自己的身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我可不想为你收尸!”

      久坂越来越觉得他很欠扁!一回想起方才因为姑娘去留的争执,她更上火,抢回酒杯给自己倒酒,“你管得着我?”

      “你!”

      “呵,果然如今已了不得,大权在手,连姑娘们的青睐也信手拈来。高杉阁下……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她挑衅一笑,转眼望向一旁侍奉的姑娘,“你们这的花魁是谁?名又为何?”

      艺伎结结巴巴的回,“是、是我们的镜花姐姐……”

      “甚好,我知滨田的花魁心高气傲,非超凡之人不可御,我赌上此物,加上我们高杉阁下的名号,不知是否能一窥镜花姑娘的花容月貌?”

      说着她从怀里慢悠悠的掏出一把玉扇,做工精细,雕刻如画,价值不菲。久坂赌气一般往空中一甩,艺伎视若珍宝一般接住,在烛光下定睛一看,面露喜色,“这……这东西……”姑娘仓皇起身,喜形于色,“我这就让妈妈请出镜花姐姐!”

      久坂满意的望向高杉,“送你的一份大礼,你可喜欢?镜花姑娘的一夜,用千金才能换来的良宵。”

      他目光晦暗,“幼稚!”

      “幼稚?呵……沉迷在这里数日,连银时与桂也劝不得你回来,也不知是谁幼稚?”

      “那么自顾自地消失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来这里管我闲事的,到底是哪个幼稚的混账?!”

      高杉真真的越说越上火,未等姑娘们斟酒就猛灌一肚子的烈酒,借着酒劲,他早已不想继续忍耐她长久以来的漠视与欺瞒——久坂真瑞是个人渣!毋庸置疑!做事任性,从来不顾及他人感受,风格泠冽,又可以说得上是残忍。她通晓人心,却也惠极必伤,明知高杉将松阳老师看的如此之重,她便肆无忌惮的用松阳的名号来牵制这段无法有结果的缱绻,她用人无所不及,到头来,三方皆败,高杉也只能由着她,由着她继续折磨,不着一语。

      甘之如饴。

      他放纵她,他理解她的志向,执着,仇恨,痛苦。以近乎宠溺讨好的方式想要换她一身孑然,不为世俗所扰。可到头来她还是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她永远,学不会珍惜自己,永远不知道,会有人为她的落魄而心疼。

      世间安得两双全,彼此的心照不宣与自傲尊严,谁都不想低头。

      夜深人已醉,外面有人喧嚣,是花魁道中,因为久坂的指名,镜花姑娘已在途中,风光无限的朝这里慢悠悠的走来。

      久坂低低笑,“我不想与你斗嘴,那没什么用处,”最后她倾身附于高杉耳边,“你也知道,我指明了镜花,可是我不能与她共度一夜,这里的男人只有你。高杉,你不是喜欢沉溺花柳?我将这里最好的姑娘送给你,你得到日月之辉,还看得上这里的星点之光?”

      “呵、呵呵……”他露出戏谑的笑容,酒麻痹了他的理智,或许现在有他三分本性,“早先你让我同雅子成婚,现在又推给我一个镜花,原来正妻还不够,你偏生是连妾都替我选好。是不是我想要这里所有的姑娘,你都会一个个把她们捆好上门送给我?”

      久坂面色一僵,“如果,你有这样的心思——无论是谁,她们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陪在你身边为你斟酒的人……你想要,我一定双手奉上。”

      投以意义不明又晦暗的视线,高杉沉默的灌了自己几杯酒。

      镜花的确是这里的日月之辉,无人可以比拟。若是当初,久坂或许能用自己的女子皮相争个胜负,但如今她容颜已毁,在镜花的光芒之中,她也不过泯然众人,只有自惭形秽的份。意识到高杉的视线从未放在镜花身上,而是盯着她——久坂从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可此时此刻,却有些难堪,不知觉的撇开了脑袋,想要隐藏自己的疤痕。

      镜花落座了,向高杉投以高傲又暧昧的视线,她是这里的国色,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如若不是那玉扇价值不菲,又听说指名的人是长州志士且皮相相当俊朗,否则她绝不会在此现身。她仰着头打量着客人,然后熟络的仰起微笑,“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没等久坂回答,高杉便一头栽倒,酒气熏天。

      “……”

      “……”

      镜花的神色泛起怒意,历经诸多风雨的她还是头一遭被人这样无视,未曾多言,直接命了小厮扶自己起身,干脆果断的离去。

      镜花离开的身影,久坂看到了自己的银子也在对自己说再见。

      这可是她用最后的玉扇才换来的千金一面!

