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燎原》列纳河

8、第二章 梁總駕到 4

　　他当然是苏敬。

　　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就已经非常确定，事实上当他还背对他的时候，单只看着苏敬的手机屏幕，常河就已经确定了。

　　土豪在外的日子。

　　203台。

　　这个节目他看过一次。
　　并非对苏敬特别留意，只是职业使然，他对每一张脸过目不忘，对每一个人的气质皆有评价。

　　这个人，他一看就不喜欢。
　　几乎是很直觉的，动物性的想敬而远之。

　　他第一次见孙道政便喜欢，后来越来越喜欢。喜欢孙道政在外人前气质保守，神秘，对亲近的人却显现出那性情的温暖安定来，是一个真正有温度的人。那温度只分给很少数的人，这让常河特别满意。

　　苏敬他并不认识，可是直觉性的就觉得这个人与孙道政是两个极端。
　　主持的唯一一个旅游节目，几支运动用品广告，走完全一致的身心健康看不见一公分阴霾的路线，就那样对所有人开放。可是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个人转过身或许什么事都敢做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常河对他有这种感觉。

　　他太大意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差点连命都没了。
　　回想到此，此时安然在破旧备勤室里休息的常河，暗暗懊悔，有些事明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梁嘉峰-10分钟到。】手机屏幕一亮，常河看了一眼这条讯息，焦躁的心情稍稍安定。

　　他起身整理了衣服，准备待会出去。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当会，郑乔云轻轻敲门。

　　“进来。”常河唤道。

　　“梁总他们大约10分钟后到。”

　　“嗯，知道。”

　　郑乔云来到常河身旁，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盒子，里头镜子，梳子，护肤霜，护唇膏等等一应具全。常河先取了镜子和护唇膏。他俩多年配合，十分默契，在每一个十分钟要进行什么，思路基本几乎同步。在他从镜子里仔细查看自己的时候，她帮忙他再整理了一次衣服，前看后看。

　　虽不是专业造型师，基本的也应付得来。何况她从头至尾就只负责这一个人，就像打扫的永远只是同一个房子，而她每日行走其中，每一件微小物事的位置和角度都非常清楚，屋子里的瑕疵缺陷在那里，闭上眼睛都能找到。

　　觉得老板的气色算不上十分完美，但还自然，补妆太过刻意，不映衬这个情境。
　　常河或许也是一样的想法，毕竟如果有需要，他自己一定会知道，也会交代。

　　梁嘉峰其实并不会10分钟后到。
　　他说10分钟，快的话就是8分钟，很可能是介于40分钟到50分钟之间。
　　不过有一个规律：如果10分钟内没有到，那必须是再往后推半小时以上。

　　常河拿起手机查看梁嘉峰上一条讯息的时间，20:17。
　　现在时间，20:30。

　　“可能没来过这种地方，绕了远路。”小乔说。好像梁嘉峰车上没有导航一样。

　　“九点以前不会到。”常河下了结论。

　　于是白整理。

　　左右无事，常河又落坐。

　　换作其他时候，这样长的等待他是绝对会发飙的，但梁嘉峰毕竟不同。

　　他是常河的合伙人。
　　虽说是合伙，实际上梁嘉峰个人持有的星火股份占比就高达八成，也是当初创立星火的全部出资者，他才是星火唱片真正的老板。

　　常河对于星火的投资，纯粹是技术投资，人格投资。
　　在当时，还完全不知道能否令星火生存的技术，不知能否令星火不完蛋的人格。

　　但梁嘉峰仍坚持要他拿走两成股份。

　　这个投资机会，是常河人生中一个极大的契机与转折。

　　如若没有这个机会，36岁的常河至今或许还是一个写歌填词，偶尔被迫与自己看不上的艺人合作的唱片制作人，与7年前不会有多大改变。

　　赚进天文数字的财富自不必说，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原先他只能以一支支单曲或一张张唱片，去描绘自己的想法。
　　那声音微弱，必须暧昧地藏在歌词里。淹没在千千万万的声音里。

　　可是他有很多很多想法，是一首歌根本载不起的。

　　星火让他有了全面发挥才能的空间。而今他亲自挑选艺人，以他的意思来调校。
　　演艺的本质。
　　艺术表演者与艺术的观赏者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演艺人员个人生命的经营。
　　都有让他以真人形塑的空间。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自打星火站稳市场，常河确定不回到过去的生活之后，他不再随波逐流了。

　　一个人不可能决定整个大环境，但是可以选择建造一条路，一条人走得通，水流得过的路，然后，有人会选择他的选择，如此而已。