      她怒气高涨踹了高杉,对方这才若无其事的慢悠悠的醒来。

      “我真不知道原来你品味这样差,”高杉屏退了其他的姑娘,颇为优雅的泯一口浓茶醒酒,“镜花也不过如此,叫什么镜花?叫普通花好了。”

      “记在账上,你欠我金银三千。”

      “你从小从我这抠的零花钱还少?算来算去,在松本村的时候,四舍五入你也算是被高杉家生养的。”

      “你!”

      因为恼怒而牵扯的伤口有些开裂,久坂的脸上渗出些许血丝。高杉放下茶,强硬的将她拽近。捏着她的两颊迫使她抬头,“这伤是烫的,你究竟做了什么?还有那些天人有没有欺辱你?”憋了好久的话此刻才说出,高杉显得有些疲惫,“我知道一路上肯定受了很多苦,说实在,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你被橘玄津接走也好,回归你该去的故乡也好,你若是因为回来而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久坂,你骗自己什么?你分明,舍不得我们。”而后,牵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无关老师的嘱托,你只是单纯的,舍不得我罢了。”

      她神色一凛,挥臂打掉他的手。脸色如此难堪,白的像蜡,显得伤痕更加丑陋,“这些话,我容许你说这一次,今后,我不想再听到。”而后又有手做出噤声的姿势,打断高杉接下来的言语,“并非是、不赞同。只是我不想让我最后都太过狼狈。……我这一生落魄的时间太多了。高杉,你是最让我狼狈的那个。我有时候,甚至想趁你睡觉的时候干掉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灭掉你,好让我不要再这样……疯狂。”

      她最终还是喝了酒。

      醉意使然,两个酒鬼,乘着明月,感受夏天的河面上溜进的风。

      流星划过,久坂清醒了一瞬。

      “原来我与兄长的秉性一样,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会发疯。”她抬眼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流星划过的痕迹,呆愣了许久,又看皎洁月色,举杯畅饮,“今夜有神明的恩赐,降下流星,我愿今后的女人们再无条条框框的约束,活得风光无限。我愿葵与百合在当下也能以女子之身活得精采绝艳,我更愿,熟人老友,能年年有日,在这里一揽明月。”

      说完,眼神流光溢彩,看向高杉。她想起了,朗云对她说,先生,不要将情爱当作累赘,情爱,恰逢是对于先生的褒奖。

      褒奖……?

      她怅然一笑。

      于是高杉再也忍耐不住,他最讨厌她这般悠然自得、不将任何东西放进心里的虚情假意与凉薄!单手扼住她那张总是显着欠扁表情的脸颊,“年年看明月……?明月、又岂是轻易为人定下许诺的俗物?”

      她一笑,“我果然没说错,高杉,在你心中,有特殊的武家之后的浪漫,无关才学。我本以为——武士,都了无生趣,不通文雅。”说罢又挑衅一样勾眉,这表情使得她更英挺,更俊朗,玩世不恭,“那我便改改吧,明月无法被我所独占的话,我便将这愿改了,就改为,有朝一日,飞花入户,青竹变琼枝。”她意有所指,将本应直白的欣赏与赞美,藏在隐晦的句子下。

      高杉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他怎会不懂久坂的称赞——琼枝玉树,这是在期许他成为贤才。对于久坂来说,这种规格的赞美是难得一见的。待他重新抬眼望她,她已换上柔和的笑,明明灭灭的眼眸中,是烛光在跳跃。

      他听到她说,“我本酒醉,就想捞一汪清水上来……”

      高杉睁大眼,身边充斥着、高涨的沉香木的宁静味道。那味道从稀薄变得浓郁,与他近在咫尺。冰凉的手指抚上他英挺的面庞,顺带压平了他微翘的刘海。久坂感受到了那种不同之处,是自己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涉足的,成年男人的气息。她下意识一怔,这样的差别让她真真正正有了意识,她与他是不同的,从各种意义上。

      久坂便笑出声,臂膀与脑袋压在他坚实的肩膀上低笑,“我本想捞水,却不料,被某人挟裹着一起,摔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去!”她抱紧他,圈紧他的腰,脑袋里时刻回想,她见高杉身旁有那样多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各风情的姑娘们时,大抵是她一生中最不爽的事情了。

      他回应的迟钝又迟疑,像是初下水时小猫儿又期待又无助,最后则问,“……你喝醉了?”

      久坂恼羞成怒的堵住他的嘴,用唇压上,以免他和桂相处太久也学会在正经时候喋喋不休。

      ——砰!

      骤然响起的一声闷响,让久坂呆愣。

      相应的,高杉也倒进了她的怀里。……他失了警戒,被人偷袭,正正好好一招晕厥,当真还是不够成熟!一个毛头小子!

      勉强撑起高杉的身体,久坂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怒目圆睁,“你,你为何在这里出现?还在这不讨好的时候!”

      来人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又少言,“我看他欲行不轨之事。”

      “你看错了,欲行不轨之事的人其实是我!”莫名的理直气壮。

      来人默默移开视线,“哦,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在奈落待太久了,是不是没人教你风花雪月?所以才尽干没有风趣的事?”

      “并非如此,以先生您的身体状态,我认为即使没有阻拦,那也非常不妥。”

      “……”

      “……按道理来说,您的身体不该有如此境地,应还能再撑两三个月。如今见您这般……”不苟言笑又太过正经的言语,“……我不该多问,是我逾礼。只是,拖到现在,无力回天,哪怕再得一盅松阳之血,恐怕也于事无补。”

      久坂没有理会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探探高杉被打晕的伤口,颇为心疼的皱眉,“你对你师弟下手也这么狠,我真的要去找松阳告状了。胧,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不,先别说这些,你去楼下要些冰水,你打得太精准了,他怕是要起包的!三天两头也见不得好,冰敷一下,总好过顶着一头大包出去。”

      被唤作胧的男人侧过身,视线阴暗又危险,看着屋内某处未被光涉及的角落。

      “大人,”胧这样喊她。

      久坂担忧高杉便没在乎他疏远的称呼,“又怎么了?”

      “您有客人。”

      “哎呀我哪有什么客人,有人找我的话那肯定就是鬼魂来找我索命!那我得天天招待怕是要累死。”她还在用拳头揉着高杉的伤处以免淤血,话也多了起来。

      胧叹一口气,“鬼魂什么的我的确不知道,但这个人……来者不善。”

      他用力一甩暗器,在昏暗的房间中,用几道苦无逼对方现身。

      很快,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一角闪出,颇为利落的用着迅猛的速度,如同耍弄一般在屋内窜来窜去,让胧有些力不从心。这人的身手并非奈落一样有着固定的套路与动作,而是完完全全与他们杀手干脆残酷的风格不同,轻盈却又杀意逼迫,而且直冲久坂而来。

      胧保护久坂的同时还要自保,这让他慢了些许节奏,最后,却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用一把匕首抵上久坂的脖颈。

      被威胁的她皱起了眉头,而后便道,“这么小的屋子,藏了四个人,不知老板娘会不会找我们加钱?”她安之若素,又给自己斟酒,动作间,刀锋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划出浅浅的口子。看着杯面的倒影,她的笑意加深,“我等你好久了。”

      说罢,她挑衅一样,将酒以恭敬的姿态洒向地面。

      “这一杯,敬死去的你。”笑意盈盈,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有万般风情,只是声音冷的彻骨,“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当一个不会死的怪物,感觉如何啊?山陶、兄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老妈子(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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